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千界樹一族

　　短淺、魔術回路衰弱的族群，就是已經(jīng)開始衰退，魔術回路將隨著代代相傳逐漸弱化的族群，或者是在權力斗爭下失敗、凋零的族群，再不然就是受到魔術協(xié)會懲罰，正被懸賞的魔術師們。也就是說，都是一群盡管遠離魔術協(xié)會中心，但還沒放棄抵達根源這個目標的人們。

　　千界樹一族對他們耳語：你們不想傳承血脈嗎？不想高聲昭告世界這些研究成果屬于自己嗎？不想將自己一族的名字刻劃在歷史上嗎？

　　千界樹一族的中間名，全都是過去被這樣吸收的一族的名字。他們連魔術刻印都不統(tǒng)一，就這樣持續(xù)繼承了過往一族的魔術刻印。

　　他們學習的魔術系統(tǒng)也非常廣泛，包括西洋煉金術、黑魔術、女巫魔術、占星術、卡巴拉、盧恩符文，甚至日本的陰陽道，族內都有人學習。

　　話雖如此，說穿了就是把逐漸衰退或歷史短淺的族群聚在一起的集團，他們的魔術的確也上不了臺面，只會被貴族們一笑置之。

　　平均來說是二流，雖然偶爾會出個一流，但頂多就是這樣。就算人數(shù)眾多，也構不成威脅。當然，沒人管他們的理由之一是出自于達尼克高超的政治手腕，但他們一族唯一的好處就是人數(shù)眾多──理應如此。

　　“我們不知道他們是不是對此不滿，但某天他們突然說要叛離魔術協(xié)會，并說今后要以自家一族為中心，另組一個協(xié)會?！?p>　　貝爾芬邦嘆息著說：“真讓人傻眼。”獅子劫也同意這一點。既然如此明確地說要叛離魔術協(xié)會，就等于是宣戰(zhàn)了。魔術協(xié)會就像是被丟了手套或者在臉上吐口水一樣。

　　確實，只要繼續(xù)留在鐘塔，千界樹一族就幾乎不可能成為貴族。不管經(jīng)過一百年還是一千年，只要沒有發(fā)生嚴重政變，他們永遠會被當成下位看待。

　　但若是叛離，情況又不一樣了。只要沒發(fā)生很嚴重的狀況，基本上是不可能一整族全部叛離。

　　……反過來說，“只要狀況足夠嚴重”，就足以構成全族叛離的契機。沒錯，舉例來說──萬能的愿望機，指引通往根源之路的大圣杯之類。

　　看到獅子劫的表情，貝爾芬邦知道他已察覺結論，滿足地點點頭。

　　“沒錯，他們似乎把冬木的大圣杯拿來當成協(xié)會的象徵──幸存的魔術師傳來了這番話。”

　　“……幸存的魔術師？”

　　貝爾芬邦搔搔頭，拿出一張羊皮紙，輕輕用指頭點了一下，啟動的魔術可重現(xiàn)過去的影像。獅子劫是覺得拍張照片或影片就可以了，但像貝爾芬邦這樣的老人似乎無法接受攝影機這類技術的存在。

　　秀出的影像對獅子劫來說是司空見慣的場景。一個很明顯被拷問過的人坐在椅子上，臉上掛著魂不附體的表情望著空中，嘴里不知在喃喃嘀咕些什么。

　　“這是傳話過來的魔術師。你看到的是發(fā)現(xiàn)他時的狀態(tài)，現(xiàn)在已經(jīng)給予妥善治療，正深深地沉睡著。要完全洗凈腦部，大概得花上半年時間?！?p>　　“這家伙在說什么？”

　　“『我等千界樹一族將脫離魔術協(xié)會下賤的政治斗爭，在此地羅馬尼亞創(chuàng)立窮究真正魔導之路的嶄新協(xié)會。我等握有第七百二十六號圣杯，當七位英靈誕生啟動大圣杯時，就是我等踏上光榮康莊大道的第一步』……以上，不斷重復，沒完沒了。”

　　第七百二十六號──據(jù)說這就是在冬木觀測到的圣杯。一旦啟動這個大圣杯，估計至少在幾百年之內都有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龐大魔力資源【瑪那】可供隨意使用，說不定真的有可能到達根源。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你剛剛說幸存的魔術師，對吧？換句話說，也有死掉的魔術師？”

　　“當然了?！?p>　　“死了多少人？”

　　這個問題讓貝爾芬邦猶豫了一拍，但他還是據(jù)實以告。

　　“四十九個人。吾等讓五十個專長『狩獵』的魔術師前往襲擊，但只有一個人活著回來。”

