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夫人,小心了!”
托盤上四個瓷盤里的點心竟然沒有灑出來一塊,甚至連位置都沒有變。
托盤上每盤的糕點都不一樣,但每一種糕點都做的很精致,而且一看就是今天新做的,甜咸搭配的還極合理,可見做糕點的人一定極為用心!
看著輕輕就穩(wěn)穩(wěn)的接住了她手上的托盤的人,南宮凌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她當然知道洛雨亭的傷極重,但她實在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洛雨亭的出手竟然還會這么快,而且洛雨亭的腳步竟然還會如此輕,竟然都已經(jīng)走到了她身后,她都毫無覺察。
“雨亭公子,我——”
還沒等南宮凌說完,洛雨亭已一聲冷笑,沉聲道:“南宮夫人,你應該尊稱我一聲教主吧!”
洛雨亭之所以要出來,并不是因為什么運功療傷,而是發(fā)覺到南宮凌又來了。其實,每次這個女人一踏進碎玉汀,洛雨亭都知道,只是他實在不想把一些話說得太直白,讓這個女人太過于難堪,所以才一直隱忍回避,但這個女人似乎卻根本就是執(zhí)迷不悟,這讓洛雨亭對她越發(fā)的反感和厭惡!
立刻感覺到一股令她不寒而栗的戾氣,南宮凌本就有些難看的臉色已微微有些蒼白,也使她看著洛雨亭有些發(fā)癡的眼中流露出一絲憂傷。
輕蔑的看了一眼默不作聲,但臉色已變的越發(fā)難看的南宮凌,洛雨亭繼續(xù)沉聲道:“南宮夫人,你和你哥哥、以及你們和謝鈺的事情,我恐怕知道的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所以我勸你最好也別在我面前再掩飾什么了!”
南宮凌只覺得心中一顫,而且看著眼前那個冷若冰霜的男人的眼中流露出一絲驚愕,顫聲道:“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這不是你該問的!你只要知道,從今后你只要不再和謝鈺有任何聯(lián)系,我就絕不會追究你以前的所作所為!因為,我曾跟你說過,我絕不會讓你后悔救我。所以,我不單不會動你,也不會動你們南宮世家!”洛雨亭冷聲道。
洛雨亭的話音未落,南宮凌的臉色卻已完全變了,一絲深深的怨毒在她的美目中一閃而過,恨聲道:“那我是不是該感謝教主的寬宏大量和大恩大德呢!”
不錯,她的確對這個男人有意,而且還甘愿為他做任何事,但這個男人卻親手毀了她一生的幸福,而且現(xiàn)在竟然還在她面前擺出這樣一副主宰一切的姿態(tài),似乎還要讓她對他感恩戴德,這簡直令她心中忍不住怒火中燒。
“南宮夫人,你要怎么想,大可悉聽尊便!不過,我和飛風此次能順利脫困,也真還要多謝你將消息透露給多情余恨和我大哥,才是!你果然是一個極聰慧的女人!不過,我還是要勸勸你,不論是我,還是謝鈺都不會允許一個人在我們之間搖擺不定,甚至是左右漁利的!所以你最好還是早作決定,別到時候落一個聰明反被聰明誤的地步!”根本沒理會南宮凌的目光,洛雨亭淡淡的說道。
盡力的掩飾下去了臉上的驚愕之色,南宮凌真的沒想到她的所作所為即使是終日與她耳鬢廝磨的慕容玉都未察覺,但卻竟然會被這個似乎從沒有一次仔細的看過她的男人了如指掌。
片刻的驚懼后,卻是一股莫名的極度的怨恨立刻就席卷了南宮凌的整個心,這個男人既然知道了她為他做的這許多事情,為什么還要對她一如既往的冷漠無情,這不由得讓她恨聲道:“你既然知道了,你可知道我為什么要這樣做?”
