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2章 你就是陳妙登?
簾后的侍從聞言便動身要將年輕宮女給叉拿出去以謝天恩。
年輕宮女頓然淚流滿面,驚慌之下竟是哽咽難言出一個字兒,就那么任人擺布的架起了胳膊往殿外拖去。
也是,天地蒼生,等級森嚴。
手上搗鼓著撥浪鼓小家伙置之不理,只是從老宦官袖后探出了一個頭,兩眼朦朧,就跟人畜無害啥事也不知道一樣。
在原主的記憶里,那個小家伙是自己一母同胞的親弟弟,西陽王劉子尚,字孝師,品性頑劣不堪,也是個夯貨主兒。
這么無情?這可是因為他而引發(fā)的一樁血案呀??v然干系不大,卻也掛上了鉤呀。
劉子業(yè)一臉懵逼,莫不是就這么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一條人命就得去見佛祖了?前世所接受到的認知讓他沒辦法向劉子尚那樣無動于衷。
本應熟若無睹的劉子業(yè)停住了告退的腳步,轉過身來,想要說些什么,卻又是如鯁在喉離奇地卡死在了咽嚨。
皇帝一臉常態(tài)居高臨下看待著這一方廟宇,劉子尚也不禁眨巴了眼睛想瞧瞧自己的那個傻哥哥是想干些什么。
劉子業(yè)捏起嗓子清了清喉嚨,暗自深呼了幾口緩氣。
“父皇。能不能不殺她?”
劉駿一臉匪夷所思。劉子尚也在此時正站出全身。
“哦?你是在為她求情?”
劉子業(yè)嗯了一聲。年輕宮女美目盼兮,向劉子業(yè)投來了感激的目光。
“為什么?”皇帝話語溫和,那兩個叉持著宮女的侍從也停下了動作。
劉子業(yè)的大腦飛速運轉,他沒法如實說出自己的想法,還不能說自己不認同劉駿這么草率殺人的做法。因為如果他那么說出的話,無疑于是惹怒天威,適得其反。
“兒子不喜歡看見死人,當初父皇留兒子一個在京城里的時候,元兇派遣幾個兇神惡煞的直衛(wèi)把我抓到了宮里去...那段時間臺城內老是殺人...可死了好多人?!眲⒆訕I(yè)故作孩童措辭緊張,面色恐慌。
那是元嘉三十年(公元453年),二月份時京城發(fā)生政變,太子劉劭在風雪之夜下叛亂弒殺了宋文帝劉義隆。時是武陵王的劉駿知道后大為痛哭,在沈慶之等人的擁護下決定起兵討伐叛亂。
四月,武陵王劉駿親自率領軍隊從尋陽城順流東下,一路勢如破竹,沿途守將多半望風歸降,各地州府也是紛紛響應。
五月,聯(lián)軍攻克臺城,誅殺了偽帝劉劭,劉駿也因而才成為了如今的陛下。
而在這場事件期間,年幼的劉子業(yè)被劉劭當做籌碼拘留在了宮中,幾次差點被害,最終無恙。后來劉駿稱帝也是立馬封了劉子業(yè)為皇太子,些許算是彌補吧。
當時劉子業(yè)和五叔劉義恭的十二個兒子都被劉劭囚禁在中書下省,關押了起來。
后來劉駿的軍隊節(jié)節(jié)獲勝,劉劭幾次想把劉子業(yè)殺掉,最后忍住了,希望作為最后一道擋箭牌。
而劉義恭欺騙劉劭單馬出城投奔劉駿。劉劭兇性大發(fā),直接下令將他的12個兒子全部殺死。
不過五歲的劉子業(yè)便親眼看見皇位相爭所造成的無辜慘死,心性也變得格外脆弱偏激。
當時的劉劭甚至拿劉子業(yè)來威脅劉駿,但卻沒有效果。要說些什么的話,些許是人家劉駿更看重那個天下至尊的寶座,又或者是人家劉駿的兒子多,繁殖能力強呀,不差這一個大的。
可別說,歷史上的劉駿單是兒子就生了28個,女兒更是不計其數了。而且他只活了35歲,可想而知,其生育能力得有多恐怖如斯。