　　“────”

　　嘆息究竟是從誰的口中發(fā)出的呢？

　　專長狩獵，就表示這些人跟獅子劫是同行。當然他們不是自由魔術師，而是專屬協(xié)會的成員，但五十個人實在太多了。也就是說，當初的目的真的是要鏟除千界樹一族。

　　總而言之，這是一出規(guī)模龐大的叛離劇。要是笑著帶過，協(xié)會的名譽會受損──更重要的是長達兩千年的歷史遭到踐踏這么嚴重的恥辱，若沒有給這些人相應的懲罰則無法服人。既然是前去懲罰對方，那么五十人算是合理的人數(shù)。

　　然而，意思是連這樣也不夠嗎？

　　“不是不夠，而是層級根本不同。那些人居然『派出了使役者迎戰(zhàn)』?！?p>　　貝爾芬邦的話確實足以說明這五十個人之所以被鏟平的理由。

　　“……原來如此，那確實沒轍?！?p>　　就算五十個人變成一百個，結果也是一樣吧。對方畢竟是足以成為英靈的存在，現(xiàn)在的魔術師對他們來說根本就是孩童。

　　“老夫透過派去的使魔看到了一切。那個使役者突然出現(xiàn)在魔術師面前，笑著一揮手──然后就結束了。下一秒，除了一個人以外，全部的人都被長樁貫穿殺害?！?p>　　“在『羅馬尼亞』用『樁』啊……”

　　總之，使役者似乎已經(jīng)被召喚出來了，這狀況說不定反而方便一點。

　　“所以老頭，既然千界樹一族召喚了使役者，那你們也以主人的身分參戰(zhàn)不就結了嗎？”

　　如果說大圣杯已啟動，那其他魔術師也應該有資格成為主人。只要派遣魔術師，召喚使役者，就能與之對抗。

　　“太慢了，雖然可能還沒召喚使役者，但那幫人已經(jīng)『湊齊了七個主人』，派過去的魔術師獲得令咒的可能性是零?！?p>　　“……那些家伙打算讓自己人互相殘殺嗎？”

　　“有可能?；蛘咦屪鍍鹊哪硞€人成為首領，并立刻命令使役者自殺。不管怎么說，這樣下去吾等還是沒辦法出手介入。”

　　“我先聲明，要我去戰(zhàn)使役者的話，我可不干?！?p>　　雖然覺得不可能，但為了保險起見，獅子劫還是挑明了說。就算徹底思考戰(zhàn)略、組織戰(zhàn)術，并且抓住幸運和奇跡，但要打倒一個使役者基本上依然是贏面非常小的賭局，更別說有七個了，那等于是奇跡。這才真的是──如果不去拜托圣杯殺了他們，根本不可能做到。

　　貝爾芬邦嘴角勾出一個邪佞的笑。

　　“老夫不會這樣說。老夫的委托呢，是『要你去召喚使役者參戰(zhàn)』。”

　　“……啥？”

　　獅子劫覺得這老頭瘋了。如果使用「冬木的」圣杯戰(zhàn)爭系統(tǒng)，最多只有七個使役者，而主人也只會有七位。

　　“那就是這次圣杯戰(zhàn)爭最值得玩味之處。沒想到可以召喚出的使役者竟然達到兩倍，也就是十四位之多。”

　　“什么……？”

　　“最后幸存下來的魔術師在千界城堡地下室發(fā)現(xiàn)了沉眠的大圣杯，并成功打開預備系統(tǒng)?！?p>　　“預備系統(tǒng)……”

　　“大圣杯可以因應狀況，執(zhí)行像是再次發(fā)配令咒一類與圣杯戰(zhàn)爭相關的輔助工作。雖然可能性幾乎為零，但有個機關就是當七位使役者全部由單一勢力掌握時，預備系統(tǒng)便會作為抗衡手段啟動。”

　　“……為了對抗七個使役者，可以再另外召喚出七個使役者，是這樣嗎？”

　　總計十四名，獅子劫非常理解這個數(shù)量代表什么意義。

　　“沒錯，原本說到托利法斯，就是羅馬尼亞最優(yōu)質靈脈所在的土地。我猜那里應該以超越冬木的速度積蓄著魔力，魔力多到即使召喚十四名使役者也不會枯竭的程度?！?p>　　這個預備系統(tǒng)用在冬木上真的是應急的措施，畢竟一個弄不好，很有可能導致靈脈整個枯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