冷聲一笑,洛雨亭已將目光移到了那一片殘荷上,他早就知道了這個女人的心思以及所作所為,他雖然無比厭惡反感,而且根本就是嗤之以鼻,但看在這個女人畢竟幫過他,還救過他,而且慕容玉對她還是一往情深,他實在不想在這個時候動慕容世家和南宮世家,所以他還是決定給她一次機會,并就此點撥一下她。
“此時,碎玉汀早就過了賞荷采蓮的好時候,南宮夫人來這里,難道是有什么事嗎?”洛雨亭淡淡的說道。
“原本有事,但既然已經(jīng)是秋深花謝,我想此時應該已用不著了吧!”南宮凌咬著牙凄然道。她本就是一個極為冰雪聰明的女人,她怎么會看不出來洛雨亭這句話根本就是明知故問,而且她也知道了洛雨亭不但已完全明了了自己對他的一片心意,而且還已完全是不留痕跡的拒絕了她,這不由得她心中一片落寞悲傷。
“那就恕雨亭身體不適,不送了!而且我也希望南宮夫人今后好自為之!”
根本沒有一絲留戀和猶豫,洛雨亭的話一說完,人已轉身就走。
紛紛的落葉間,那烏黑的長發(fā),如雪般潔白的身影宛如一副絕美的古畫,但落入南宮凌的眼中卻是異常的刺目,緊緊的端著托盤的手指上那十根修剪的極好的指甲已深深的刺入了木制的托盤內(nèi)。
那個人果然說的沒錯,在這個男人心里,她只不過就是一個任他擺布的棋子,一個為他鋪路的石子,不論她為他付出多少,他都不會放在心里,甚至是隨時都可以任意的舍棄。
南宮凌不是嫉妒唐婉兒,但她真的不明白,她到底有什么地方比不上唐婉兒,不論是家世、容貌、才華、性情、武功,她無不遠勝過唐婉兒,而且她對他的付出更是無怨無悔,毫未計較過一絲回報得失,為什么他能接受唐婉兒,反而對自己就永遠如此如冰似霜,視她的付出如同草芥一般。
其實,人在極度憤怒時,總會將事情想的過于偏激,南宮凌豈不知道,若是別人如此行事,恐怕早已在這個世上消失了,哪里還有如此胡思亂想的機會。
但通常情況下,一個極度憤怒的人不單單心思會偏激,而且還會做出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尤其是一個極度憤怒的女人,做的事情往往是令男人難以想象的,甚至是極為頭痛的。
這一點,洛雨亭很快就知道了。
夜深。
房間里已完全沒有一絲燈光,但卻月光如水,所以房間里卻并不黑暗。再說,房間里的人要干的事情也根本不用太多的光亮!
“死月餅,你是山洞里住慣了不成,怎么就喜歡這黑咕隆咚的感覺啊?還是你天魔教真的窮的連一根蠟燭都買不起了?。俊北г沟穆曇綦m然不大,但卻足以令洛雨亭聽的清清楚楚。
一聲冷哼,極為不屑的語氣沒有回答那個問題,因為這根本就是沒有必要回答的問題,只是淡淡的說道:“你現(xiàn)在手中拿的難道是書,還是一副畫?”
房間里的紗燈很精致講究,點上時柔和而明亮,而且洛雨亭當然不是喜歡這黑咕隆咚的感覺,更不是沒錢買蠟燭,只是他不這樣做的話,根本不可能讓每天都督促他喝藥,而且還要親自照顧他入睡的洛雨樓安心離開,更不可能讓他的暗衛(wèi)將這幾壇子酒給他運進來。
“廢話,你當我是一個呆子嗎?”
不用說是這大晚上的,就算是白天,姬飛風的手中也不會拿那兩樣東西。
更加不屑的語氣,繼續(xù)淡淡的說道:“你喝酒難不成用的是眼睛?”
一聲狡黠的大笑,姬飛風道:“我喝酒當然不用眼睛,但我想某人是不想用眼睛看我喝酒吧!”
