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xiàn)實

鎮(zhèn)遠(yuǎn),別為我哭泣

我想回家了

  “陳楊,新的生活總要自己去開始?!?p>  “我現(xiàn)在迷茫的很,不知道從哪里先開始,不知道如何開始?!蔽冶в星敢鈱ι驗楹蛙朴顑何⑿?,對于他們的關(guān)心,甚至讓他們費心,我本身就應(yīng)該抱有歉意才對。

  “花兒會經(jīng)過一晚上的黑暗,但是依舊會在第二天的太陽里盛開。”芷宇兒擺弄玻璃瓶里的幾朵花兒側(cè)著頭對我說。

  “我可不是一朵花兒,現(xiàn)在的我沒有去迎接太陽的資格?!蔽腋朴顑捍蛉ふf到。

  “接下來準(zhǔn)備怎么辦?”沈為的提問把稍顯輕松的氣氛拉入低下。

  “還能怎么辦,第一件事兒就是出院?。 蔽掖蛑f到。

  “出院后呢?”

  “回家?!蔽亦嵵仄涫曼c頭。

  “回哪里?麗詩趣苑?”

  “不,回老家,離開渝城?!?p>  “意氣用事還是蓄謀已久?”

  “蓄謀已久?!?p>  “順心而行吧?!鄙驗閲@氣說到。

  “陳楊,你真的要走了?”芷宇兒不太相信小心翼翼問我。

  “嗯嗯?!甭牭轿业幕卮疖朴顑簺]有說話,依舊是留著笑容擺弄玻璃瓶里插的花兒。

  似乎對于芷宇兒來說,花兒才是真正心意相通的伙伴,即使花兒從不說話,但是花兒總會給與芷宇兒花香。

  下午辦理完了出院手續(xù),同沈為芷宇兒吃了一頓清淡的午餐,我一個人回到麗詩趣苑。

  窗簾飄在東風(fēng)里,陽光落在冰冷的地板。

  黎槿就這樣走了,帶走了房間所有她曾經(jīng)擁有的所有東西,像從未來過一樣。

  冰箱里還有一些菜,廁所里的洗漱用品還留在臺上,空中還有她的氣味,地上還有她的頭發(fā)。

  我緩緩走到沙發(fā)旁,回憶一幕幕浮現(xiàn)。

  我再一次想起將夏瑤歸還與大海后回到麗詩趣苑的情景。

  “陳楊,你能想象嗎,也許等你到四十多歲的某個夏夜,開車回家在某個路口等紅綠燈的時候,你突然反應(yīng)過來原來二十六的時候有個女孩兒曾把你當(dāng)做了她的世界,而這時候你已經(jīng)過了小半生?!崩栝壤^續(xù)說到。

  “所以,陳楊,人的疼痛帶來的后遺癥會延遲,感情也是如此,我希望,你對待我們之間的感情別那么讓人覺得患得患失,畢竟我覺得我對你真的無法割舍!”黎槿放下裙子直視著我。

  “生活偶爾有點無聊,我偶爾講的是廢話,但我也只想讓我們更有趣。從今以后,我會一如既往的方保護(hù)你,愛護(hù)你,正如你所說,我希望當(dāng)我四十歲的時開車回家等紅綠燈的時候,你坐在我的副駕駛,然后我們討論著回去給孩子煮什么飯菜,計劃著什么時候回去探望爸媽,你偶爾會有小抱怨,說這個月的水電費用的真多,你也會因為人情往來隨份子錢而感到些許焦慮!”我如何不明白黎槿此刻跟我說的話,那便是鄧倫所說的逝者往兮,生者珍惜眼前人。

  我再次把回憶拉回現(xiàn)實,逝者往兮,生者珍惜眼前人在我的耳邊回蕩,我實在是失敗,沒能抓住逝者也沒能抓住生者。

  我走到沙發(fā)邊,緩緩坐下,沙發(fā)上似乎還殘留著黎槿的余溫,我貪婪的嗅著,貪婪的撫摸,再去感受黎槿離去后我所能感受到她的蛛絲馬跡。

  我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希望能在在渝城里擁有百多平的房子,可正當(dāng)我現(xiàn)在一個人獨處在房間里的時候,這百十來平的房子讓我覺得恐懼,讓我孤獨,讓我落魄,我像是一只螞蟻,只能蜷縮在沙發(fā)上來抵擋這百十來平的房間給予我沉重的恐懼感。

  人生果真是如《百年孤獨》里的一句話:“生命中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燦爛,原來終究,都需要用寂寞來償還。”

  “喂,老媽,今晚上煮好菜,我要回來了!”沉淪了很久我決定給老媽打電話。

  “什么?你要回來啊。好好好,我給你煮好吃的菜,兒子,你問一下黎槿要吃什么菜?!蹦赣H接通我的電話后顯得異常高興。

  “媽,黎槿不回來?!蔽伊系搅死蠇寱@么說,并且難以避免,索性也就實話實說:“黎槿回長沙了,這輩子也許都沒有相遇的可能?!?p>  “哦,那,那行?!蹦赣H在電話那頭低落說到。

