全村老少都擠在祠堂門口,看祠堂里捆成木乃伊似的李二狗,聲情并茂、聲淚俱下地控訴范知來。
“村長,就是他!他這個無情冷血追命的鐵手!硬生生把我的小腿掰直了,還問我,要不要得個【感冒】?”李二狗舉起唯一完好的右臂,顫抖的手指指向淡定的范知來。
“范家娃子,你給我翻譯翻譯,【感冒】,是啥子意思?”張·本山·史泰龍村長砸吧著嘴,狠狠的抽著旱煙,吐出一個個圈中圈。
“我當(dāng)時也這么問,結(jié)果,結(jié)果這喪心病狂的家伙,竟然說,【感冒】是指感染風(fēng)寒,捂不住了,要冒出來的意思!他這是在咒我死??!村長大人,你要給我做主?。 ?p> 李二狗艱難地說出”風(fēng)寒“二字,就像哈利波特魔法世界的人用盡吃奶的力氣說出“伏地魔”三字一樣。
“嘶……”祠堂門口的吃瓜群眾,一齊倒吸一大口涼氣,祠堂內(nèi)外的氣壓都低了許多。
祠堂內(nèi)靠著墻根站著的許盈兒,此刻感覺自己都有些站不住。直到表哥那堅定有力的聲音響起,整個人好像有了主心骨。
“對,我是問他有沒有感染風(fēng)寒。我也知道,在這個年代,風(fēng)寒是第二大災(zāi)害。但,那是因為你們沒有遇見我!”范知來鏗鏘有力地說道。
“什么叫沒有遇見你?以前的你是空氣?。?!”張村長一收旱煙,就想敲范知來腦袋。
“我還沒說完,”范知來往側(cè)面退了兩步,撞到了許盈兒,驚得對方羞紅了臉,把頭埋進(jìn)了胸前,”之前的我,不會治風(fēng)寒,現(xiàn)在,我會治風(fēng)寒。而且,我只會治風(fēng)寒。所以,我才問李二狗,有沒有興趣,得個感冒?!?p> 張村長聽到范知來說會治風(fēng)寒,好像在聽一個蹩腳的冷笑話,哈哈干笑兩聲,說:“我看你像感冒?!?p> 范知來知道,此時,事實勝于雄辯。于是,手一揮,地上出現(xiàn)了五味藥材:
桂枝!芍藥!炙甘草!大棗!生姜!
桂枝湯:桂枝湯方桂芍草,佐用生姜和大棗。啜粥溫服取微汗,調(diào)和營衛(wèi)解肌表。
太陽中風(fēng),陽浮而陰弱。陽浮者,熱自發(fā);陰弱者,汗自出。嗇嗇惡寒,淅淅惡風(fēng),翕翕發(fā)熱,鼻鳴干嘔者,桂枝湯主之。
太陽病,頭痛發(fā)熱,汗出惡風(fēng),桂枝湯主之。
……(其他條文略)
“啪嗒”一聲,張村長猛地攥緊了拳頭,手中的十幾年老旱煙桿斷成了兩截。他一把扔掉煙桿,瞪大眼睛,帶著難以置信的語氣吼道:
“藥材?!”
……
祠堂外的閑雜人等全部被清走,只留下了范知來、許盈兒、張村長、李二狗,還有其他四位副村長。
張爾茅和其他幾位副村長,像檢驗黃金那樣仔細(xì),圍著地上的藥材,轉(zhuǎn)著圈,不斷地交換著意見。
最后,張爾茅還是決定問范知來本人,畢竟這一手大變藥材,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事情是這樣的。我在村外打了一個盹,夢見自己遇到神仙老爺爺,老爺爺傳了我一部醫(yī)書,說要考驗我有沒有繼承中醫(yī)傳承的決心,于是就給我設(shè)立了考題,要我用醫(yī)書里的方子,來治病救人。
其實我那個方子,確實不能治外科的病,只能治感冒。但我總得試試啊,萬一李二狗真感冒了呢,對吧?“
范知來簡要地說了一下。
“你這也太離譜太牽強(qiáng)了,你還不如說你夢見你到了一個中醫(yī)沒有斷絕傳承的世界,你成了一名醫(yī)學(xué)生,然后背醫(yī)書背到腦子發(fā)懵,之后就會了這神奇的法術(shù)呢。”不愿感冒的李二狗對此嗤之以鼻。
“各位叔,我想你們也不信這小子,對吧?”李二狗自信回頭。
“嘩啦啦”,五盆涼水當(dāng)頭澆下。張村長嚴(yán)肅的命令在水聲中依舊清晰:“二狗子,我誠懇的建議你,今晚不許蓋被子,明天就得風(fēng)寒,不,感冒!”
