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誤打誤撞

　　清禾一路上跟在劉子業(yè)的后頭，不知不覺卻是跟著到了一處較為偏僻的角落。

　　宮燈難及，青磚綠瓦間垂落下了幾片梧桐葉子，是凄涼，還落幕。

　　“太子殿下？是不是走錯路了？”

　　“哦？是嗎，怎么個錯法？”

　　“奴婢感覺這并不像是回東宮的路呀?！鼻搴痰囊荒樅蓞s又不敢造次。

　　劉子業(yè)看著這個蠢萌蠢萌的小宮女，差點沒笑出聲。

　　“不是不像，就壓根不是?！?p>　　“那殿下帶奴婢來這兒干嘛呀？”清禾眨巴著自己的大眼睛，像是懵懂無知的小綿羊一樣。

　　“難道是？”孤男寡女在到這么個偏僻的地方，清禾不禁想入非非，面色瞬間潮紅。

　　臉紅了？不是吧，她想哪里去了，我的。

　　“你臉紅干嘛，孤是來興師問罪的?！闭f著劉子業(yè)緩步向前，壓向這個比自己來的高的柔弱小宮女。

　　“??？婢子雖然笨手笨腳了些，但從沒干過什么傷天害理的壞事呀。還請殿下恕罪！”

　　“那你那天為何特地在母后和太子妃面前打翻了一包五石散？”

　　“這？當時婢子確實是一時失手，肯定不是特意的呀！”

　　劉子業(yè)沒有言語，繼續(xù)壓步而上，也正是這時候他驀然發(fā)現(xiàn)了自己思緒當中的一個重大bug，那就是雙方認知的不同，這個時代的人并不會像自己一樣覺得五石散是毒品而對其嗤之以鼻，而是將其奉為名貴藥物，世人趨之若鶩。

　　劉子業(yè)自嘲一笑，敢情自己穿越過來還和空氣斗了一回勇，說的好聽點是聰明反被聰明誤，難聽點就一個字，夯！不過他還是打算推敲下去，不然實在是太丟臉了。清禾若是清白，他沒有損失什么，若是不清白，那不也是一套烏龍誤打誤撞地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清禾雙手護臉，嬌軀不斷后退，直至后腳跟頭靠上了一堵墻，磕的一下身子往后倒去，小腦袋瓜子撞到了墻面上。

　　哎呀一聲，清禾趕忙雙手抱頭，還不忘挑眼偷看了劉子業(yè)一眼，接而莞爾一笑。

　　劉子業(yè)對眼前這個笨丫頭一陣無語，你說你雙手護面，可我就是算上頭頂也才到你的鼻子處呀，防空氣玩呢？就連退著小步都能把自己頭給磕碰上墻了，明明是蠢貨行徑，可怎么就還挺可愛的呢？

　　這個笨丫頭，能是臥底？劉子業(yè)不禁靈魂一問，但同時他也明白了這世上并非是每個人都有王公公那樣的好腦子。

　　“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因為話語熟爛強惹不笑的劉子業(yè)再是緩上一步。

　　清禾退無可退，雙手環(huán)抱于腹前，明明是一個自我保護意識的動作，卻是完美勾勒出了藕臂托起的曼妙好風光，怕是盈盈握去抓不嚴實呀。這反而讓劉子業(yè)感覺自己無意間成為了用軀險惡的大灰狼那樣的角色。

　　那眼前女子不就成了毫無反抗之力的小綿羊？cosplay？劉子業(yè)呵然笑過。

　　“婢子不知道該交代些什么呀，莫非是婢子前天偷吃糕點的事情？還是昨天少挑了一桶水？或者是...”

　　劉子業(yè)撐掌打住，額哬一聲。

　　“噯，算孤好心，給你個提示，有關信箋的。”信箋這個關鍵詞是劉子業(yè)臆想出來的，間諜是屬于情報工作，自然需要信息傳遞，而這個時期信息傳遞的渠道出了口頭相傳便只能是信件遙傳了，而他賭在了后者。

　　清禾那秀氣的眸子泛過一絲異樣，很快又是歸于平靜。

　　“再多說一句，孤是暗中調查過你的，就看你愿不愿意全盤托出了?！眲⒆訕I(yè)連忙閉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好像一不小心說了太多，會有掩人耳目的嫌疑。

