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招攬人活
“晚輩這兒有條出路。別說是以往抬頭挺胸走下去,就是將來功成名就,光耀門楣也自然是不在話下。
敢問,前輩可有興趣?”高秋爽的這一次瞇眼笑盡量留了可侃明顯的縫隙。
灰袍男子一臉狐疑,要殺他們的可非小兒,乃是當今劉宋的皇帝。他著實不相信著世上還會有那樣的可能。時人皆傳竟陵王劉誕會反,莫非眼前男子是廣陵來的逆黨?
“你想讓我干脆一條路走到黑,坐實謀反?”
“前輩你想到哪兒去了,俺老高肯定是給你介紹好路子的,根正苗好的很?!?p> 高秋爽借勢想要勾搭上灰袍男子的肩頭,卻是叫男子刀鋒給止退了。
“你說說看,咱倆還沒那么熟呢?”
高秋爽用舌頭舔巴上顎,顧盼左右,拿掌朝嘴扇了幾口風(fēng)。
“方才打得賣力些,現(xiàn)在有點渴了。”說完還作勢撓了下頭發(fā)。
王行忍俊不禁。
灰袍男子撇嘴無奈。
“那進寒舍詳敘。”
高秋爽雙手持刀負后,邁著外八步,大搖大擺的走了進去。王行跟在后面也學(xué)著前者狐假虎威走起路子來。
那少年卻是肩上鋤頭落地一聲砸土聲,噌的撥土濺出。
“你干嘛?又沒說讓你進去?!?p> “我...我跟他一伙來的?!蓖跣心闷鹬割^指著高秋爽,后者卻好像沒有理會。
“是嗎?你看人家好像都不想理你。”
“你...”
“高秋爽!別落我一個人在這里呀?!?p> 剛跨入門檻的高秋爽轉(zhuǎn)身露了個俏皮鬼臉。
“高秋爽?。俊?p> ......
“高大人!”
高秋爽方才露出滿意的笑容,向灰袍男子簡單說明了兩人的搭檔關(guān)系,王行方才得以入屋,一臉幽怨的看著細飲熱茶的高秋爽,閉合嘴唇下的牙齒早已咬的緊緊的了。
待到高秋爽喝完杯中那口茶水,灰袍男子揚手擺了個請的動作。
“前輩如此熱情,那我高某自然是會娓娓道來。”手指卻是沒有離開杯壁,直至男子重新為其續(xù)上了一杯。
粗布少年暗自鄙夷這么個不要臉的細眼貨。
“某就長話短說了,我家主子現(xiàn)在缺人,看前輩你干不干?!备咔锼捯羲?。
王行眼轱轆子再是睜大,捏了一把高秋爽胳膊上的肉,他們不只是來打探這兩人的消息的嘛,怎么還招攬起人才活了呀。
“可否具體?”灰袍男子手指敲打桌頭,他需要一個說服他的理由。
“某沒法明說,干的事情全靠主子的心意所在,而我們就是那貴人的耳目。
不過可以保證的是,生活安穩(wěn),不必每天像過街老鼠一樣生活在擔憂受怕中,且前途一片光明。”
王行在旁不自覺點了點頭,白嫩少年一臉狐疑。
“那人是誰?”灰袍男子住指停敲,場面頓然寂靜,只有風(fēng)吹茅草噓唦聲。
高秋爽沒有言語,只是豎起手指朝上指了指天穹。
這天底下,除了皇帝能比擬為天,便只剩下了一個人,即未來的皇帝。而那人顯然不會是仇視他們已久的劉駿,便只剩下了那個眾人不愿明話語之的可能。
“拒絕又當如何?”
“不知道?!备咔锼[眼而笑,這次的陰森中又夾雜著些許狠厲,令人汗毛戰(zhàn)栗。
過了半晌。
灰袍男子摘下那那頂舊而不破的兜帽,“在下蘭陵蕭禮。”
白嫩少年面露不解。
蘭陵蕭氏?饒是憨憨的王行也知道這是東海蘭陵的望族,不禁正色起了眼前那一老一少。他所能聯(lián)想到線索便只能是逆太子劉劭的重要黨羽之一,蕭斌。
蕭斌,南蘭陵人,元嘉末年輔助逆太子劉劭謀殺宋文帝。后來劉劭稱帝,武陵王劉駿起兵討伐時,劉劭以其為領(lǐng)軍將軍率軍拒敵,兵敗后降卻仍然為劉駿處死。
“你們且安住于此,某過段時間只會讓人來修葺一二?!?p> 回去的路上,王行實在是忍不住提出質(zhì)問。
“高秋爽,你濫用職權(quán)!”
