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這幫蠢貨還愣著干什么,還不給我砸!”也不知道怎么就臉上挨了一記響亮的耳光,并重重的跌倒在地的谷大奶奶,用了大約半杯茶的功夫才終于回過神來,幾乎如同殺豬般的聲音在安靜的嚇人的大廳里響起。
瞬間,原本剛才還是鶯歌燕舞的百花樓,瞬間就滿是哭喊聲、叫罵聲、桌椅倒地聲,杯碟碎裂聲,人奔跑逃竄聲。
一樓已是亂作一團,二樓也同樣是一團亂,就連樓梯正對著的那個最大,最豪華的包間門口也打作了一團。
原本在房間里的那些天上人間的人們自然也早就沒有了什么興致,全都衣冠不整的推推嚷嚷的向樓下涌去,使得原本就在中間位置的包間門口立刻就變成的無比的擁擠混亂,任是那八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再怎么阻擋還是毫無用處,只能勉強維持不讓驚慌失措的人闖進包間去,可是他們越是這樣阻擋人群,反而使得門口的人卻是越積越多。
就在二樓亂得如同開鍋了一般的時候,突然響起了一聲極為刺耳的木頭斷裂的聲音,緊接著一樓就相繼的響起數(shù)聲噼里啪啦的桌椅被砸碎的聲音,人體落地的悶響,以及更加令人心驚膽戰(zhàn)的人的慘叫聲。
使得原本人聲鼎沸的百花樓立刻又陷入了一片可怕而詭異的安靜。
二樓的人在看一樓的情況,而同時一樓的人也在看二樓的情況。
二樓的一截精美的雕花欄桿已被人硬生生的弄破了好大一塊,而二樓那原本氣勢洶洶的護在包間門口的八名大漢不知道怎么就已有三個躺在了一片狼藉的一樓地面上,此刻正像三頭待宰的豬一般哼哼,根本連爬都爬不起來。
片刻的安靜,立馬就又響起了比原來更加混亂的聲音。
看著迅速的反手就關上了包間房門的洛雨亭,站在他身邊的花落無痕笑著說道:“月餅,真有你的,這種法子你都能想的出來!”
迅速的掃視了一遍眼前這馨香無比的房間的洛雨亭沒有說話,只是臉上淡淡的一笑:這世上還真沒有我洛雨亭辦不到的事情呢!
“不過,月餅,我也沒想到你關女人房門的速度竟然這么快!倒似乎很有經驗??!”也迅速的開始觀察眼前這間精美但卻安靜的出奇的房間的花落無痕繼續(xù)笑著說道。
根本沒有看滿臉盡是挑釁的花落無痕,而是緩步向房間內走去的洛雨亭的臉微微一沉,淡淡的說道:“小花,你剛才將那幾個人揣下樓的腳法最好還是別在清風身上用才好,否則的話,我想過不了幾天,你當不了寡婦,他可就要變瘸子了!”
聽了洛雨亭的話,花落無痕臉上的笑意更濃了,說道:“月餅,你是擔心瘋子呢?還是擔心我把這招教給你的唐大小姐?。俊?p> “小花,你今后教給誰都無所謂,但現(xiàn)在你最好先保證你別做寡婦才好!”洛雨亭的語氣越發(fā)的冷了,但他的臉卻微微發(fā)紅,眼前瞬間閃過的那個人的影子使得他心中竟然猛然滲出一絲甜蜜和溫暖。
可洛雨亭的話音未落,一道白光就已經到了他胸前。
微微一側身,同時輕輕一揮手就接住了那道白光,洛雨亭的手中瞬間已多了一杯香氣襲人的女兒紅。
隔著一簾輕輕搖曳的粉紅色珠簾和一層五彩的薄紗,一個聽起來很斯文很客氣的男人的聲音已響起:“洛教主,今天來遲了,害得佳人空等,這酒可是該罰啊!”
“哈哈哈!真是沒想到江湖上傳言一向手段毒辣、冷酷無情的天魔教教主也會憐香惜玉??!竟然會擔心人家會不會當寡婦!只不過,那個美人可是別人的老婆,而不是你的!真是可惜啊,可惜??!”又是一個雄渾有力的男人的聲音從簾幕后傳來,與第一個一唱一和的說道。
看著手中的那又快又穩(wěn)的飛出簾幕但絲毫未灑出一滴酒的酒杯,洛雨亭臉上雖然沒有一絲動容,但心中卻立刻微微一沉,因為他知道能將這酒杯如此飛出的人的內功修為一定已到了登峰造極的境地,而從剛才這兩個人說話的聲音中,他更知道這兩個人的武功絕對都是江湖上頂尖高手。
果然是鴻門宴,但輕撥珠簾,洛雨亭已經淡笑著走了進來,今日既然自己敢來,就沒什么可怕的,自己倒要看看這項莊舞劍!
