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孤便一個人去?!彼Z氣不容置喙。
沈凝據(jù)理力爭:“殿下,阿凝比你更熟悉大齊...”
宋晏打斷她:“你是女子,在外行走終究多有不便?!?p> 頓了頓,他又看向眉頭緊鎖的帝王:“父皇,兒臣今早剛剛收到官驛傳信,大齊使團已經(jīng)抵達兩國邊境,不日就將進入宛城,為表對使臣的重視和對兩國永結(jié)秦晉之好的決心,兒臣打算親自前往邊境相迎?!?p> 話音落下,四人一時間陷入了沉默,使臣的確要迎,可也萬萬沒有前往邊境相迎的道理。
宋晏此言無非是給自己去找解藥尋了個合理的說辭。
升平帝了解他的性子,知道既是他決定的事,那便是十頭牛也拉不回。
“罷了,你執(zhí)意如此,朕攔不住,但是晏兒,朕要你對列祖列宗起誓,不論何時,都需以自身安危為重,朕給你兩個月時間,兩月后無論你是否尋到解藥,都要完好無損的回來?!?p> 晏兒這一去,勢必就無法趕得及凝兒的及笄禮,不過好在及笄禮本就是女子盛事,觀禮之人亦都是女眷。
升平帝又看向沈凝,語重心長道:“阿凝,只怕要委屈你了。”
沈凝當即會心一笑:“陛下言重了,只是及笄,在阿凝看來其實與往日也沒什么大分別。”
事情就這般被定下,宮中封鎖了長樂公主中毒的消息,宋晏當日夜里便親點了五十個功夫最頂尖的暗衛(wèi),悄然出城。
齊軒并沒有跟去,而是照常每日跟在‘太子’身邊進進出出,一時間,宋晏離京之事,倒是無人察覺。
沈凝每日都會去藏嬌閣看望小長樂,小長樂雖未有好轉(zhuǎn),萬幸的是也沒有惡化。
她十分懂事,雖然身子難受,喉嚨也像是被火球堵著一般不能說話,卻極其乖巧樂觀,甚至還反過來安慰慶貴妃和沈凝。
慶貴妃自是感動的又掉了一筐金珠子,然她不知道的是,小長樂想的卻是生病其實也沒什么哇~終于不用在聽夫子念經(jīng),也不用在寫作業(yè)啦~
玉坤宮。
慶貴妃在上,憂愁的揉著眉心:“阿凝,本宮這些日子將宮中人里里外外翻了個遍,竟是沒能查出半點痕跡?!?p> 慶貴妃對自己的治宮能力產(chǎn)生了深深的懷疑。
沈凝盯著茶盞,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
直到慶貴妃又絮絮叨叨說了一堆,末了略略提高嗓音道:“阿凝,你可有辦法?”
她才好似恍然回神:“娘娘,既然宮里查不出所以,那么宮外呢?”
慶貴妃一愣,脫口而出道:“宮外不可能,長樂平日都在宮中,一年都難得出宮幾次...”
說道一半,慶貴妃的話頭突然止住了。
小長樂近日還真的出過一次宮,康郡王是小長樂的表哥,又是慶福長公主的獨子,長樂雖小,卻也是親自去了一趟公主府祭拜,順道替她去看望了臥床不起的慶福長公主。
難道就是那一日?
可這...怎么可能呢?
沈凝:“娘娘,排除一切可能,也許最不可能的那個,反倒是真相,阿凝這些日子也在讓人仔細排查長樂去往慶福長公主府那日,前往吊唁賓客的信息,以及那日所有有可能接觸過小長樂的官眷奴仆...”
她有個猜測,那人怕就隱藏在公主府中,且已經(jīng)隱藏了多年,出手極為干凈利落,半點痕跡也沒留下。
“阿凝已讓人將那日伺候茶水點心的廚子丫鬟都監(jiān)視了起來,不過卻是沒辦法直接將人拿了審問?!?p> 一來她不想暴露已經(jīng)知曉長樂中毒一事,二來也怕打草驚蛇,讓背后那人跑了。
慶貴妃一拍案幾,滿是紅血絲的美眸溢出憤怒,又是慶福長公主。
陛下的這位親姐,一直高傲跋扈,目中無人,對她們這些后宮妃子素來是看不上的,故而對她這個貴妃也少了幾分尊重。
可她顧念著她長公主的身份,想著到底是陛下唯一的親姐,一直多有隱忍和退讓。
近來京中樁樁件件大事,哪個與她和康郡王無關(guān)?
如今又知道長樂很可能是在她府上遭了毒手,慶貴妃焉能不遷怒。
不作就不會死。
“兒子都死了,還來晦氣旁人,她那府上當真是藏污納垢?!睉c貴妃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了這一句。
沈凝蹙眉:“娘娘,有些話阿凝不好與陛下開口,還得勞煩娘娘了?!?p> 慶福公主府上的事兒,升平帝也該多上上心了。
皇家在各府之中或多或少都安插了探子,這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事兒。
即便孟府,沈凝相信也有皇家的老釘子,只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動便是了。
然而,升平帝對自己唯一的這位親姐,卻是從沒留過一手的,如今看來反倒成了有心人最好的庇護所。
慶貴妃點頭:“本宮曉得了,阿凝,辛苦你了,對了,本宮近日聽到外面似乎又有些對你不利的風言風語?”
沈凝莞爾一笑,不甚在意道:“娘娘莫要替阿凝擔心,不過是有人不安分,又想玩小把戲罷了,阿凝應付的來?!?p> 她需看顧長樂的身體,加之又有意縱容朱雀學院中某些人的氣焰,故而關(guān)于她表里不一,將旁人鉆研之技取來自用,沽名釣譽的風聲,開始不脛而走。
若非如此,沈凝還不知道蘇晚虞竟是個擅長玩弄人心的,自己不出面,只是恰到好處的隨意幾句,就能讓認識沒幾天的葉小虞在前替她沖鋒陷陣。
見慶貴妃面露疲色,沈凝便乖巧告退,回了東宮。
又過了三日,朱雀學院里關(guān)于她沽名釣譽,弄虛作假的流言蜚語越演越烈。
甚至葉小虞還帶著一眾四五六品小官家的好姐妹,將紫蘇幾人攔下,質(zhì)問為何凝公主不肯親自授課,甚至連面都不露?
紫蘇可不是什么好脾氣,當即罰帶頭鬧事的葉小虞掌嘴三十,之后,便徹底點燃了這把火。
次日,刑部葉郎中就聯(lián)合幾位言官在朝堂上參了沈凝一本。
其間還頻頻朝巋然而立,面不改色,一副事不關(guān)己模樣的‘太子殿下’張望,越看心頭便是越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