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走到一處宅院前,被一個青衣青帽的小廝攔住了。
“幾位客官,你們是誰,找哪位姑娘?”
呼延灼等四人看向王嗣,他們在李師師家門口就囂張不起來了。
王嗣只好走向前,說道:“我王嗣,找李師師?!?p> 小廝上下當量了王嗣一番,說道:“幾位稍等,我去稟報一下?!?p> 說完小廝走進了院子,還不忘把門給關(guān)上。
片刻之后,小廝打開了院門,一臉堆笑:“幾位請跟我來?!?p> 前廳同樣是老鴇把關(guān)。
李媽媽上下審視了王嗣一番,頓時滿臉笑容:“哎呀~~王公子呀,師師是日也盼夜也盼,總算把您給盼來了?!?p> 呼延灼很識時務(wù)地遞過去五十兩銀子,李媽媽臉上的笑容更勝了。
“幾位請到后院小坐,師師馬上就到?!?p> 跟著引領(lǐng)的婢女,幾人走進后院,室內(nèi)已經(jīng)有三個客人,三人喝茶聊天看舞,倒也愜意。
六名身穿寬大彩衣的歌妓正在翩翩起舞,扭動著纖細,揮動著輕盈地衣袖,美輪美奐。
王嗣掃了一圈,沒看到其他漂亮女人,看來今晚李師師并不打算陪客,如果他沒來的話。
雖然沒看到李師師,王嗣卻看到了一個認識的人,老頭子周邦彥。
周邦彥也看到了王嗣,他微微對王嗣點了點頭,繼續(xù)喝茶看舞。
五人找了位置坐下。
韓滔聳聳肩,對王嗣挑了挑眉,笑著小聲說:“看來如果王嗣不來,李大家是不準備陪客的,看到那邊那個老頭了嗎?大詩人周邦彥啊,據(jù)說曾做過李大家的入幕之賓呢,現(xiàn)在為了王嗣,李大家都把他晾起來了?!?p> 王嗣看了看正在欣賞歌舞的周邦彥,小聲說道:“都快六十的人了,李師師讓他做入幕之賓,跟沒有入幕之賓又有什么區(qū)別?”
“呃……”韓滔微微一愣,對王嗣比劃了一個大拇指,兄弟,你說的對。
一支舞結(jié)束,歌妓們下去休息。
一位穿著淡青色儒衫的年輕書生站起身,嘆息道:“看來今晚李大家也不會出來了。”
為什么要用也,你來了多少趟了?
王嗣對著那書生拱了拱手:“兄臺為何如此說?”
書生同樣拱了拱手道:“自從上元節(jié)王嗣的《青玉案.元夕》問世后,李大家一直在閨房練習彈唱,至今已經(jīng)有兩個半月沒有見客了?!?p> 你不會連著來了兩個半月吧,一天十兩銀子……你家真是個土豪,我們做朋友吧……
王嗣問道:“兄臺很有見地,敢問兄臺怎么稱呼?”
書生微微一笑,很是自傲:“鄙人姓秦名檜,字會之,江寧人。”
什么?
秦檜!
老子才不跟你做朋友!
王嗣拱了拱手沒有說話。
王嗣突然的冷淡令秦檜有些莫名其妙,怏怏坐回了位置。
這時,一個身穿寶藍色儒衫的中年書生站起了身:“秦兄來京是來參加明年春天的科舉考試的嗎?”
秦檜傲然道:“不錯!”
中年書生微微一笑道:“在下萬俟卨,字元忠,政和二年的進士?!?p> 你這是在炫耀嗎……
萬俟卨……萬俟卨?
今天出門沒看黃歷嗎,怎么盡遇到這種頭頂長瘡,腳底流膿的玩意兒?
王嗣看了看呼延灼幾人,還好他們身上還有些正氣,令王嗣打消了投靠過去的念頭。
秦檜與萬俟卨還真是緣分不淺,開始你吹我捧的寒暄起來。
“啊!”秦檜連忙站起身拱手作揖:“原來萬俟兄竟是進士,幸會幸會!”
