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性搞定六個總代理商,肖章的辦事能力,在當天晚上便再次讓定王著實大吃一驚。
得到夏光裕的回報,定王看著夏光裕問道:“你幫你那小兄弟,做了多少事?”
憨憨一笑,夏光裕道:“我做到,用肖三郎的話說,其實兩件事?!?p> “哪兩件事?”定王注視著他,追問道。
不?;ɑ睢⒐⒅钡南墓庠V毖曰氐溃骸暗谝患?,是做了消息的人。我動用了堂內(nèi)一些資源,向那幾個巨商通傳了肖記三寶的巨大商機。那些商人呀,根本也不用我再去做什么,自己就屁顛屁顛地進京來了?!?p> 話微停,端起茶碗一飲而盡,夏光裕接著道:“第二件事呢,肖三郎說當稱之為穿針引線。那些商人進京來了以后,四處尋找,竟托人找到龔堂主幫他們牽線搭橋。然后呢,我接過這個活,順水推舟的讓他們見了面?!?p> “在商榷時,你沒動用其他手段,去威逼那些商人吧?”定王顯然無法相信夏光裕只做了這樣兩件事,問出了他最擔心夏光裕的問題來。
搖了搖頭,夏光裕道:“根本不需要我去威脅,肖三郎在與那群巨商相見之前,早就做好了周全的準備。又是總代理契約、又是運營規(guī)則釋疑函,又是各類相關(guān)說明、又是未來商機演進。肖三郎全都寫好,扔給那些家伙以后,那些人馬上就乖乖地就范了?!?p> 得到這樣的答案,定王心中一塊懸著的石頭,算是徹底落了地。
他怕的是什么呢?
他既怕夏光裕為了兄弟情誼,太多動用昭烈堂的資源,用力過猛、竭盡全力地幫助肖章。
從而,讓他是肖記調(diào)料房幕后投資人這件事,被其他三個王爺知道。
以那三位王爺和他們手下智囊團的才智,想要猜出他真實目的不難。
想要破壞他“撫置藏兵”的方略,那更是輕而易舉。
他更怕昭烈堂諸護劍中,最有頭腦的夏光裕為情所困,被肖章反控住。
像夏光裕這么一個高手,肖章若是將其控制住。
二人實力合于一處,那么定王堅信,以后他想要控制肖章便是難上加難了。
如今得到夏光裕這樣的回復,放下心的定王皺眉又做了一番思考。
片刻后,定王再抬頭看向夏光裕:“夏護劍,你立即去青竹莊,那里如今只有莊主,尚無做管家、管庫等事的專人。你去以你個人的身份,鼓動肖章張榜招募一些能人異士去幫他?!?p> 聽到這道命令,夏光裕面露疑色、盯著定王道:“王爺,您是想借此機會,繼續(xù)向他身邊安插人手,對嗎?”
也不隱瞞,定王答道:“是的,必須得在那廝身邊,多放幾個對我絕對忠誠的人。不然呀,那小子萬一哪天被襄王、豫王或者康王發(fā)現(xiàn),使盡手段給弄了過去。我這邊,怕是要無盡無休的煩心了?!?p> “請恕屬下愚鈍?!钡玫酱鸢福墓庠R廊徊唤獾氐溃骸凹热荒绱丝粗匦と?,為何不直接舉薦、保舉他個一官半職。那樣所有人都知道,他是您的人。其他那三位殿下,自然就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公開到您這兒挖墻腳了。”
話至一半,他微微一停,旋即異常堅定地道:“況且就算是他們來挖、怕也徒勞。我那肖兄弟是個讀書人,極重名節(jié)和情義。以他的性情,絕對不會在他身份公開的情況下,做出背叛您的事兒來?!?p> 大梁朝的讀書人,大多數(shù)是重視名節(jié)的人。
但那只是在大多數(shù)人心里,對讀書人的誤解。
為什么說是誤解呢?
因為深諳王道的定王,自幼便是在一群老夫子教誨下長大的。
他的身邊,從來就不缺少當世大儒、少年才子。
與那些人相處的時間越是久,定王越是能看清楚他們的本心。
讀書人的本心是什么呢?
道貌岸然、沽名釣譽者居多。
貪圖虛名、貪財好利卻還要把自身洗的干干凈凈,甚至是粉飾成當世圣人一般。
圣賢道與王道,本質(zhì)上有相輔相成、榮辱與共的特性。
所以無論是誰做皇帝,即便看穿了身邊那群讀書人心底里到底在想什么,也只會加以利用、而不會輕易地去揭穿。
不過夏光裕的話里,有一句話是定王贊同,也是他喜歡肖章的原因。
什么話呢?
那就是肖章重情義。
一個終日被師傅算計的徒弟,其實早已看穿師傅的用心,居然還能在有了堅實靠山的時候回頭去保師傅,這是一種重情義的表現(xiàn)。
對身邊的人,只要能幫就幫、只要對方?jīng)]傷害他。
他就絕對只給對方好處,不會去主動傷害對方,這也是一種重情義的表現(xiàn)。
一個人本可以迅速暴富,卻還要帶上許家父子、帶上曲立三一起做生意。
能在有了暴富機會的時候,不忘記清貧時那些故人,這更加是重情義的表現(xiàn)。
今日力保恩師的人,不忘恩、他日自不會背離主公。
今時能夠帶著清貧時的故人一起發(fā)財,不忘情義、他日自不會出賣主公。
一個才智過人的讀書人,有了這兩種特性,這才是定王一心想要將肖章收入門下的原因……
這些原因,定王心里自知,但他卻不會對任何人說。
聽完夏光裕的話,他短暫的沉思后,抬頭看著夏光裕道:“你那肖三兄弟尚且年輕,人是會隨著時間、隨著環(huán)境而改變的。在大富大貴、功名利祿面前,能夠不忘初衷、堅守初心的讀書人,在當今天下那是另類奇珍呀!”
見定王如此說,夏光裕道:“我明白了,您是怕我那兄弟,以后遇上更大的利益。就會忘記初衷、迷失本性對吧?”
“人非圣賢,逐漸改變,誰又能確保他不會變呢?”定王異常深沉地說話間,深邃地目光飄向了窗外。
見此狀,夏光裕知道無論再如何為肖章辯解,定王也不會輕易改變思想。
多說無益,夏光裕明白他最該做的,是現(xiàn)在馬上去執(zhí)行定王的指令。
所以他起身、躬禮后,離開了定王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