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雷拓蒂安。
這是我的名字。
我是曾經(jīng)奧蘭王朝的二王子,而我的父親,是曾經(jīng)奧蘭王朝的王。
曾經(jīng)的過往,都只是歷史的一處塵埃,即使是我,也無力去奪取什么。
父親的王朝,覆滅了。
往事多年,歲月猶如滾滾塵埃,掩蓋自身的山峰,在漫無邊際的沙漠中,只留下了或許可能辨認的棱角。
而我,就是這所謂的棱角。
分崩離析無以形容王族的覆滅,曾經(jīng)在奧蘭王朝受萬人敬仰的族群,然而日月過往,只剩我一人。
我從未去訴說,也沒有想過去訴說,它猶如一枚琥珀,沉入我的腦海,無法被任何人割裂,去探取其中的一點一滴。
我從來不允許任何拉近我的關(guān)系,我所存在的關(guān)系,已然與曾經(jīng)的夕陽,沉入永遠無法看穿的地平線。
——
我醒了過來。
一場夢境。
我微微恍惚了一下,才抬起了視線,望著窗外一眼不發(fā)。
每一次回憶起自己的過往,我總會輕輕地問自己一聲,究竟自己活著,有什么意義呢。
逃避?
掩飾?
我沒辦法回答我自己。
所以,我才來到了奧蘭學(xué)院。
我需要……找到一個自己所需要的答案。
我早早的起了床,在洗手間靜靜地洗了一把臉,抬頭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才忽然察覺到自己的眼角有一點痕跡。
是淚么。
——
吃過早餐,又是平靜地度過了一整天,一整天下來,沒有跟琉璃說過話。
如此平靜的生活,倒也正是我所追求的。
沒有一點干擾的午后,昨晚的青雨逸風卷走了秋日的一絲煩躁,微微清寒的細風掠過我的發(fā)梢,在為枯樹澆過水之后,我還是安詳?shù)靥稍诹藙Φ鲤^后院的走廊上,任由陽光宣泄著自己的光澤。
聆聽著鳥鳴,我卻是想起了昨晚的夢境,雖然我并不想去思索。
但我還是情不自禁地想了起來。
我有過一個哥哥。
但從那之后,從未見過,就像我的妹妹一樣,這么多年過去,已經(jīng)無法回憶起多少關(guān)于他們的一點一滴。
甚至是他們的名字。
而從那個時候開始,我活下去的意義,也僅有自己。
然而,在看到了那幅油畫之后,我反而有了濃厚的思緒,然而我無論如何,也無法思索出關(guān)于我哥哥的任何線索。
不過關(guān)于線索,或許那個人,會有所頭緒。
想著,我緩緩坐起了身。
但是有所想法的我,反而停頓了下來,我的身份,我從未去透露,而唐突地去詢問介殿主關(guān)于那幅畫的來由,反而有很多不妥的地方。
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思索自己的身份了,而讓對方產(chǎn)生任何的思緒,我將沒有太多余地去反駁。
而若是身份暴露……
我沒有繼續(xù)想下去,因為我不敢想。
任何顛覆的王朝,都將在歷史的塵埃中被掩埋,無論是死人,還是活人。
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
而身份暴露,就是死。
想到這,我還是停止了自己去詢問的這種想法。
無奈之際,我正準備重新躺下,卻聽到一陣腳步聲,剛轉(zhuǎn)過頭,就看一個男的坐在了我的身邊。
一個我不認識的人。
說完全不認識,倒也不是,這個人的身上,有一股我很熟悉的感覺,這個感覺,在之前那個被稱為“狼”的學(xué)員身上也感受到。
那就是囂張的張。
我瞥了他一眼,一頭紅色的短發(fā),臉型倒是頗為尋常。
他則是用打量的眼光看著我,隨即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第九殿的人,都這么悠閑啊?!?p> 我收回了目光,平靜地回了一句:“就我一個人這樣。”
“你是白,對吧,”他頓了頓,嘴角輕輕掛上了一抹弧度,“一個連排行榜前十也沒有上的學(xué)員?”
我沒有理他。
“聽說,你把狼給打了?”他嘴角仿佛一直掛著那一抹讓人看了不爽的笑意。
“不用緊張,我不是找你麻煩的。”
他說著,我管自己躺了下去:“嗯?!?p> 或許是我輕描淡寫的回答,他的嘴角的笑意忽然緩和了下去:“不過,不代表過幾天不會找你麻煩。”
聽了這句話,我緩緩閉上了眼,對于他蘊含挑釁的話語,并沒有放在心上。
因為我不認識他。
他的鼻息中傳出了淡淡的冷哼,隨后他似是自己也感覺到?jīng)]趣,隨即站起了身,管自己走了出去:“希望交流會上,你不會讓我失望。”
“廢話真多啊。”
我冷冷地回了一句。
“你……”
他本來跨出劍道館的一步突然停了住,本來平淡的臉上緩緩涌上了一抹陰冷,不過很快,就被一句話給掩蓋了過去。
“原來你在這啊?!?p> 這句話,是從外走來的安妮娜說的。
“安妮娜學(xué)姐?!?p> 這個男的恢復(fù)了之前的笑意,對著安妮娜打了聲招呼。
“有事?”
安妮娜明顯地露出了一抹厭煩的神情看著他。
“沒事?!?p> “沒事還不走?”
“……”
這個男的看到安妮娜,瞬間沒了之前的脾氣,連忙離開了這里,不過走之前,還是用一種自認為陰冷的眼神看了我一眼。
我毫無感觸。
目送也沒有目送那個家伙,我管自己閉目養(yǎng)神了起來,直到安妮娜一把掐住了我的鼻子。
“你躺這里,都躺了幾天了?”