“行兄,某哪有?”
“你怎么沒有,貴人只讓我們打探消息,你這都超出范疇了?!?p> “你個夯貨,殿下是不是給了我們一筆活動發(fā)展經(jīng)費?”
“嗯?”他只知道那是一筆錢。
“那就是讓我們在生活走動中發(fā)展勢力的經(jīng)營費用?!?p> 王行露出一副哦,原來如此的表情,可咱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懂了沒。
“當時如果那個蕭禮如果拒絕了你又會如何?”
高秋爽依舊瞇眼笑過,他可不是什么善良人,如果真那樣的話,也只不過是當晚會有一隊捕役去光顧那間小茅屋而已,一把火便足以令其灰飛煙滅,與茅草一般歸于灰燼。
王行不寒而栗,雙手抱肩來尋求安全感。
高秋爽主動湊近這個馬臉糙漢子,用膀子蹭了下王行的肩頭。
“開過野葷沒?帶水的那種?!?p> 王行大眼轱轆子亮起,口齒不禁生津。
“還沒有過?!?p> “趕個好時機哥哥帶你去瀟灑一回?!庇谑莾扇艘宦饭醇绱畋匙吡嘶厝ァ?p> 小茅屋內(nèi),僅存老少兩人。
少年小聲嘀咕一句。
“師傅,你剛剛分明是手下留情了。”
蕭禮笑而不語。
“師傅,那你又為什么不選擇拒絕呢?”
“你還小,不懂。事情往往是比我們想象中的來的復(fù)雜。他表面上給了我兩個選擇,其實卻只希望我走其中一條大路?!?p> “我不明白,我們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為什么就是有人不愿放過我們呢?”
“生不由己,但愿不會是壞事吧?!?p> 灰袍男子的眼簾映現(xiàn)出了那年江北索虜狼騎飲馬長江邊,那是他們北府軍的恥辱。
三千里,烽火連天,狼騎喧鳴。
九萬戶,殘骸斷骨,生靈哀嚎。
而當初隨著高祖皇帝可氣吞萬里如虎的北府軍魂骨也早已大數(shù)埋藏在了數(shù)十年前關(guān)中那場可堪慘烈的戰(zhàn)爭,現(xiàn)如今只留下了諸如王玄謨此流的將領(lǐng)。
并非王玄謨是什么大奸大惡之人,相反還是個性情剛直的忠臣。只不過他自小便性格孤傲,行事剛愎自用,軍事才能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
元嘉時期便竭力主張北伐,深得宋文帝心。但他在元嘉后兩次北伐的過程中都是充當?shù)踯囄驳拇嬖?,著實讓人忍俊不禁。但是他的政治敏感性很好,矢志不渝的選擇站隊在了劉駿這一方,成為了潛邸老臣。
劉駿和他的關(guān)系也很好,時常打趣眉頭不展,一臉嚴肅的他。君臣關(guān)系還是很尤為融洽的。
灰袍男子撫膺扼腕,他那宛若柳絮飄拂不定的半白發(fā)絲顯得格外凄慘,他鷹眼如炬,那是建功立業(yè),重回故土光宗耀祖的殷切。
白嫩少年他也明白,出自高門世家的他們自然是不會想當那被人喊打的過街老鼠。
他獨自走出門戶,看向那條清泉,水聲潺潺,尤為悅耳。
下一剎那,他的手里出現(xiàn)了一把寶劍,斜陽映照劍身,光影亂濺。
少年身子搖曳,姿態(tài)忽高忽低,如花如畫,變化多端,卻是極美。
終是一劍遞出,劍氣凌厲貫出,直抵他山河海,那是目之不所及的遠方。
試問,誰家少年不心存遠方呢?又有誰家少年不想成為一個大英雄呢?
“這一劍,敬頌遠方。
這一劍,且聽山雨風(fēng)吹來。”
他不知所以,只是一股惆悵涌上心頭,寄情劍舞方作罷。他還年輕,卻一點都喜歡不上這個世界,他們不過是一場爭奪權(quán)力的陪葬品而已,早已經(jīng)不知道何去何從,以前就想著這輩子興許就在東躲西藏渡過了。
如今那人提供了一條大道,他卻百感交集,間雜著對未來的喜悅和擔憂。
蕭禮在后看著這樣的少年,闊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