言歸正堂。
孝武帝劉駿面露愧疚,那段時間確實是因為自己讓兒子吃了不少苦頭?;实鄞钍质疽獾?。
“準了?!?p> 老宦官將年輕宮女掖了過來,使了使眼色,輕聲細語。
“還不退叩謝天恩?!?p> 年輕宮女于殿外連忙跪謝天恩,嚶聲涕零。
“奴婢謝過陛下不殺之恩?!?p> 劉駿瞥了一眼又是對向了劉子業(yè)。
“既然如此,那這個婢子就到你東宮當侍了?!?p> 本已哭的梨花帶雨的年輕宮女翹首盼向了劉子業(yè)。劉子尚卻是看著女子怔怔出神,像是忽然發(fā)現(xiàn)了一塊只需年月稍加打磨便可成就寶器的璞玉,那是想要據為己有的欲望。
也正是如此,劉子業(yè)方才看清了女子的清秀面容。她有著一雙晶亮的眸子,明凈清澈,璨若繁星,仿若眼中世間萬物盡皆美好。而此時卻是新月迷上霧繚,梨花一枝春帶雨,生生演繹聲聲泣。
“別哭了,娘子家哭花了臉一點都不好看?!彼哌M殿闕,以一種旁人難聞的音量言語。
女子停止住了哽咽,明明她是比這個稱呼她為女孩子的少年來的年長的呀??伤仓皇且粋€正值豆蔻年華的小姑娘伢。她并沒有覺得眼前的這個少年有無不妥,相反而來的全是救贖。
旁邊的劉子尚一臉陰沉,本就圓潤的臉蛋硬是被鼓成了方形。
“父皇。我...”劉子尚一臉苦楚的看向自己的父親。
劉駿面露不解。
“我我我...”劉子尚瞥眼看了下劉子業(yè),像有難言之隱。
“你什么你,又不是口吃,好好說話?!眲ⅡE嫌棄說道。
看著自己那個臭弟弟心酸的目光,眼轱轆子都快屈成檸檬狀了。劉子業(yè)戲謔一笑,怎么,你有意見?
后者也像是領會到了兄長的調謔,拳頭搗鼓掌來壯膽,上前正色道。
“父皇,我也想要個婢女。”
劉駿相識一笑,懂得都懂,自家兒子也要長大了。
“偌大皇城,自個挑,有看中意的找你母后安排便是了?!?p> 劉子尚看著自己老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咋感覺自己被誤會了呢。
“可我想要的就是她?!眲⒆由袆e過臉去抬手指著那個年輕貌美的宮女。
劉駿若有所思,看向了子業(yè)。
“你為什么想要她?”劉子業(yè)正色起自己的弟弟。
“想就是想,哪有什么為什么?”劉子尚毫不示弱。
“你又不是動物,哪能說不出理由呢?”劉子業(yè)抬手撫顎佯裝思索。
“我喜歡?!?p> “可我沒辦法把人家好姑娘交代給一個不懂得憐惜而只會禍害她的人。”
劉子尚大為氣惱。
“別和我拐彎抹角的,一句話,你給不給?”
劉子業(yè)捻拿起了下巴,“emm,不給。”少年郎說完這兩個字頓然清淡一笑。
劉子尚哼了一口氣。面色難看,跟吃了蒼蠅似的。
“父皇,阿耶...”劉子尚一忙跑上去抓住了劉駿的衣袖,左右搖晃來撒嬌。
“你看阿兄他,他欺負我?!?p> 劉子業(yè)面無表情,心里頭卻是十分鄙棄,這孩子家家的給玩上這種下三濫的撒嬌招式了?
“君無戲言,你自己找法師去協(xié)商。”劉駿一副不想搭理這種鳥事的表情。
劉子尚拗不下臉,“阿兄,你就讓給我嘛?!?p> “你可以求求我?!眲⒆訕I(yè)莞爾一笑。
“你你你...”
劉子業(yè)也不繼續(xù)管他,揚袖便要離去了。
劉子尚心里抓癢一著急,那是一種欲望的驅使,“我...求你了?!?p> “怎么,這會知道求情了?剛剛怎么就袖手旁觀起來了?”
