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是瘋了……”
虛弱的聲音從身后傳來,時涵爾跟諸黎都是微微一愣,扭頭,看到紅雨半傷痕累累的站在他們身后,和景寒秋不同,她倒是沒有出手阻止,只是看著他們,說道:“不管陶瑾初本人怎么樣,她現(xiàn)在顯然已經(jīng)是被控制了,這種情況下,你都敢把內(nèi)核燈還給她……”
紅雨半輕咳了兩聲,“是想等死嗎?”
她不相信諸黎的判斷。
其實時涵爾也將信將疑,沒什么底氣,她嘟囔著說:“給都給了……”
“所以說你們真的是……”
諸黎道:“不會的,如果真的是那樣,她早就該下手了。”
不遠處的陶瑾初,只是站在原地,手上的那盞內(nèi)核燈已經(jīng)沒有了原本的光彩,變得相當破碎,毫不懷疑只需要再給上輕輕一擊,那盞燈就會消失化作灰燼。
諸黎低頭看向時涵爾,“如果是你,你希望我把燈毀了嗎?”
“當然不行!”
紅雨半氣道:“那就讓我們?nèi)ニ??!?p> ……頭疼。
時涵爾扭頭看向陶瑾初,“這是非得你死我活的事情嗎?”
陶瑾初似乎有片刻的回神,她看著紅雨半,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眼底的陰云再度開始積蓄。
時涵爾不想見到她這個樣子,快步走上前,擋住了她的視線。她雙手一把按住陶瑾初的肩膀,低頭同人對視著,占據(jù)了對方的視線,“我問你,必須這樣嗎?”
陶瑾初沒有回答,只是木木地看著她。
景寒秋在后面慢慢地被扶著起身,腳下的力量不足以站穩(wěn),往后踉蹌了一下,“不用跟他們廢話了,想要回去,就只有一個辦法?!?p> 他這話是同紅雨半說的,趁著陶瑾初眼下還沒回過神來,他想讓紅雨半發(fā)動攻擊,后者猶豫了片刻,就見到站立在不遠處的諸黎慢慢抬起了手。
防御空間在瞬間拉起,等他們回過神來的時候,眼前的人已經(jīng)消失不見了。
“該死!”景寒秋咬牙,“他到底為什么要這樣做!”
“我們在這里守著,萬一里面出了狀況,還可以支援他們一下。”
“都這個時候,你還想著救人?”
“他們是同學,下不了這個手很正常。”紅雨半即使是和景寒秋同一立場,卻也沒法完全認同他的理念,“景總,這個地方不是我們原本的世界,這一路來他們是什么樣的人,你還不知道嗎?如果把所有的事情都是唯結(jié)果論,這才是最荒唐的。”
“你……咳咳?!本昂锎缴n白,剛說話就被自己嗆到了,連咳了兩聲。
他其實拿紅雨半沒什么辦法,即使強勢起來,也不到幾秒鐘被人戳破。
“你受了那么重的傷,還是先別說話了?!?p> 說的好像是為他著想……根本是不想聽他說話了!
景寒秋氣得在原地坐下來,心想這算個什么事兒,分明他們才是被迫害的一員,現(xiàn)在搞的好像只有他一個人是壞人。
紅雨半這個女人……根本一點都不懂得知恩圖報。
時涵爾后知后覺才發(fā)現(xiàn)諸黎把那兩人隔絕在外了,回頭看了一眼,后者的神色平靜,似乎對方才的爭執(zhí)并不是很放在心上。
她大概能理解諸黎的意思。
就像是有人在你面前出了一道非?;奶频念}目,非得在題目里面,去驗證他的想法,好像只有解出這一道題的人,才是聰明人。
要是順著這道題的思路往下鉆,最后得出的結(jié)論也只有標準答案。
但人生這一題,是無從可解的。
不能放在卷子上,也不是從一開始就有了答案,再回頭能去解第二次的。
如果非要忤逆他們心中的理想,去給出一個完美答案,他們寧愿去付出代價,也要把這題目一字一句給崩解了。
而往往這樣做最困難的一步,就是面對的勇氣。
她不知道陶瑾初遇到了什么樣的問題,沉浸在怎樣的悲傷里,可無論如何,一個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不該擁有這樣死氣沉沉的眼神。
她不該被困在這樣的局面里。
“你聽我說?!睍r涵爾輕晃了一下她的肩膀,對上她的視線,放輕了聲音,“你現(xiàn)在這樣,完全是因為在這個鬼地方,受到了當?shù)厣锏挠绊?,只要我們能找到回去的方法,你看我跟諸黎就完全沒有事情,等回去了,也一定能找到辦法,來壓制你現(xiàn)在的這種痛苦?!?p> 陶瑾初看向她,不知道哪個詞觸動了她的神經(jīng),目光又逐漸狠辣起來,“你還沒有放棄嗎?”
“這個鬼地方真的不能呆!我相信我們的世界還沒有被毀滅,只要能回去……”
“我說了!不準回去!”
這一次的攻擊一如既往的迅猛,但時涵爾卻沒有躲,她蹲坐在地上,任由那葉刃一下又一下的刮著她的肌膚,直到風聲逐漸停止,那攻擊雖然看似兇猛,但確實一下都沒有落在她的致命處。
“你不會殺我?!睍r涵爾這下才徹底相信了,看著她,道:“都做到了這一步,你這么害怕……”
時涵爾忽然想通了,愣了一下,看著她道:“你知道回去的辦法?”
“……”
諸黎的眼眸微垂,終于是往前走了一步,接過時涵爾的話題,“看來是的,如果不能回去,她又何必這么緊張……”
他的目光微動,落在那盞燈上,“看來真的在這盞燈上?!?p> “不行!”時涵爾回眸,道:“毀了燈,陶瑾初也沒命了?!?p> 諸黎蹲下身子,同陶瑾初對視,問道:“是不是還有別的辦法?”
“沒有。除非你們殺了我,不然不可能離開?!碧砧醯暮诎l(fā)耷拉在眼前,遮擋住了她大半張臉,“就算你們回去了,也會保留這種半人半獸的身體,你覺得在地球上,有人能接受你們嗎?回去也逃不過被人控制、追殺,還不如跟我一起留在這……”
“不會的?!睍r涵爾打斷了她,說道,“這世上沒有徹頭徹尾的怪物,只有被自己的思想,困頓住的野獸。你不要再自己嚇自己了,告訴我回去的辦法,一切等回家了,再做打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