“你又不是什么絕色佳人,又不用眼睛喝酒,有什么值得我看得!”輕蔑的一笑,聲音已小了幾分,因為那微微撥開的簾幕已合了起來。
酒絕對是好酒,是有近百年窖齡的女兒紅,所以就在那泥封才被打開時,一股極為甘醇醉人的酒香就立刻飄散了出來。這香味不單單是誘人,而是實在是極誘人,不用說是一個酒鬼,就算是一個清規(guī)戒律下的出家人也未必忍受的了。
斜靠在床上的洛雨亭雖然絕不是一個酒鬼,但也不是一個高僧,他是一個會喝酒,還喜歡喝酒的人,但此時,他卻不單不想看到別人喝酒,甚至連這酒香他都不想聞到。
因為能看到,能聞到,但卻不能喝,這真的是一件令人很難受的事情。
但令他更難受的事卻立刻就發(fā)生了。
簾幕微微一動。
“渾蛋,你給我滾下去!”立馬臉上已紅了,洛雨亭怒聲道。
但他的話不單沒起到絲毫作用,反而他的身體竟然還被硬擠進來的人給生生的拱到了床里面。
“月餅,你又不是女人,你怕什么?再說咱倆也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了!我也不怕吃你的虧!”姬飛風的聲音越發(fā)的愉快,而且他還已經(jīng)舒舒服服的占了大半部分的床。
舒服講究的床,極純的美酒,而且姬飛風喝酒也根本不用眼睛,所以他現(xiàn)在的感覺很享受,很好。
但被擠到幾乎是靠在了床沿上,而且滿鼻子都是這甘醇的酒香的洛雨亭卻一點都不好受,他當然知道這是這個渾蛋故意的,為的就是讓他難受,可此刻他根本拿這個渾蛋沒有一點辦法,只能狠狠地咬了咬牙怒道:“渾蛋,咱們誰怕女人還真不好說吧!”
‘嘿嘿’一笑,猛灌了幾口酒,便一側身,姬飛風看著洛雨亭的眼中滿是戲虐。
“一個男人怕女人又怎么了,只要這個男人認可,也就無所謂?反正人這輩子是為自己活得,又不是給別人看得!”
無奈的搖了搖頭,洛雨亭本想反駁幾句,但他卻真的開不了口,只能尷尬的改了話題,低聲道:“我和你商量的事情,你考慮的怎么樣了?”
看著故意顧左右而言他的洛雨亭,又想起這些天那個唐大小姐滿臉甜蜜幸福的樣子,姬飛風臉上笑的更開心了,而且也沒有回答洛雨亭的話,只是朗聲道:“我這幾天為了你說的事可是沒閑著,看來月餅你也是沒閑著哦!”
臉更紅了,洛雨亭當然知道這個渾蛋一定已猜到了什么,這不由得讓他心中立刻一陣羞怒,厲聲道:“暮狗晨雞,你不覺得,你管的多了點嗎?”
“呸,死月餅,你要當狗,還是當雞,我不管,反正老子可是人!而且你知不知道,求人的態(tài)度是怎么樣的?”
立刻舌頭就開始打結,洛雨亭只能恨恨的瞪著身邊的渾蛋又得意洋洋的喝了一大口酒,過了一會才緩緩的說道:“到底你有什么結果!”
臉上已隱去了慵懶的壞笑,姬飛風的臉上竟然變的出奇的嚴肅,還沉聲道:“恐怕事情要比你想象的還要差!”
臉色微微有些變,洛雨亭沒有說話,只是眉間已皺了起來,他知道姬飛風絕沒有危言聳聽,因為這實在是沒有必要。
看著一言不發(fā),但眼中卻是微波蕩漾的洛雨亭,姬飛風抹了一把嘴,低聲問道:“月餅,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依舊沒有說話,洛雨亭不是想故意瞞姬飛風些什么,因為他現(xiàn)在心中也是舉棋未定,而且他的決定,不但決定的是他一個人的生死,更是關系到整個天魔教的前途,還有他至親至近的人的命運。
片刻的寂靜。
一聲朗笑,一股濃濃的酒香,一個僅剩了小一半的酒壇子。
“月餅,敢不敢?”
滿是挑釁的語氣,眼睛更是閃閃發(fā)亮,洛雨亭臉上已隱去了那抹凝重,并毫不猶疑的接過了酒壇,猛的一口酒已灌入了他的嘴巴,流下了他的食道。
“你說呢?”根本不回避那目若朗星的目光,洛雨亭笑著朗聲道。
一聲大笑,已一把搶過了酒壇的姬飛風又猛喝了一口酒,高聲道:“你若不敢,又怎么會是我認識的死月餅!又怎么配讓我喝你請我的酒?”
“到時候,你不后悔?”
“我最后悔的就是四年前認識了你!”
“哦?”
“我應該再早些認識你,到時候,咱們就可以干更多的混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