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傍晚的時候魚兒已經(jīng)整整齊齊的站在趙明清身邊了,只是不經(jīng)意間的動作露出的腿腳遲緩讓人看出她的傷還沒有好,還有手指紅紫的傷痕和龜裂的指尖讓人知道她沒少受苦。
趙明清有些愧疚,魚兒一直也是嬌養(yǎng)著的,便是進(jìn)宮自己也從未真的將她當(dāng)作過下人,如今卻變成了這副樣子,自己真是愧對老師。若是王弟知道了,只怕也會對自己失望的,畢竟當(dāng)年自己可是信誓旦旦地保證不會讓魚兒受苦的,否則魚兒如今就該是在朝安宮而不是樂安宮了。
“母后不知你的身份,你······莫見怪。”
魚兒勉力一笑:“殿下說的哪里的話,女婢知道太后娘娘都是為了殿下。”
其實(shí)早在來樂安宮的時候她就該擺正了自己的身份,既然進(jìn)了宮自己就只是一個普通的婢女,怎可妄想憑著父親教過王上和公主幾年就不把自己當(dāng)下人?
人最怕的就是擺不正自己的位置。
“王弟那里······”趙明清遲疑,只是看著魚兒面頰上的兩團(tuán)通紅,后面的話始終說不出來。
魚兒明白她的意思,“王上政務(wù)繁忙,魚兒不敢輕易打擾?!?p> “你下去好好歇著,等好了再當(dāng)值?!?p> “謝殿下。”
“柜子里的那兩瓶藥,一瓶治凍傷的,一瓶對傷口恢復(fù)有好處,你都拿去吧,用完再來拿?!?p> 魚兒捏著手中的兩瓶藥,一瘸一拐地往外走。她沒有告訴趙明清自己早就因?yàn)闆]有及時得到治療而廢了一條腿,換句話說她從今以后都變成了一個瘸子。
終究那掛在天上的明月不是自己這等凡夫俗子可以肖想的。
她抬手擦掉不經(jīng)過自己同意就掉下來的眼淚,嘴角牽扯出一抹笑。至少殿下對自己還是有幾分真心的,不然也不會剛醒過來就想到自己,只要不涉及到王上,殿下還是那個殿下,天真可愛、對誰都存了幾分善意。
趙明清看著她顛簸的背影眉頭皺起,總感覺怪怪的。
······
又走在了熟悉的路上,明明該是熟悉的,可是短短一個月而已姒陌歸竟然感覺到很是陌生?;蛟S陌生的不是路,而是沒人陪著。
這段時間姒陌歸都已經(jīng)習(xí)慣了早上有滿城陪著吃早膳,散步,如今滿城還在練武自己就一個人吃了早膳,難怪自己感覺陌生不習(xí)慣。
冬舞為她撐著一柄墨色的油紙傘,姒陌歸今日著的是綠色繡蓮花齊儒胸裙,外面找著紅色貂毛大氅,頭上梳著簡便的發(fā)髻,上面只斜插著一只金步搖,隨著她走一步金步搖就輕輕晃一下,晃得人心癢癢。
滿城站在臺階上看著姒陌歸遠(yuǎn)去的背影,神色難測。
趙明月和曹禮信望著眼前的站在墨色油紙傘下披著紅色大氅的人眼里不約而同地閃過驚艷。姒陌歸看著兩人的樣子皺眉,怎么像是第一次見自己一樣。
她重重地咳了一聲,兩人尷尬地收回視線,只是心里嘀咕:怎么感覺這姒公主變得更好看了?
“不知王上和曹公子叫住本宮是?”
曹禮信收回視線,他對姒陌歸那只是單純地看到美好事物的欣賞罷了,如今過了那一陣子自然就不會再盯著看了。聽她問為何叫住她曹禮信道:
“我進(jìn)宮看望姑母,恰好王上也要去,所以就同路了。如今遇到姒公主想來也是去姑母宮里的,所以冒然叫住了公主殿下,既然同路一起走如何?”
其實(shí)是趙明月叫住的,自己只是和趙明月一路而已。老遠(yuǎn)看到墨紙傘下窈窕身姿的人影,趙明月還以為是誰呢,非要拉著他追上來,沒想到竟然是姒陌歸。
趙明月也有些尷尬。他還說宮里何時出現(xiàn)了一大美人呢,沒想到是姒陌歸。
三人一起向前走,姒陌歸有意落后趙明月半步,曹禮信則是又故意落后姒陌歸半步,如此形成了一條略微傾斜的線。
兩邊有宮人掃雪的細(xì)碎的聲音傳來,姒陌歸心里想著曹禮信來看曹太后是假,大概是借機(jī)來看趙明清的,聽說他也昏迷了半個月,但是醒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拖著病體進(jìn)宮看姒陌歸,如今瞧著他步伐輕巧,落地?zé)o聲,想來應(yīng)該是大好了。
只是不知道趙明清今日會不會在,若是不在他可能要白跑一趟了。不過也未必,曹太后總是想撮合兩人,將自己的侄兒當(dāng)作準(zhǔn)女婿對待,若是曹禮信提出要去看趙明清她應(yīng)該不會拒絕。
“滿城小兄弟怎么沒跟著公主殿下?”曹禮信問。
怎么個個都喜歡問滿城?也不見他們有交集啊。
姒陌歸依然是那套說法,于禮不合。
“許久都沒見滿城兄弟了,待會兒我和殿下一起回宮,還請殿下不要嫌我叨擾?!?p> “公子來怎會覺得叨擾,覺得蓬蓽生輝還差不多?!?p> 兩人聊得歡快,趙明月卻是一言不發(fā),姒陌歸道:“王上這是怎么了?”
怎么這么安靜?
姒陌歸看向他才發(fā)現(xiàn)他整個人從頭到脖子都是紅的,出于人道主義姒陌歸問了一聲:“王上可是冷?要不要我將手爐給你?”
趙明月趕緊搖頭拒絕。
姒陌歸也不勸,她自己還冷呢,她也就是象征性地問問,自己出門不帶手爐,冷死活該,怎么感覺自己教他這么久沒教聰明就算了,還越教越傻了?姒陌歸突然有點(diǎn)懷疑自己的教學(xué)水平了。
姒陌歸很想問一句“今日是不上朝嗎”,可惜有曹禮信在她壓下了內(nèi)心的疑惑,畢竟自己身份敏感,曹禮信又是曹太后的侄子,若是被曹太后知道自己問上不上朝,那不得懷疑自己想插手商茲的朝政啊?
三人邊走邊聊,不一會兒就到了慈安宮。
里面該來的都來了,但是如姒陌歸所料,趙明清果然沒來,應(yīng)該是還沒大好。姒陌歸突然慶幸兩人叫住了自己,否則自己就變成最后一個來的了。
自己可再沒有什么才藝了。就算有也不是給她們表演的。
如今因?yàn)閮扇说脑虻故秋@得姒陌歸沒那么顯眼了。姒陌歸在心里想,若是曹太后非要讓自己表演才藝,那自己就讓身邊這兩人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