“啊?叔,大伯!你們真信了嗎?這是障眼法,這小子逗我們玩呢。”李二狗一邊抗議著,一邊被幾個大漢抬了出去。
“謝謝各位長輩信任?!狈吨獊韺孜淮謇镱I(lǐng)導(dǎo)一拱手。
“由不得我們不信。后秦歷劫以來,中醫(yī)斷絕傳承已近百年,藥材也無人再種,野生鮮藥都長在狂獸聚居地區(qū)。
你能弄到這幾味珍貴的藥材,本就是一個奇跡。我們何妨再相信一個奇跡呢?”常務(wù)副村長孫啟昭是個花白胡子的老頭,他瞇著眼睛說道。
“是啊,生逢亂世,只要是有一分的可能性,我們就要付出九十九分的努力。如果你錯了,那不過是犧牲二狗一人,可如果你對了呢?那這舒河村,乃至天下百姓,就有救了呀。”
分管婦女工作的副村長華永鳳是一名徐娘半老的阿姨,她語重心長地說道。
“小來明白了?!边@是范知來第一次覺得肩上開始有擔(dān)子了。李二狗,你可千萬要照書生病?。?p> 許盈兒的腦袋終于想明白了里面的邏輯關(guān)系,一雙美目癡癡地看著范知來的側(cè)臉。心中不禁想到:原來我的表哥,將要成為一名拯救世界的大英雄了!我,我感覺自慚形穢,配不上他了,怎么辦??!
想到這里,心中又些許難受的許盈兒不禁雙手捂住了臉。
“阿嚏!”此時,范知來忽然打了個噴嚏。許盈兒立馬移開了手,關(guān)心地看著他。
我去,哪里來的風(fēng),好難受。范知來此刻忽然覺得門口吹來的風(fēng),像要往靈魂深處鉆一樣。
等等!我不會感冒了吧?范知來右手伸出三指,搭上了自己左手的寸關(guān)尺。接著如法炮制,右邊也把了把。
屋內(nèi)眾人如同欣賞藝術(shù)演出一般,帶著崇敬的眼神,看著范知來動作。
分管后勤的副村長付守良忍不住悄悄問張爾茅:“那就是……傳說中的,把妹?”
張村長搖搖頭:“我記得不叫把妹,好像叫別脈?”
付守良堅定地說:“我確定有個把字?!?p> 張爾茅也堅定地說:“我確定有個脈字?!?p> 接著他們倆會心一笑,看著對方的眼睛,說道:“把!脈!”
聲音太大,將迷醉在范知來嫻熟的把脈動作中的許盈兒驚醒,她問道:“啊?表哥你說什么?”
范知來又重復(fù)了一遍:“我說,你用手量一下我的額頭,看我溫度高不高,有沒有發(fā)燒?”
這表妹,怎么感覺有點耳背啊,不過桂枝湯好像不治耳背的吧。范知來看著表妹,惋惜地?fù)u搖頭。
“哦哦?!痹S盈兒小心翼翼地踮起腳,伸出蔥蔥玉手,將手貼在表哥額頭。
我的天!我居然摸到表哥的腦門了!我死而無憾了。許盈兒滿足地閉上了眼睛。
“怎么樣,燙嗎?”范知來看到對面的許盈兒閉著眼睛,心想,是不是畏光啊,畏光可能是腎虛,什么時候解鎖后面的方子,給表妹補補腎。
“哦,是有點燙?!被秀敝械脑S盈兒回答道。
“那還等啥,是時候展現(xiàn)真正的技術(shù)了!各位,我自己感冒了,現(xiàn)在準(zhǔn)備回家煎藥去。等李二狗感冒了,記得叫我?!狈吨獊碚f道。看來這首殺竟是我自己!
“同去同去!”村里幾位領(lǐng)導(dǎo)也顧不得分配獸肉的事情了,決定先去見證奇跡。
“也好,多個人多雙筷子嘛?!狈吨獊砜蜌獾卣f道。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