“三天而已。”
我一把拍掉了她的纖手,揉了揉我的鼻梁:“你認識這個人?”
我說的,自然是那個紅色短發(fā)的家伙。
“你不認識?”
“不認識。”
“你之前,是不是打了一個叫狼的學(xué)員?”安妮娜撫平筒裙,坐到了我的身邊,“這個人是狼的表哥,血牙?!?p> “這個人很護短,特別是對狼,你把人家揍了,指不定會對你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哦?!?p> 我示意性地點了點頭。
“你不怕么?”
“怕什么?”我抬了抬頭,“我連你都不怕?!?p> “什么意思?”
“沒什么。”
我說著,視線不著邊際地掠過了她的裙角,不過說起來,這個安妮娜就像喜歡一身黑的琉璃一樣,也是喜歡一身紅色。
顯然,我又看到了,依舊是紅色,同樣的蕾絲邊。
她仿佛是看出了我的視線,嘴角露出一抹完全不屬于自己年齡的嫵媚:“好看么?”
“不好看?!?p> 我直白地回答。
“你知不知道對一個女生的那里這么評價,會被打的?!彼鏌o表情地說著,我反而看不出她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連忙笑了笑,撇開了話題:“那個血牙,好像挺怕你的?!?p> “正常?!?p> “什么意思?”
我不理解地看了她一眼,貌似這個安妮娜,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簡單。
至少在我看來,不是那么簡單。
跟安妮娜相處這么多時間,我漸漸發(fā)覺,這個女孩并沒有想象中那么簡簡單單,任何時候,幾乎所有學(xué)員在看見她的時候,都是盡量選擇繞路,而那些人給予她的眼神,跟之前的血牙一模一樣。
那就是畏懼。
我忽然感覺這個女孩,才是最看不透的。
“以后你就知道了?!?p> 她理了理筒裙,緩緩站起了身,并沒有去回答我的問題。
“對了,陪我去下棋。”
她瞥了我一眼,說。
我一臉“為什么”的模樣看著她,但是看到她想要撩起筒裙的樣子,我連忙起了身:“好?!?p> “我以為你還沒看夠呢?!?p> “你能不能告訴我,你究竟幾歲了。”
“你知不知道問一個女孩子的年齡,也會被打的?!?p> “算了?!?p> ——
接下來的幾天,或許是經(jīng)常閉目養(yǎng)神的緣故,交流會的日子,也是悄然到來。
當日,奧蘭武館。
步入這座穹頂式的建筑,無數(shù)如紅色浪潮的席位映入了我的眼簾,除此之外,就是正中央頗為龐大的石制平臺。
在我們步入場內(nèi)時,已經(jīng)有著寥寥錯錯的人影分別落座在了不同區(qū)域的席位上,儼然是另外的八大殿。
而第九殿的落座點,只有我們四人。
我們剛剛?cè)胱?,我就感受到了好幾道目光落在了我們這個方向,顯然這些目光,都聚集在了琉璃與安妮娜身上,落在我身上的倒是不多。
其中極為熟悉的目光,就是前幾天剛剛見過一面的血牙。
但我沒有理他。
視線的正前方,在中央平臺的另一頭的席位下,有一道單獨排列的長桌,長桌前,坐著四道身影,其中一道身影,就是介殿主。
那里,是殿主的席位。
“咳?!?p> 一道輕微的咳聲自四位殿主的最右側(cè),一位似是極為年輕的女子唇角傳出。
年輕女子一頭筆直的短發(fā),甜柔的紅唇配合甜柔的臉型,沒有太多的嚴肅顯露的臉龐多了一分甜美的優(yōu)雅感,其身著一圈紫色露背連衣長裙,身形前凸后翹,美不勝收。
“好看么?”
安妮娜嘴角露出了一抹戲謔的弧度,看了我一眼。
“她是誰。”
我瞥了她一眼,問。
“第一殿殿主,黛米婭?!?p> 安妮娜看著她,接著說:“第一殿的殿主,都是殿主中實力最強的人擔當,所以第一殿學(xué)員的實力,都是不錯的。”
“包括血牙?”
我之前瞄到血牙所在的位置,則是第二殿學(xué)員的位置,如果是僅次于第一殿,那么實力應(yīng)該也是不錯的。
“交流會上來的學(xué)員,除了我們第九殿全員之外,排行榜前二十的人,基本不會來,那個血牙的實力,不過排行榜上三十幾名罷了?!?p> 安妮娜撫了撫自己的馬尾,輕描淡寫地解釋了一句。
隨后她又補充了一句:“不過你的話,要小心一個人?!?p> “嗯?”
我不解地看了她一眼,就見她指了指第一殿最前面的一個女生。
“她叫秦藍,排行榜第一?!?p> 簡單的一句話,描述出了一個極為特別的身份。
排行榜第一。
那個一個蔚藍色澤頭發(fā),斜劉海的女生,短巧的馬尾,給人一種人畜無害的感覺,她的斜劉海半遮月牙似的眉毛,區(qū)別于安妮娜猶如蘿莉似的臉型,秦藍有著一抹淡淡文靜的臉型弧度,仿佛素描彩繪的淡色雙唇下,皙白的脖頸,一副陽光女孩的模樣,宛如?;ㄒ话?。
很平淡的魅力。
在我看向她的同時,她仿佛察覺到了我的目光,下一刻,四目不約而同地在空氣中交織。
她對我輕輕露出了一抹甜美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