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永遠(yuǎn)是世界上流逝最快的東西。
尤其是對于勤奮、上進(jìn)的人來說,時間永遠(yuǎn)都是不夠用的。
與定王簽下秘約的當(dāng)天晚上,想做事、想做大事的肖章便帶著曲立三,趕到了京城外五里外、定王所說的“青竹莊”。
這里,是定王私人的秘密莊院。
可是這里,卻一點不像是一座皇家所有、莊院該有的樣子。
殘垣斷壁隨處可見,屈指可數(shù)的幾條街巷垃圾遍地。
晚冬時節(jié)正是雪融冰消,街巷上滿是泥濘與骯臟。
房屋多數(shù)是平頂土房,許多房子墻上斑駁缺失無任何修補(bǔ)痕跡。
就連莊院邊緣的樹林,也是落葉無人問、任其風(fēng)中飄,盡顯一副頹敗之象……
在來到此處之前,肖章已從宋定國那里,簡單地了解了這里的情況。
表面上這個莊院的東家,是從邊軍退役的一名有著男爵封爵、致仕的四品武官齊仲康。
事實上,這里只是收留了六十名在對異族作戰(zhàn)中,被打成殘疾的邊軍老兵,以及他們的家眷。
老兵們平日里只會在屬于“青竹莊”的田地上,辛勤耕耘、拭汗勞作。
用種出的糧食,來確保他們和他們的家人得以果腹,生活卻皆是極其清苦。
肖章帶著曲立三乍至此處,第一個感覺就是這根本不是一個田莊,而是一座破敗、凋落的老營盤。
看著那些老兵,不是缺胳膊、就是斷了腿,還有些瞎眼的、臉被削去半邊的,完全都是失去了一個人該有的樣子。
他們臉上的表情,頹喪是主流。
包括莊主齊仲康在內(nèi),見不到任何一張笑臉。
看到如此頹廢的場景,肖章心中先是做了一番盤算。
待心有定數(shù),看著一直跟在身邊的齊仲康,肖章道:“齊指揮,若想讓這莊內(nèi)眾人過上好生活,首先你得把他們的斗志重新燃起?!?p> “我等都是被朝廷放棄的人,還要斗志有何用!”不知肖章所想,齊仲康回道:“定王信上說讓我等聽從你的吩咐,將這莊院改成什么調(diào)料作坊。肖先生您怎么吩咐,我們便去怎么做,莫要再說燃起斗志之類的廢話可好?”
行伍之人,多數(shù)耿直。
又一次從齊仲康身上看到這一點后,肖章道:“若無斗志,做事事倍功半。這個道理,難道齊指揮您不明白嗎?”
依然面無表情、雙眉下耷,齊仲康道:“做什么活計,是要看心情。你若想要挑起大家的斗志,那得像是殿下所說、你那什么三寶,真能讓兄弟們見到大錢才行??湛趤碚f就想挑起兄弟們的斗志,恕我無能、我做不到?!?p> 光靠嘴說,想要讓這群為國征戰(zhàn)而致殘,卻被朝廷冷落的老兵們?nèi)计鸲分尽?p> 別說是齊仲康,其實肖章也做不到。
既是必須得拿出真實的誘惑,才能燃起這些人的斗志,肖章心中有了定數(shù)。
一回頭,看向身后的曲立三,肖章道:“曲立三,把昨天你在城中,與隴右商人簽的那份契約拿來?!?p> 聞言也不出聲,曲立三從懷中掏出了幾份契約,遞給了肖章。
接過那幾分契約,肖章大聲喝道:“所有的老兵,全都過來集|合。各位的家眷,也依列來此集結(jié),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訴大家?!?p> 聽得召喚,許多老兵開始的時候只是回頭看了看,并未立即行動起來。
肖戰(zhàn)這個白面書生既非他們的官長、亦不是和他們一樣的老兵。
他們不動,是從內(nèi)心深處,他們根本不想搭理這個定王殿下委派下來的小書生。
眼見只有幾個稍年輕的老兵,在聽到肖章的召喚后,慢慢悠悠地向三人所站位置走來。
齊仲康有些憤怒,他大聲喝道:“肖先生乃是定王親委新主事,爾等敢抗定王之命嗎?直娘賊地,都給老子集|合!”
他的這一聲大喝,聲震四方、震得附近屋上的瓦片微微作響。
被他這么一喝令,那些老兵和其家眷,才有氣無力、慢慢悠悠地開始集結(jié)。
片刻后,當(dāng)所有的老兵和他們的家眷,站列整齊、排出了還算規(guī)整的隊伍時。
快步上前,走上旁邊的一亮破舊大車,肖章高聲道:“各位,我乃定王新委、青竹莊的主事肖章。今日見到各位如此頹然,作為晚生后輩的我,既理解、又很是不甘。我能理解各位頹喪的來由,不甘的是看著大家繼續(xù)混吃等死?!?p> 說話間,肖章用目光掃視了一圈。
所見之處,只有寥寥幾個年輕些的老兵、還有幾個該是老兵子弟的少年,在聽到這番話以后眼中精光稍縱即逝。
看到那幾個少年,肖章指向其中一個,大聲問道:“那位小兄弟,你愿意此生都在這莊院里,依靠那幾畝地過日子嗎?對于這種破敗中求存、荒敝中求續(xù)的現(xiàn)狀,你真的就甘心沉淪嗎?”
被肖章點名問道,那個少年先是慨然神色一閃而去,接著哀怨地道:“我不想虛度此生,可這是榮眷村制的莊院。父母在,兒女不得遠(yuǎn)行。高堂在,我想走都無法走出去。不沉淪、又能怎樣!”
“誰人說過,發(fā)家致富就一定要背井離鄉(xiāng)?”
目光炯炯、盯住那少年,肖章舉起了手中的契約:“只要你燃起斗志、隨我奮進(jìn)創(chuàng)業(yè)。我保證不出一年,這座青竹莊將成為京郊最富有的幾座莊院之一,你也將成為小有家資的富家子?!?p> “你一個青樓的學(xué)廚,不要再此胡謅可好?憑你手上那幾張破紙片子,就能讓大家伙擺脫現(xiàn)今這種貧苦生活?別逗大家開心了!”一個年約五旬、一只眼窩深陷的獨眼老兵,突然大聲反懟了一句。
不怒、不急,轉(zhuǎn)頭看向他,肖章高聲問道:“這位老哥,你只知我是青樓學(xué)廚,那你可曾知道城中‘肖記麻辣燙’正以每天五家的速度,快速拓展、連續(xù)開張中。你可知楚家酒館,何以逆轉(zhuǎn)翻身、成為最火的酒肆?”
被肖章如此反問,那老兵愕然遲怔。
顯然他也聽說了“肖記麻辣燙”正飛速崛起,聽說了楚家酒館咸魚飛身、已從門可羅雀變成門庭若市的那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