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演奏
十分鐘后。
在目送千人衛(wèi)隊離開后，這數(shù)十名身軀高大的巨人也踏著厚重鎧甲即將離開港口，人們看著這數(shù)十名身披華麗動力鎧甲的巨人，面對無數(shù)雙眼睛的注視，這數(shù)十名巨人的腳步越踏越沉重，如同背負枷鎖般，虛幻的鎖鏈牢牢捆在其身軀上。
“基里曼大人！汝等真的要如此嗎！”
一道有些沙啞的聲音傳進這數(shù)十名身軀高大的巨人耳中，但卻沒有讓這群巨人們停下腳步，這明顯的態(tài)度讓周圍擁擠的人們越加絕望。
“看來汝等也不過是光輝之下掙扎的螻蟻。”
“可悲的蟲子，可笑的榮耀，這一切皆為虛假的面具...”
科爾·法隆臉上的表情開始逐漸陰冷起來，他旁邊的艾瑞巴斯等人也在懷著各種心思，但無一例外，此刻這群懷言者們都對這判決表露出失望，也可以說是對帝國的無情生出某種怨恨。
直到現(xiàn)在這群懷言者們都不認為自己到底有什么錯，信仰帝皇就會引來毀滅的結(jié)局，這對誰來說都是不可接受的，更別提這結(jié)局還是懷言者們?yōu)榈刍收鲬?zhàn)無數(shù)換來的悲劇，換作其它人早都發(fā)生不可預測的叛亂。
但懷言者們沒有，因為他們是最虔誠的忠誠戰(zhàn)士，他們寧愿相信這是欺騙，也不愿意相信這是結(jié)局，可審判艦隊一次次無情的表現(xiàn)也讓他們內(nèi)心的忠誠動搖。
“思而無信，必躕魍魎，可笑至極，阿克·普修斯...”
低沉的沙啞聲從萊昂納·斯頭盔傳出，這名懷言者的傳奇看向神選冠軍，從判決艦隊降臨開始，兩人沒有任何的眼神接觸，仿佛兩人都在忽視對方的存在。
可兩人心里清楚，在那恐怖煉獄的星球上發(fā)生的事情，雖然兩人沒有再次爆發(fā)廝殺，但萊昂納·斯知道，自己絕不可能活著離開完美之城。
這名懷言者的傳奇深知自己與冠軍的差距，在神選冠軍出現(xiàn)的那一刻，這種差距更加明顯了，原本萊昂納·斯還保持些許自信，可如今頭盔下的他只能暗暗搖頭。
半神之軀比肩神明！
這是萊昂納·斯對神選冠軍的判斷，也可以說是比喻，如果進行對決，他在神選冠軍面前活不過半個小時，不過這些都不重要，因為決定一場勝利往往不是個人的，而是恐怖的艦隊、武器、軍團以及戰(zhàn)士們。
神選冠軍或許實力達到駭人聽聞的地步，而不可否認神選冠軍的出現(xiàn)就可以讓原本弱勢的戰(zhàn)場逆轉(zhuǎn)，但神選冠軍也無法獨自面對全副武裝一定規(guī)模的阿斯塔特，更別提龐大無比的戰(zhàn)艦和蠢蠢欲動的邪惡生物們。
當然，不管如何，現(xiàn)在的萊昂納·斯都不會在乎，這名懷言者的傳奇已經(jīng)決定與完美之城共存，他不會后退，也不會逃離，即便是毀滅的死亡。
與此同時，神選冠軍與基因原體等人已經(jīng)來到馬庫拉格之艦的登艙處，這數(shù)十名身軀高大的巨人知道進入艦船會發(fā)生什么，也可以說是他們帶來的戰(zhàn)艦群要執(zhí)行毀滅。
這無疑不是讓極限戰(zhàn)士軍團背負一個本不應該發(fā)生的悲劇。
“普羅眾生，皆望一贖，何來眾生？不過是一群弱小的凡人罷了，欲加之罪，何罪之有，吾等背負了無辜的生命們...”