毛都沒長齊全的臭弟弟跟哥哥我斗法,那不是自討無趣?你老哥我的字是白取的?(劉子業(yè)字法師)
“你給不給?”劉子尚面色紅潤,他知道劉子業(yè)是在嘲諷他先前的不作為。
“不給?!眲⒆訕I(yè)吐字干凈利落。
劉駿面露不悅。
“點到即止,勿傷兄弟和睦?!?p> ......
劉子業(yè)一人走在宮墻綠瓦之間,看著這滿城巍峨莊嚴。
身后跟著三五侍從,并無打擾之意。
六朝古韻,皆在此金陵城內。
這一刻,天幕煞白。少年抬頭望向穹頂,星星點點下起了白沫。
劉子業(yè)舉指沾染起了其中一點,涌過肌膚的是一股沁寒,慰人風塵。
北風徐徐,鵝絮紛飛。少年似看非看,只待指上初雪消融。
歲月悠悠衰微只及肌膚。
前世種種,已然煙消云散,自己身臨于此,既來之,則安之吧。
正當劉子業(yè)感傷之時,耳后傳來了蹁躚腳步聲響,輕巧而又小心翼翼。起初他并無在意,后來劉子業(yè)好奇轉過臉去,映入眼簾的是那張熟悉的娟秀面容。
“你怎么會在這里?”
女子雖然比劉子業(yè)來的高,此時卻是撓耳搔發(fā)不敢抬起頭來。
“回稟殿下。奴婢,要去東宮當差的。”此時的她已然是被相關掌事太監(jiān)登記好了調動工作。
劉子業(yè)面對的這個比自己來的高了快一個頭的女子,撓了下后腦勺,差點給忘了這茬。
“不好意思呀,差點給忘了?!眲⒆訕I(yè)說到一半,便收住了嘴,自己的身份可是太子呀,得趕快適應一下新身份。
女子也是一臉疑惑,聽不太懂的模樣。
“殿下?”
“沒有,說起來你叫什么名字我還不知道呢?”劉子業(yè)別臉瞧天去,岔開了話題。
“婢子陳氏,早些年前被外出巡視的陛下接入宮去,后來在顯陽殿內侍奉皇太后。他們都喚我妙登?!?p> “陳妙登?陳家有小女,妙年登天闕。不錯,是個好名字。”劉子業(yè)微昂起頭,一副書生作派。
陳妙登美目明睞,雪白的脖頸處躥起了一抹殷紅,往下的風景已然稍具雛形。
“謝過殿下?!标惷畹菂莾z軟語,沁綿人心。
劉子業(yè)兩世為人,都是個雛,見著女子柔魅不由得內心燥熱。剛想解開衣裳透點風時,卻又是叫陳妙登給捂住了胸口。
“殿下,天還沒轉暖,會著涼的。”白絮落到了女子的發(fā)間。
女子手如柔荑,宛若溫玉輕撫在劉子業(yè)的襟領。少年郎的胸口撲通通的跳動著,陳妙登察覺到了殿下的異樣,急忙縮回了手來捧在胸前。
“殿下,奴婢僭越了?!?p> 劉子業(yè)并不見怪,而是后知后覺,像是聯(lián)想到了什么,“妙登?你就是陳妙登?”
莫非眼前女子就是宋書軼事里赫然有名的那個陳妙登?為劉彧贈予侍臣的可憐女子?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陳妙登果然是姿色貌美,也難怪會被劉彧一眼相中去了。后來的棲身生天子更是一大軼事。
陳妙登巧目盼顧,一臉疑惑,“殿下嗯?”
“沒有,天有些熱了,我有點渴,想回宮喝水?!眲⒆訕I(yè)隨口一說,他總不能說出自己在意淫她陳妙登的風流韻事吧。
雪花飄漫,壓下了女子額前一縷發(fā)絲,風情至極。陳妙登望著顧自回宮,身形漸微的太子殿下,竟不由然有了幾分動人。
“什么嘛,明明都下起了雪花了?!?
幸我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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