萬俟卨微微一笑:“會之客氣了,會之氣宇軒昂,才學不凡,明年必能與為兄同殿為臣啊,到時候,咱們今日相會也是一段佳話?!?p> “借萬俟兄吉言!”秦檜客氣了句,接著問道:“萬俟兄,你久在京師,可知這王嗣是什么人,多日來,我只聞其詩,不見其人,據(jù)說李大家都用萬金來求他一首詩詞呢?!?p> 萬俟卨眼中閃過一絲嫉妒:“不過是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落魄書生罷了,不知從哪里抄了一首詩,竟然拿來沽名釣譽,真是欺世盜名之輩也!”
你這樣講實話,小心我告你誹謗!
王嗣眉頭一皺。
這孫子怎么這么招欠。
他正想站起身反駁,卻見呼延灼等人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古怪表情看著他,仿佛在說,這你都能忍?是我,我可忍不了。
就連秦檜此時也是一臉震驚,這個萬俟進士跟王嗣有仇吧。
‘還真不能忍!’
王嗣正想站起身,卻聽到周邦昌開口說道:“元忠,話過了,那首《青玉案.元夕》是在御前做的,豈能有假,這樣的詩作連老夫都做不出來,你來抄一個看看?!?p> 此時秦檜也回過味兒來,開口道:“以猜測污蔑他人非君子所為也!”
“呃……”萬俟卨頓時語塞。
他家中并不富裕,花了幾次錢,卻始終見不到李師師,更別提得到李師師的青睞了,所以他遷怒于王嗣,同時,以己推人,他認為其他人也會恨王嗣,這才拉王嗣出來噴一噴,沒想到剛熱個身,就被周邦彥反噴了。甚至連秦檜這個小伙伴也反水了。
他不敢反駁周邦彥,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周大人說的好,如果你萬俟進士能抄來這么一首詩詞,我李師師也愿意以萬金相贈!”
這時,一個如天籟般的聲音響起,不過內(nèi)容對萬俟卨來說,恐怕不是那么動聽。
伴隨著聲音,一個淡妝素裝的麗人緩緩走進屋子。
她甫一出現(xiàn)就吸引了在座所有男人的目光。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p> 王嗣腦海中不由地浮現(xiàn)出這首詩。
這不是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人間的女子。
她是盛開的玫瑰,她是空谷的幽蘭。
她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她是凌雪獨自開的梅……
‘世間竟有如此完美的女子!’
此時,王嗣也被驚艷到了。
李師師真不愧是花魁之首,第一名妓,她無論在相貌、身段、氣質(zhì)上,都比同為花魁的于映雪勝上一籌。
李師師的一雙盈盈美目在客人身上掃過,在王嗣身上停頓了一下。
“真是美呀,能和這樣的姑娘睡一晚,死也值了?!表n滔禁不住小聲贊嘆道,卻清晰的落入眾人的耳中。
李師師皺了皺好看的柳葉眉。
“粗鄙下流,有辱斯文!”剛剛還在被眾人鄙視,不知如何是好的萬俟卨,頓時發(fā)現(xiàn)了突破口,把矛盾轉(zhuǎn)移給了韓滔。
“我……”平時口齒伶俐的韓滔,此時漲紅了臉卡殼了。
沒辦法,在宋朝,武官見到文官,自然矮上一頭。
呼延灼三人雖然氣惱,但都不敢說話,盡管他們都是一副文人打扮。
“萬俟進士,你敢說你剛才不是這么想的?”王嗣淡淡開口道,贏得了呼延灼等人贊嘆的目光。
“我……我就是沒有!”萬俟卨仿佛被人點到了痛處,扯著脖子說道。
“呵呵?!蓖跛貌恍嫉負u了搖頭,代表了自己不信,但又不屑于爭辯的態(tài)度。
李師師再次皺了皺好看的柳葉眉,客人吵架的事情,她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只見她淡淡一笑,朝客人盈盈施了一禮后,用天籟般地聲音說:“奴家彈奏一曲,為客人們助助雅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