沒人能猜出基因原體的想法，只見羅伯特·基里曼搖了搖頭，下一秒，這名極限戰(zhàn)士軍團的原體沒有猶豫，他帶領(lǐng)著卡爾加等人進入艦船。
“看來基里曼原體大人也在悲憤，不過這也是你們極限戰(zhàn)士理性的弊端，阿克·普修斯，我不希望你如此?！?p> 出聲的是墨菲斯頓，這名圣血天使的傳奇看到身旁的神選冠軍沒有進入艦船，仿佛也不愿接受這結(jié)局般，其高大的身影站立不動。
“墨菲斯頓，他們身上的罪惡如同圣潔的泉水，舉凡皆罪，安言無辜，這句話就像在諷刺我們...”
“罷了，我又何必給自己套上枷鎖呢?！?p> 冷酷沙啞的聲音從阿克頭盔傳出，沒人知道他的想法，這相互矛盾的話語就連旁邊的墨菲斯頓都有些不解，直到這名圣血天使的傳奇看到阿克離開艦船才明白。
“一疑癡，再疑悖，阿克·普修斯...”
在墨菲斯頓的視野內(nèi)，他看到阿克走到艦船的側(cè)面，那是港口的角落，相比其它地方擁擠的人們，這里明顯少了許多，其中一對父女最為矚目，因為這名父親眼中帶著祈求與期盼。
這是卑微到底的祈求，也是一份可憐的期盼。
這對父女站在這里很久了，兩個渺小的身影一直在此目送神選冠軍與基因原體等人，之前的千人衛(wèi)隊兩人不敢抬頭直視，不僅是兩人害怕那群穿戴金色鎧甲的巨人，而且兩人清楚的知道這群帝皇的近衛(wèi)軍們不會回應自己。
然而當這位父親看到基因原體與神選冠軍等人的時候，他眼里滿是卑微的懇求，相比禁軍與寂靜修女們，他更加愿意相信這群帝國真理的擁護者，在他印象里，這群身披藍色戰(zhàn)甲的巨人是仁慈的，就連群星間都在流傳藍色天使的故事。
奧特拉瑪星域沒有災難，被極限戰(zhàn)士軍團庇護的世界是繁榮昌盛的，那里的人們是擁有平等與公正權(quán)力的，人們愛戴這群藍色天使...
而馬庫拉格除了帝國泰拉外成為其它星域喜歡和平的人們最向往的圣地。
如果說神圣泰拉是唯一的庇護所，那馬庫拉格就是庇護所外唯一的安全區(qū)。
可惜，基因原體并沒有回應這名父親，他也不敢上前祈求那群榮耀的巨人們，甚至連開口都無法辦到，他知道錯過這次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就在他絕望的時刻，他看到神選冠軍竟然走向自己時...
這名中年男子身體止不住的顫抖，這是興奮，也是激動，說到底他就如同低微的蟲子，只為努力地掙扎一絲希望。
“敬...敬愛...敬愛的冠軍大人！愿您...愿您如同星炬一樣閃耀！請原諒我...我的...”
斷斷續(xù)續(xù)的顫抖聲還沒說完，這名父親就跪拜在地，神選冠軍并沒有向他釋放壓迫感，但神選冠軍的注視讓這名中年男子不敢生出任何玷污的念頭，他生怕自己的不小心讓眼前的榮耀冠軍發(fā)怒。
“快，快，快給冠軍大人跪拜！休妲菲！這是我們的恩賜！快！”
說話的語氣已經(jīng)凌亂，甚至分不清什么是恩賜，這名父親拉著自己的女兒向神選冠軍跪拜，這對父女盡量壓低自己的頭顱，兩人怕自己的無禮觸犯到神選冠軍。
面對眼前的景象，阿克頭盔下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也沒有回應這名父親，這寂靜的死寂讓這名父親有些不知所措，他內(nèi)心早已慌亂，但他卻依舊不敢抬頭。
“棄而去之，非為木石，可惜，讓你女兒登艦吧...”
