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錯過
“粒子碰撞后終究是要再次錯過的。”鄧倫起身,我勾住他的肩膀,兩個人往“藍色驛站”走去。
“是啊,陳楊,雖然我們都渴望一生許一人的愛情,但往往錯過才是人生常態(tài)?!?p> 鄧倫嘆了一口氣,似乎落寞的是他。
“陳楊,其實是你自己親手把黎槿推開的,不是嗎?”
“一事無成,混混度日,毫無起色的苦逼生活我等得起,不想讓她等不起!”我沒有等鄧倫開口,反而是唱起歌來:
有一種愛叫做放手
為愛結束天長地久
我的離去若讓你擁有所有
讓真愛帶我走說分手
………………
深夜的雨停,路上沒有了行人,屋檐上紅燈籠亮著,一眼望去,黝黑的巷子,蔓延在黑暗盡頭,歌聲沒有回蕩開來,碰到墻壁就消散。
“她其實能等你,但是看到你這副熊樣,她覺得她等不起她,其實黎槿這樣的女人不怕你現(xiàn)在沒什么,但你沒有上進心,不愿意努力一天只會說空話,連最起碼的懂我都沒有?!编噦惖任页旮瑁瓦@樣平淡的把話說了出來,刻苦又不留情面。
“唉。我這樣的人………”我覺得自己糟糕透了,其實確實是糟糕透了。
“你是對她好,你們在一起的時候也很甜蜜,但你讓她怎么繼續(xù)跟你往下走呢,她是人,她不要浪漫,她要命,她要生活,玫瑰花是香,但沒有麥子來的實在能讓她吃得飽?!苯形覜]有說話,鄧倫也不再言語,遞給我一支香煙。
“要抽多了,嗓子疼?!蔽揖芙^了鄧倫的煙,并非是鄧倫把握解剖的有條有理,一無是處,而確確實實感受到嗓子發(fā)痛。
“總的來說,我的不求上進,我的自我放逐,我的所謂不切實際是我與黎槿分開的必然因素。”
“錯過就錯過吧,現(xiàn)在她身旁的人或許更適合她,所以,大膽向前吧,像一顆粒子,穿越一億五千公里,穿過大氣層降落在這顆藍色的星球上!”
“走吧,或許真的不能停留下去了,哪有小孩天天哭,哪有戀愛回回輸?!币彩菑倪@一刻起,我踏步而行,步子堅定又開闊。
恍惚間我覺得我與黎槿之間南柯一夢,一夢南柯。
“愛是彌天蓋地的,比霧還濃,愛是隨心而遇的,至繁又至簡?!编噦惡莺菖牧宋业募绨颉?p> “鄧倫,你似乎意有所指?”我詢問道。
“這個世界都是自顧不暇的人,能顧及你情緒的人,實在難得,我的意思是,去愛愛你的人?!编噦悢D著眉眼看我。
“鄧倫,我發(fā)現(xiàn)雖然你中途輟學沒有上大學,但是你現(xiàn)在說話越來越有味道了?!?p> 我訝異于鄧倫說出的愛是隨心而遇,至繁又至簡,饒有味道,令人尋味。
“學習這種東西,人這一生都是在學習的,我們終其一生都是在積累,這才是學習的意義,而不非僅僅只是書本上的幾個知識,幾張插圖。”鄧倫似乎很受用我的夸贊,洋洋得意的說到。
“有道理,人終其一生都是在積累,終其一生都應該在一個厚積薄發(fā)的過程中螺旋式上升前進!”
“讀萬卷書,也要走萬里路嘛,走過的路是另一種形態(tài)的書!”鄧倫再一次金句頻出,讓我訝異不已。
雨停的云來的快,走的也悄悄,月光從頭頂灑下來,飄落在朦朧的雨停,朦朧腳下的青磚古石路。
轉進一條巷子,巷子里的燈籠壞了,一整排的燈籠只有漫長巷子的盡頭還有一盞燈籠亮著微薄的殘光緩和。
“老陳,你看到?jīng)]?”巷子一黑,黑色在籠罩,黑在蔓延,衍生害怕,衍生對光的渴望。
“我眼睛還沒瞎?!?p> “換條路?雨停的半夜是屬于鬼怪的。”
鄧倫聲音有些焦急,屏著粗氣,又有一些顫顫巍巍。
“我不信鬼怪,我只信唯物主義!”看著巷子遠處的模糊人影我鎮(zhèn)定說到。
光影的緣故,我看不清前方是不是人,巨大的體型,綁著長發(fā)低著頭,靠在背光的墻面。
我們停下腳步,站在很遠的位置與他對視,其實看不到他的眼睛。
“陳楊,我聽說這條巷子是以前雨停去刑場的必經(jīng)之路,所以這條路全是鬼魂,前兩年的一個雨夜,還有人看到這條巷子陰兵過路呢,保不準今晚看到的就是臟東西!”鄧倫抓住我的胳膊,想把我拖出巷子另尋他路。
“你怕什么?保不準兒我們今晚要是真遇到鬼魂抓住它,諾貝爾都要爬起來幫我倆頒個獎!”我打趣說到,試圖寬慰鄧倫害怕的心,我也害怕,只是在酒精的作用下,無限擴大了我的好奇。
“陳楊,你別沖動,我們現(xiàn)在轉頭就走,與他井水不犯河水,他不會報復我們的!”鄧倫驚恐看著遠處黑暗中那巨大的人形黑影焦急說到。
“鄧倫,你是在國外做了多少虧心事兒?才這么害怕鬼來敲門?!?p> “陳楊,有些東西,不得不信,我在越南那里面經(jīng)歷過太多邪惡的事情了?!?p> “喂,前面的,你是人是鬼?”看著鄧倫如同淋雨的弱雞我反而是壯起膽子來朝人影大喊道。
“你瘋了!”鄧倫被我突如其來的大聲怒吼嚇的一激靈急忙拉住我的胳膊。
“嗚嗚嗚嗚…………嗚嗚嗚…………”
嗚咽的聲音在巷子里蕩漾開,在我們的大腦皮層刺激起一層冷意。
“陳楊,你聽見沒?”鄧倫顫抖著嘴唇。
“聽見了,好像是從黑影那里傳來的!”
