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陽照映在青竹上,輝映在青石中,為漫漫竹林鋪上一層金色紗衣。竹林中稀稀落落聲響不絕于耳,似蟲似鳥似清泉。而空中則零落飄散著已然泛黃的竹葉,洋洋灑灑自上而下。
不過眼前的這一切齊澤軒可沒精力欣賞,他眉頭緊鎖,顯然是剛剛記憶仍未消化殆盡。
“我是齊澤軒。齊澤軒是我?所以他最終是接受了奪舍的條件?應(yīng)該是的,不然存在于我腦海的記憶又該如何解釋呢?那代價是什么?難道說要我?guī)退瓿伤膹?fù)仇!”
走了許久,齊澤軒漸漸感到了口渴,腦海中邏輯尚未理順,他便干脆在路邊席地而坐,打算歇歇腳。
從齊澤軒內(nèi)心的想法來說,他并不排斥幫忙復(fù)仇,畢竟就現(xiàn)在來是,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只是讓他感到迷茫的是,這份記憶太殘缺了,除了知道要復(fù)仇的對象是自己奪權(quán)上位的二哥,其余的一概不知。就連眼下是何處,自己該如何找到天元山,都是一個問題。
“算了,再走走看吧?!?p> 余暉漸盡,竹林外,模模糊糊出現(xiàn)了一片村莊的樣子,齊澤軒瞇了瞇眼極目遠(yuǎn)眺,再三確認(rèn)那是座村莊后,便匆匆趕向了那兒。
可當(dāng)他走近之后才看清這那是什么村莊啊,目光所及之處皆是斷壁殘垣青藤密布,一副荒涼破敗的景象不言而喻。
村前用竹筒圍成的籬笆早已變得灰黑透黃,歪歪斜斜的籬笆也已是殘破不堪,仿佛伸手一碰就會碎成一地砂。村中的房屋也已是破舊不堪,東墻漏雨西墻漏風(fēng),屋內(nèi)屋外布滿了雜草,其中個高的已是節(jié)節(jié)攀升,長得比那破碎的土墻還高。而村莊中兩屋之間的大道也已變成了羊腸小道,只留小小一節(jié)土黃色證明曾經(jīng)它還是一條走道,至于剩下的地方以被雜草、野花、青蕨覆蓋,看不清道路的樣子。
齊澤軒望著這孤零零的鬼村,不由害怕地咽了口口水。
“請問有人嗎?”
“沙,沙。”
“有沒有人啊~”
“沙,沙”
就當(dāng)齊澤軒認(rèn)定村內(nèi)還有人之時,一只竹矛飛射而出,擦著齊澤軒的臉龐,狠狠釘在了齊澤軒身后的青竹上,青竹直接被穿過裂成了兩半。
一道血跡透過傷口,順著臉龐流下。
吃了痛的齊澤軒立馬起身,警惕地看著四周。
許久,沒有聲響。
“誰!出來!”受不了這安靜至極的危機(jī),齊澤軒直接對著村莊深處怒吼一聲。
片刻之后,一群竹妖從殘破的屋內(nèi)探出身影。
只見它們個個都是有青竹化成,青綠的竹臉上,好像是被人隨意涂鴉似的,刻畫著似人非人的面孔,十分滲人。不過一種是帶著竹編草帽,身背數(shù)只竹矛,兩邊邊的竹節(jié)上長著似手非手的枝干的竹妖投手。另一種則是,面目可憎,長著竹手,手持?jǐn)?shù)目不等竹劍的竹妖劍士。
“哼!區(qū)區(qū)最低級的小怪也敢來挑釁我,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次乙徽忻肓四銈儯 ?p> 齊澤軒不怒反笑,凌亂的記憶處理不了,這些實力墊底的小妖還打不過嗎?
齊澤軒一臉興奮地看著面前眾妖,下一秒,只見他雙腿一跨,扎起一個馬步。雙手形成太極意式,聚在胸口,緊接著,一掌迅速推出。
“呵!”齊澤軒怒喝一聲,手中卻只吹出一股小小的氣流。
安靜,無比安靜。
空氣彌漫著尷尬的氣氛,竹葉沙沙作響的聲音,此時清晰無比。
“呃...”齊澤軒一臉尷尬地楞在原地,而面前的竹妖則紛紛外頭看著他。
一點五秒后,七八根竹矛劃破空氣朝著齊澤軒射來。
“我靠!這不科學(xué)?。 饼R澤軒帶著哭腔邊罵邊轉(zhuǎn)身向后跑去。
此時的村門口,塵土飛揚,出現(xiàn)這樣一幕。
只見一個人影在前面狼狽地跑,一群妖拿著竹矛和竹劍在后面狠狠地追。
安靜的竹林瞬間被攪得雞犬不寧、熱鬧無比。
如此這般,雙方追逐許久。
齊澤軒突然被一根樹根絆倒,狠狠摔了個狗啃泥。
“哎呦喂?!?p> 齊澤軒嘴上剛剛抱怨完,心中卻里面升起一陣悸動。
‘不好!’