聽不出任何語氣的聲音卻讓這名父親激動得無法言語，他不停的拉著自己女兒拜謝，他的努力與等待沒有白費，也可以說是祈求換來的結(jié)果。
“這，這是真的嗎？！這是恩賜！這一定是恩賜！休妲菲！快感謝冠軍大人??！”
這一刻，身為父親的男子忍不住哭泣起來，他所做的無非就是為了自己的女兒，他是聰明的，他知道完美之城不可避免的被毀滅，包括這群子民們，他不忍自己的女兒因為自己而成為一具尸骸。
當這名父親拉起不知所措的女兒往神選冠軍身邊推送時，休妲菲何嘗不知道自己父親的用意，但她卻無法拒絕，除了自己父親眼中的滿是愛惜外，更多的是沒人能拒絕神選冠軍發(fā)出的邀請。
“冠軍大人！請您原諒之前的冒昧！為此請允許我為您送上最神圣的祝福...”
帶著有些忐忑不安的情緒，這名父親不知道神選冠軍的態(tài)度，也不知道神選冠軍是否會同意，直到神選冠軍點頭后，這名父親才隆重地行了一個極為謙卑的敬禮。
“這是我的榮幸...”
作為父親的男子拿起了那長期以來演奏圣歌的小提琴，他用脖子攙扶著小提琴，當右手琴弓準備好時，他看向自己的女兒，這或許是他最后一次見到自己的女兒。
這亦是離別，也是一名父親能做到的極致，他只是一名普通的演奏家。
“神圣星炬在指引！偉岸之身在注視！他們是帝皇的戰(zhàn)士！他們是高貴的天使...”
祝福的贊美詩伴隨著優(yōu)美的音弦，高昂的聲音傳遍周圍，這名父親進入作為一名演奏家的狀態(tài)，他的彈奏是如此的優(yōu)雅，他盡可能的讓自己保持最完美的演奏。
當歌聲與演奏達到高潮，這名父親落淚了，眼角的淚水在滴落，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是神圣的演奏，但在神選冠軍眼里，這是落幕的黃昏，也是可笑的命運捉弄。
“父親...”
休妲菲在偷偷流淚，她看到自己父親哭泣的樣子，從來不會在自己眼前表現(xiàn)軟弱一面的父親就像是在強顏歡笑，只有清楚其中苦澀的人才知道這有多悲痛，她的心此刻如同攪碎般撕心裂肺。
然而休妲菲的父親仍在繼續(xù)演奏，這名中年男子演奏的圣歌不再神圣，他仿佛與身后高聳的神殿和廟宇建筑融為一體，他的歌聲開始悲傷，他的手顫抖不已。
如同凋零的花朵，深知自己注定死亡的命運。
此刻的天空仿佛也在流淚，完美之城在哭泣命運的不公，無辜的人們還在抱有幻想的祈禱，這是何等的哀傷與悲劇。
神選冠軍眼前作為父親的男子坦然接受自己的命運，他無怨無悔，他盡心盡力的演奏，只為完成自己生命中最后一次的演奏，他想為此給女兒留下最美好的一面。
“休妲菲，記住，父親永遠愛你...”
當目送自己女兒跟隨神選冠軍進入艦船后，這名父親的演奏停止了，他臉上帶著欣慰，這一刻他回想起記憶里自己女兒的點點滴滴，他的眼淚再次不爭氣的流下。
他是幸運的，也是不幸的，他的女兒還有希望，但像這對父女的狀況在這充滿信仰的廟宇世界到處都是。
命運無法改變，凡人是基石，可誰又在乎他們是不是無辜的呢？
而誰又能為那些孩子們做主呢？
等待完美之城的命運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