“走吧,大哥,我求你了,咱們別招惹他們好不好,各有各的陽關道,各有各的奈何橋!”
“嗚嗚嗚…………我不是………”
聲音再一次傳來,碰撞在身旁的墻壁上,墻壁上有看不清顏色的液體,閃著渾濁的紅光。
“你能不能別哭哭啼啼的,給我說句話,你到底是人還是…………”我的心中顫抖,被這哭聲弄亂,于是斗著膽再一次怒吼道。
“我是………我是人!”黑影慢慢動了起來,朝我和鄧倫的方向走過來。
我和鄧倫定在原地,挪不開腳步,害怕與恐懼油然而生。
“王……王歡?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大半夜不和黎槿去睡覺,你躲在這里哭哭啼啼干什么?裝神弄鬼?!敝钡浇幬覀儾趴吹绞峭鯕g,虛驚一場的鄧倫顯然有點生氣,被人捉弄的不滿。
“你……你喝酒干什么?”我看著王歡,小西服凌亂披在身上,手里握著半瓶白酒。
“哦,原來是你們啊,讓你們見笑了。”
王歡這才搽拭眼角醉醺醺說到。
“怎么了?大帥哥,這深夜不應該是你和黎槿的良辰美景嗎?怎么一個人在這里借酒澆愁愁更愁呢?”鄧倫有點陰陽怪氣似乎在怪罪王歡一開始帶給他的恐懼。
“我…………哎,一言難盡?!蓖鯕g揚了揚手中的酒,隨即又灌了一口。
“你個大老爺們,既然一言難盡那就長話短說,你不會概括嗎?”鄧倫依舊是一副冷嘲熱諷的模樣。
“我………說來也不怕你們笑話,我跟黎槿告白了,但是被黎槿拒絕了!”
王歡的話猶如炸彈在我和鄧倫的耳旁炸裂開來。
“你……你不是黎槿的……男朋友?”鄧倫訝異出口。
“我不是,我要是黎槿的男朋友該有多好??!”
“為什么?為什么黎槿會拒絕你?你們是怎么認識的?”
“我和黎槿是同事,黎槿說她還沒有徹底忘記一個人,所以暫時無法接受我,除非她忘記那個人。”
“她有沒有對你說她無法忘記的那個人是誰?”我鬼使神差問到。
“沒有?!?p> “你沒有機會了!放棄吧,王歡兄弟!”
鄧倫聽到王歡的回答后喜笑顏開,隨后拿出煙來遞給王歡,大有一副落井下石的諂媚。
“謝謝,我正在戒煙?!蓖鯕g推辭了鄧倫的煙隨后說到:“黎槿有鼻炎,對煙味兒特別敏感,所以…………”
王歡靠在墻上嘿嘿發(fā)笑,似乎因為他為自己為黎槿去改變就已經(jīng)是滿足是快樂。
“你真的喜歡黎槿嗎?”我看著王歡滿臉幸福的模樣問到。
“當然喜歡,在沒有遇到她之前,我以為自己這輩子只會和父母安排的女孩兒結婚,但我遇到了黎槿,她是老天送給我的救贖?!蓖鯕g說出這些話的時候有些靦腆又有些許炫耀。
“你喜歡她什么?”
“喜歡一個人需要理由嗎?如果非要問我喜歡她什么的話,我喜歡黎槿的溫柔,善解人意,黎槿的笑容,黎槿的廚藝,黎槿的一切,她就像是宇宙,有無數(shù)的閃光點與神秘?!?p> “你知道她的家世嗎?我是說她………她沒有親人,再也禁不起感情的…………”
“我知道,我知道她一個人的艱難,所以我更加想要呵護她。”王歡沒有等我簡單明了說完說到。
“你能給她美好的未來嗎?我是說不僅僅是你對她的愛還有現(xiàn)實一點的物質?”
“有車有房,公司是我父母的,我想我所擁有的財富足夠應付絕大多數(shù)的事情。我唯獨沒能讓我得到黎槿?!蓖鯕g靠在墻上將最后的酒一飲而盡,頹然又自嘲的笑。
“時間不早了,你自己回去休息吧!我們也要回去休息了!”在王歡面前我越來越覺得自己理屈詞窮,啞口無言的我索性準備道別就走。
“嗯嗯,你們是黎槿為數(shù)不多的朋友,請問你們可以幫幫我嗎?”王歡對著我們的背影問到。
我沒想回答,也不想回答,就這樣同鄧倫輕輕走在青磚上,暈開的光芒中。
也許我失去的,正是我生命中本就不能夠擁有的東西。
回到藍色驛站,困意來襲,一夜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