數(shù)盞明亮的宮燈下,無比精美雅致的房間,燃著清淡的熏香,竟然沒有絲毫外面那庸俗的香氣,更沒有絲毫輕薄膚淺的韻味,幾乎與外面的燈紅酒綠截然不同。房間里擺設很高雅,一面一人高的無比精美的百花爭艷的蘇繡屏風將房間巧妙的隔成了兩半。隔著屏風幾乎看不見那面的情況,屏風這邊正中一張極高檔的黃梨木雕花圓桌,桌邊已坐著兩個人,旁邊只有一個十一二歲的長相清秀的小丫環(huán)伺候。桌上有酒有菜,酒自然是好酒,洛雨亭一嗅就知道是三十年的女兒紅,桌上的菜雖然并不多,但卻極精致,一盤玉帶蝦仁、一盤花攬桂魚、一盤油燜春筍、一盤冰糖湘蓮、一盤紅燒寒菌,還有一盤香菇盒。
看了看桌子上的菜,洛雨亭臉上依舊在微笑,但心中卻越發(fā)沉了,因為這些菜都是自己平時喜歡吃的,他當然知道這世間絕沒有這樣奇妙的巧合,房間的主人和已坐在桌邊的這兩個客與自己恰好有完全一樣的飲食口味,所以顯而易見這酒菜完全都是為自己而準備的,也就是說準備這桌酒菜的人一定十分的了解自己的飲食習慣,甚至還可能很了解自己的其他事情。
“哈哈哈!”一聲爽朗的大笑,看著淡笑著手拿酒杯,身后跟著一臉寒霜的花落無痕,優(yōu)雅的緩步走進來的洛雨亭,那個雄渾有力的聲音再次響起:“李師兄,果然是后生可畏?。∥蚁氘斀裎淞帜芙幼∧氵@杯酒,而且一滴未灑的人恐怕絕超不過十個人了吧!”
說話的聲音雄渾有力給人一種霸氣和威嚴感,而說話的人雖然是坐在桌邊的,但一看就能讓人知道他至少有八尺以上的身高,身材魁偉強壯,人精力充沛,濃眉、銳眼的臉上雖然在笑,可卻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嚴肅,即使這個人已有五十歲左右,而且身上穿的是一身極高檔的絳紫色員外服,但卻依然讓人感覺到一股如同雄獅般的強悍和勇猛。
而坐在這威嚴霸氣的老人身邊的則是一個比他年齡稍長的老者,兩鬢已稍稍斑白,身材高瘦,穿著極考究,保養(yǎng)的極好的手上帶著一個毫無瑕疵的漢玉扳指,態(tài)度很斯文,清瘦的臉上微帶三分病容,又帶七分尊嚴,看上去給人一種如同一個文弱高雅的翰林學士的感覺,但他那雙雖然看去很斯文溫柔但卻精光四射的眼睛卻令任何人都對他肅然起敬,絲毫不敢輕視。
淡淡的一笑,高瘦老人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已落在了洛雨亭身上,微帶贊許的同威嚴老人說道:“江湖傳言,天魔教的歷代教主都是風華絕代!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洛教主不但果然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翩翩美少年,而且這小小年紀武功就已決不在你我之下!的確難得的很啊!”
“能得到松鶴二老兩位前輩的稱贊,晚輩真是倍感榮幸!”將酒杯輕輕放到桌上的洛雨亭已笑著規(guī)規(guī)矩矩的給在坐的兩個老者行了一個禮,然后便帶著身后的花落無痕淡定的坐到了桌子對面的椅子上。
聽了洛雨亭的話,跟著洛雨亭已經坐下來的花落無痕沒有說話,但她那本來就滿是寒霜的臉色卻變的越發(fā)難看,一口銀牙也緊緊的咬在了一起,美目中更是流露出絲絲驚訝和警覺。因為她實在沒想到此刻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兩個老者竟然就是四十年前就已成名,現(xiàn)在雖然早已退隱江湖,但卻依然被江湖人尊為武林北斗的松鶴二老——李懷古,杜鶴堂。
杜鶴堂威嚴的臉上微微一驚,一雙虎目不由得流露出一絲贊賞,朗聲說道:“哦!洛教主年紀輕輕竟然有如此眼力能認識我們?”
“兩位長輩的俠義天下聞名,晚輩早已仰慕,心中更是早就有拜會之意,實在是一直無緣得見。而且實不相瞞,我天魔教中也有兩位的畫像,所以晚輩認識兩位,但卻實在沒想到會在此地見到兩位前輩!”洛雨亭淡笑著說道。
“洛教主過獎了,那不過是我們年輕時的事情,現(xiàn)在我們兩個也不過是這揚州城的一介商賈罷了!”杜鶴堂朗聲笑著說道,但看著洛雨亭的眼中的光芒越發(fā)明亮,依稀可見當年那叱咤江湖的一代梟雄的風采。
“洛教主,既然有意結交我們,為什么這酒卻不喝呢?難道是覺得這酒不夠好,還是怕我們的這酒中有毒呢?”還沒等洛雨亭說話,手拿折扇的李懷古已指著桌上的酒杯笑著說道,看著洛雨亭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其實以李懷古和杜鶴堂的身份,在這種情況下,李懷古又如此說話,洛雨亭本應該立刻就喝了那杯酒,但淡定的坐在桌子對面的洛雨亭依舊沒有去碰那酒杯,而是看著桌上的酒杯淡笑著說道:“李老前輩,實不相瞞,這世間恐怕已再沒有什么毒能瞞得過晚輩的了,所以晚輩并不怕這酒中有毒。而且以兩位前輩的身份和威名也絕不會用那種下作的手段來對付我這樣的一個晚輩!只不過,這杯酒晚輩實在不知道為什么要喝!”
“你——”
杜鶴堂的話還未開口,就被輕輕一合折扇的李懷古攔住了!
“洛教主,果然是聰明絕頂,你既然知道了我們的身份,想必也已經知道了我們二人的來意了吧!”看著一臉淡然的洛雨亭,李懷古笑著說道,但眼中卻是精光大盛。
洛雨亭的臉上依舊是淡淡的微笑,依舊優(yōu)雅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朗聲說道:“雷姑娘你既然設了此局,而且還請來了兩位長輩到這里,此刻我也到了,你為何還不現(xiàn)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