  “媽,我可能回來就不走了?!蔽抑е嵛峤K于是說出了話來。

  “哦哦,也好,也好,不管你做什么選擇,媽都支持你,媽也年輕過?!蹦赣H在電話里溫柔的說,這讓我覺得溫暖。

  淚水從眼角滲出,慢慢濕潤,家真的是我們唯一的城堡。

  “媽,你是不是覺得兒子很沒用,都這么大了,還一天天一無所成,一無是處,無所事事,渾渾噩噩?”我揩干自己眼角的淚,平復(fù)語氣問到。

  “怎么會呢,我的兒子最優(yōu)秀了,你才26歲,等過幾年,我相信我的兒子可以大器晚成的?!蹦赣H在電話那頭高調(diào)說到,這讓我忍俊不禁,淚水流進(jìn)嘴角,有點甜。

  “媽……”我沒有再說其他的話,僅僅只是叫了一聲媽媽,只有此刻,我在這百十來平的房子里才感覺到溫暖,這種溫暖,來源于永遠(yuǎn)站在我身后的母親。

  “兒子,別哭?!?p>  “媽,我才沒哭呢,我都26歲了還哭哭啼啼的成何體統(tǒng)?!?p>  “你是我的兒子,你哭沒哭我還不知道嘛!”

  “老媽,這次你就猜錯了,我真的沒有哭?!蔽移綇?fù)語氣顯得盡量沉穩(wěn),嗓音低沉說到。

  “好好好,你沒哭。今天什么時候回來呀?”母親在電話那頭笑著問到。

  “七八點吧。”

  “那行,我去買菜,等你回來。”

  “媽,記得多放辣椒?!?p>  “放心吧,老媽還不知道你的口味嗎?想不想吃西街的烤鴨?”

  “想?!蔽亦青堑幕卮?,像一個孩子,依偎在母親的懷抱里。

  掛了電話,我再一次如釋重負(fù),現(xiàn)在真的到了要離開這座城市的時候了。

  要收拾走的東西并不多,除了棉絮與一大柜的衣服,該扔的扔,該丟的丟,最后把帶不走的東西交給了快遞速運。

  我拖著巨大的密碼箱,背上背著我的非洲鼓最后環(huán)視了一眼我曾經(jīng)與黎槿無數(shù)次幻想的房間。

  “陳楊,我們以后呢,去租一個兩室一廳兩衛(wèi)一廚的房子,公寓也好,小區(qū)也罷,交通要方便,畢竟上班時間刻不容緩…………”那時候的我與黎槿還在貧民窟里居住,決定搬離貧民窟的那一刻黎槿就扳起指頭盤算著。

  “等等,黎槿,為什么要兩間臥室呀?”我故意猥瑣問到。

  “?。筷悧?,你不會想要和我睡在一間臥室吧!我以為你是一位君子,哼!想不到…………”黎槿花容失色,抱緊手臂,這是女性出于本能的自我保護(hù)。

  “行了,行了,我逗你的,我怎么可能要同你睡在一起,我是那種不要臉的人嗎?不,不是,絕對不是,我永遠(yuǎn)都本著對女孩子無限尊重的心行走江湖呢!”我大言不慚義正言辭的說著,這讓敏感多心的黎槿終于放開抱在胸前的手,降低了戒備。

  那時的我覺得這社會,女人衣服越穿越少,暴露私處越多越光榮成了流行與常態(tài),反觀這般保守的黎槿反而就成了炙手可熱的珍貴存在。

  我無數(shù)次看著黎槿希冀的目光,一次次告訴自己要珍惜這么一個寶藏般的女孩兒。

  “以后我們搬進(jìn)新房子,可以購買一些耐用的墻紙,再把地面好好清潔一遍,我要買自己喜歡的裝飾,點綴在我們的房間里,對了,我得再去購置一些鍋碗瓢盆,以后我們就合租了,經(jīng)常給你煮飯…………”黎槿又喋喋不休的幻想起來搬家的生活。

  我看著她滿是對未來希冀的模樣,也開始幻想搬家后我能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購買不錯的菜品交給黎槿不錯的廚藝。

  “陳楊,我們一定得租帶有陽臺的房子!”黎槿突然猛的抬頭信誓旦旦看我。

  “為什么?”

  “因為我們可以在陽臺上養(yǎng)花兒呀。以后我要養(yǎng)一盆仙人掌,一盆太陽花,一盆水仙花,一盆文竹,一盆…………”黎槿又扳起指頭細(xì)數(shù)她想要栽種的花兒。

  “那好,我們一定得租一間帶有陽臺的房子,我們還可以在陽臺上種一點蔥和蒜。以后我抽煙也可以去陽臺抽煙,這樣就不會嗆著你了。”

  回憶被賦予夕陽的溫柔,我再次看向陽臺,蔥姜蒜種在那里的花盆里,我不想帶有,想留給房子的下一位住客。

  我不知道要不要為此感到幸運,因為我與黎槿之間似乎并沒有太多實質(zhì)性的物件,除了幾張照片,這座城市,我與黎槿之間唯一的聯(lián)系或許就是我們一同走過的街角,一起去過的火鍋店還有一同擁有的幾位朋友。

  我總不能把街給挖走,我也總不能去竊取火鍋店的秘制底料,更不可能把我們的朋友裝進(jìn)玻璃瓶里,所以在我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感受到的是輕松。

  客運車開的很快,我從車站出發(fā),駛下立交橋,然后進(jìn)去城郊隧道,再一次出來的時候,我已經(jīng)上了離開渝城的高速。

  就這樣,我離開了這一座城,我模棱兩可,我到底是離開了這一座城,還是離開了一個人?

  再見,渝城!再見,黎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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