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贏無極是高太尉的人，那是不假。”見他遲疑，肖章冷冷一笑：“可是若讓定王知道，贏無極私通襄王、暗中用漕運牟利。哼哼，你認為定王還會容忍他嗎？”
“暗中用漕運牟利？”聞此言，曲立三錯愕道：“你怎么知道，贏無極暗中在與襄王合作，利用漕運大行私販私運之事？”
再次冷笑，肖章道：“你以為你在‘攬月樓’的時間長，就一定交情深厚的人比我多嗎？我想知道些什么事，現(xiàn)在仍然可以每天有人悄悄地，從‘攬月樓’收到消息后再給我送來。”
話稍停，肖章暫停手中的活計，轉(zhuǎn)頭看向曲立三：“販運私鹽，販些錦緞綢絲那都沒什么?？墒勤A無極居然幫助襄王，從冀州、河?xùn)|向南邊私販鐵礦石、石炭和戰(zhàn)馬。你想若是定王知道此事，他會做何想、又會如何對待贏無極呢？”
中原之地，歷代王朝。
鹽鐵糧、錦緞綢絲和布絹，還有貢瓷、茶葉等物資的貿(mào)易，那素來都是由朝廷直接掌控。
鹽糧關(guān)乎民生國本，其他那些物資大多數(shù)被大梁王朝，賣給了海外的或者西方的番邦，用以換取大量的白銀來充實國庫。
而鐵礦石和石炭，這兩樣?xùn)|西那是大梁王朝自建立以來，便一直由戶部、各路和州府專設(shè)衙門分管的買賣。
大梁朝為何對這兩種物資，如此的重視呢？
原因其實很簡單，有了石炭，便能將鐵礦石提煉成優(yōu)質(zhì)的鐵料。有了優(yōu)質(zhì)的鐵料，就能打造兵器。
而贏無極與襄王私下合作，搞得那些生意里，還有一個私販戰(zhàn)馬在其中。
戰(zhàn)馬是什么呀！那是騎兵的根本。
那是大梁西北、西部和北疆的邊軍，無法缺失的、重中之重的戰(zhàn)備品。
東古人、西羌、西狄和北戎那四個異族勢力，都是馬背上的民族。
與他們對抗、作戰(zhàn)，如果大梁邊軍失去了騎兵，那就等著被按在地上摩擦、再摩擦，直到被摩擦到兵敗亡國才算完。
如今贏無極不只是販鐵、販石炭，還敢販戰(zhàn)馬。
這件事如果被定王知道，到老皇帝那奏上一本。別說是他贏無極，便是那位襄王、怕也是難逃重罪加身厄運。
深知此事利害，曲立三眨巴著眼睛道：“肖三哥，你這是要拋出這件事，迫使定王為了自保、必須出手，對嗎？”
襄王囤兵東南、大舉暗買戰(zhàn)馬，還在大量地儲備石炭和鐵礦石。
這是一種什么跡象呢？
這說明襄王已經(jīng)做好一旦奪嫡失敗，隨時舉兵造反的準備。
定王是如今最有可能在奪嫡的四王中勝出之人，如果襄王舉兵謀反，他必然是最大的受害者。
所以曲立三明白，肖章心中所想，定是要用這件事來迫使定王出手相助。
可是呢？曲立三畢竟只是一個龜公出身，雖在“攬月樓”也算得上見多識廣。卻沒有那么大的格局，想不到更多、層次更深的問題。
他想不到，肖章卻能想到。
微微地點了點頭，肖章道：“不錯，我這就是要來上一招‘驅(qū)虎吞狼’。逼著定王那頭大老虎，去咬死贏無極那條小餓狼。順帶著，幫上定王一把，讓他先襄王搬倒或是立即逼反襄王?！?p> “??！”聽此言，大驚失色中曲立三道：“要知道，整個東南那可都是人家定王的天下。襄王若是舉兵造反，那豈不是要天下大亂。”
見他那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很好玩，肖章詭異一笑：“今時今日，大梁不怕襄王造反。因為東古罷兵、西狄被打得至少十年無力東進。北戎內(nèi)亂不休，西羌忙著對付莫臥兒人?！?p> 話至此處變深沉，目光深邃地肖章道：“以當今天下的形勢，只要襄王舉兵、必會在極短時間內(nèi)，為各路梟雄與其他三王聯(lián)手給剿滅。即便他不死，也從此不會再對定王形成任何威脅。故而，定王若知此事，必會動用昭烈堂去查個清楚、然后趁機搞掉襄王?！?p> “我了個去！”
聽完肖章這番話，曲立三大贊道：“難怪陳鳳嬌那個老娘們，總說你是才智深藏。難怪李大廚抓著你不肯放你離開，死活想要把你留在身旁。你這智謀，完全可以謀略天下大事、謀定千里成敗，堪比諸葛孔明了呀！”
得到夸贊，肖章卻不以為然：“切，什么狗屁的諸葛孔明，小爺可不想做他。沽名釣譽非我輩，一心只求富敵國。我?guī)投ㄍ酰皇窍胱屗谐蝗盏巧暇盼逯?，能夠以皇?quán)助做個天下第一富商便已知足?！?p>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肖章不想加入定王黨，不想被昭烈堂招攬。不代表肖章不想借定王的勢力，成就的自己的一番大業(yè)。
但每個人的志向因其成長環(huán)境、所學(xué)知識以及社會閱歷。必然性的都不會相同，至少是不會完全相同。
肖章雖然有再赴考場、參加科舉的志向，但肖章真實的目的卻是拿到功名、有個好出身。
等有了進士的身份，未必去做官，更想做的是大商人。
不想一條仕途走到黑，是因為肖章看明白了許多事。
就像是如今大梁朝堂上的那些人，看似風光。誰也不知道他們哪天就被對手斗敗、打垮，最后會是怎樣悲慘的下場。
有錢總比當官強，當官隨時得罪人、掉腦袋。所以肖章更此時的志向，已經(jīng)變成了一個借仕途起勢、走經(jīng)商暴富的路。
憑一個應(yīng)用化學(xué)系畢業(yè)生的知識量，肖章堅信。只要將前世所學(xué)極致發(fā)揮，就不怕不能富甲天下、做個人人敬仰和羨佩的成功巨商。
如今這一個“驅(qū)虎吞狼”之計若是成功，肖章相信定王必會從此更加信任自己。
只要取得了定王信任，即便永不做定王心腹與肱骨。亦可縱情地施展拳腳、輕松許多地去實現(xiàn)自己的目標。
肖章所想，曲立三自是不會全然了解。
曲立三只清楚地知道，他此時最該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呢？那就是立即回城，去將肖章襄王私囤兵馬、鐵和石炭的事兒告知定王。然后，再去說服夏光裕出手，幫著肖章將那六萬兩給要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