　　她還在猶豫，而這讓劉子業(yè)很是滿意。會猶豫，說明在思考，而要思考，則是有待考究的貓膩。

　　場面一度寂靜，而他要的就是用這份寂靜去折磨清禾的心性。

　　“我可聽說天牢里有的是讓人求死不得的手段?！?p>　　清禾嬌軀顫抖。

　　劉子業(yè)再是壓上一步，面目無情。

　　清禾雙腿微屈，胸脯得以入人眼，雖然只得窺其形，卻煞是好看。

　　“殿下可能放過婢子？”

　　劉子業(yè)狡黠一笑，敢情自己這回還真是誤打誤撞了。

　　“自然，小孩子說話自是不會騙人的，何況是孤?！?p>　　清禾頓了一息，將劉子業(yè)抓到了樹下一角，當即下跪。

　　“奴婢有罪，奴婢...受人差使，需要不定期地向那人匯報含章殿的消息。”她說的心有余悸，卻也完整。

　　“那個不定期的判斷依據(jù)是？”

　　“含章殿是否有發(fā)生什么變故?！?p>　　“那指使者為何人？”

　　清禾支支吾吾終是不敢說。

　　“你放心，此事天知地知你知，孤不會去宣揚這件事情的。”劉子業(yè)露出了尤為真誠的眼神。

　　少年的明眸尤為閃亮。

　　“是...竟陵王?！?p>　　竟陵王劉誕？劉子業(yè)著實有些意外，他還以為應該會是宮中的那個娘娘呢。不過細細想來，能讓這么個笨丫頭當眼線的也絕非會是久經(jīng)宮闈勾心斗角的各位娘娘。

　　劉子業(yè)苦笑不得，敢情自己這會還真是打探了個大烏龍事件。

　　“六叔？他為何要讓你來當眼線？你又為何要答應？”

　　“奴婢也不知道竟陵王的目的，只是他給了我很多錢，還承諾在五年后可以使我出宮，給我招一戶好人家嫁了，我就尋思著竟陵王向來就很關懷娘娘，便也就給答應了。”

　　啥，關懷？在原主記憶中自己那個六皇叔在劉駿剛剛登基時還當了一會的太子太傅，期間對原主還挺好，總是會搞來各種新奇玩意給自己玩耍。難不成六皇叔他還...對自己母后有過想法？

　　劉子業(yè)忽然想到了前世的一句話，貴圈真亂，果真三分有理。

　　“你太笨了，不是很適合嫁人。”男子和煦一笑，有人心上小鹿撞過。

　　“可女孩子總是得找個依靠會比較好的?！鼻搴搪裣骂^去小聲嘀咕，面色潮紅，險些低頭不見腳尖。

　　“可有些人結成了姻緣，卻未必是良緣，而可能會是墳墓?！?p>　　“殿下好像還挺在意婚姻的呀?！?p>　　“還算不笨，你且自行回去吧，我不會去告發(fā)你，不過你以后寫出的信箋得加變成兩份，一份送來東宮?！?p>　　清禾輕嗯一聲。

　　劉子業(yè)說完轉頭便走了，干脆利落，徒留清禾一人與大槐樹作伴。

　　“殿下真的好生奇怪，明明說著自己不適合嫁人，可又沒有阻攔自己出宮嫁人的道路?！?p>　　清禾捂著自己的起伏不平的胸脯，竟有著一種從未有過的奇怪感覺，又煩又悵可就又是討厭不起來的。

　　落葉隨風升卷，掩滅了一處宮燈。劉子業(yè)暗自嘆了口氣，線索又斷了，如今唯一的線索只剩下了那個憑空出現(xiàn)而又消失了的宮女，而那個宮女在東宮里只剩有劉子業(yè)接觸過，也意味著只有他還可能找到，他腦海驀然出現(xiàn)許多那宮女的話音回響?？蓪m海茫茫何其難覓呀。

　　明月眷顧夜色，他漫步行走在銀光之間，不知不覺走到了玉華殿，這正是山陰公主劉楚玉在皇宮的住所。

　　僅憑劉楚玉這大名鼎鼎的三個字，便足以令兩世為人的他想入非非。

　　他的腳步不自覺往殿門里邁，出于好奇他還挺想見識一番這位在史書上留下尤為風流一筆的山陰公主，如今的親姐姐。

　　劉子業(yè)剛剛踏過殿門，內心忽起糾結，轉身正要離去時卻又是讓一個宮女挽住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