齊澤軒的大腦還未反應(yīng)過來,身體卻先行一步,雙手往回一縮,用力一撐,整個人騰空而起,并在空中完成了翻轉(zhuǎn),穩(wěn)穩(wěn)落地。
下一秒,數(shù)根長矛狠狠地插在了他剛剛起身的位置。
“我里個滴動,我剛剛是不是差點就死了?!?p> 話為說完,手持竹劍的小妖已經(jīng)殺至身前,這次已經(jīng)沒有足夠的身位讓齊澤軒轉(zhuǎn)身逃跑。
身體再一次先替腦子作出選擇,只見一道竹劍迎面劈來,齊澤軒立馬側(cè)身閃躲,一個跨步行至竹妖身后,左手為掌撐住右拳,左臂發(fā)力右臂順勢,一擊肘擊狠狠擊破竹妖軀殼。
進(jìn)攻尚未結(jié)束,一個步距的時間,下一頭竹妖立馬殺來,一道橫斬直沖面門。齊澤軒身形一輕,一個下蹲躲過這次橫斬,隨即立馬一個掃堂腿放倒竹妖。
左右兩邊分別一道寒光閃過,齊澤軒立馬順勢轉(zhuǎn)身,借助慣性,撐起身形,雙手發(fā)力,凌空而起。
兩把竹劍狠狠插入土中,齊澤軒抓準(zhǔn)機(jī)會,左右一記狠踢,分別擊破兩只竹妖的面門。
“這...這是我?”
感受逐漸燥熱的全身,以及傳來力量感的雙手,齊澤軒的眼中滿是震驚于興奮。
僅是喘口氣的功夫,落在遠(yuǎn)處竹妖投手也跟了上來,齊澤軒眼眸中閃過激動,轉(zhuǎn)身朝著眾妖沖去同時還邊喊:“區(qū)區(qū)小妖也想逃脫本仙的手心,還不快快束手就擒,拿命來!”
半晌之后,齊澤軒踩在最后一只竹妖的尸體上。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八具完整的竹妖尸體。這是什么?好像是人參和芍藥,不管了先收著。收獲總體來說不錯,不過這些尸體我不會處理,先留在這里?”
齊澤軒將長得想人參和芍藥的植物用布袋小心裝好,看著地上的八具尸體犯了難。照道理來說,這些尸體應(yīng)該還有價值,但他自己卻分不出那些部件是有價值的,總不能把八具尸體一同抬走吧!
就在齊澤軒犯難之際,腰間的葫蘆開始劇烈抖動起來,這倒是給了他極大的提示。
“對啊,我還有這葫蘆呢!”
齊澤軒一拍腦門,將腰間葫蘆解下,拔開壺嘴的塞子,偌煉葫蘆就像是聞到血腥味的鯊魚,在劇烈的抖動中,脫手而出,騰空而起,暴漲數(shù)倍,一股強勁的吸力傳來,八具竹妖尸體紛紛吸入壺中。
“這這...這,這真是神奇啊,若是有時間看來得好好研究研究這個葫蘆了。不過以目前的情況,我居然只會武技,一個華麗炫酷的技能都放不出來。不行不行,我還先梳理梳理記憶,把如何使用招式搞懂先吧?!?p> 齊澤軒將偌煉葫蘆收好,掛回腰間,起身回到村內(nèi)去尋找一個安靜的修煉場所。
等到齊澤軒回到村莊,一輪皎潔的明月已經(jīng)正掛在夜幕之上。
齊澤軒望著明月不由出了神,在這個陌生的世界他第一次感到了孤單與寂寞。
村莊中十室九破,唯一看上去完整的土房,再整理完床鋪躺上之后才發(fā)現(xiàn)頭頂?shù)奈蓓斠呀?jīng)破了一個大洞,皎潔的月光隨之揮灑進(jìn)來,屋內(nèi)飛揚的塵土印出它的模樣。
齊澤軒雙手搭著頭,平躺與床板之上緩緩梳理起自己的記憶。
前世今生的關(guān)系他心中已經(jīng)有了個大概,不過這份記憶碎片化的程度太過嚴(yán)重,很許多零零散散細(xì)節(jié)已然回憶不起來。
比如,齊澤軒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有對自己娘親的熟悉感,可怎么樣也回憶不起來自己娘親的樣貌。
再比如,齊澤軒的父親陪伴了他整整八年,父親的語氣樣貌也都在腦海之中,可是生活中的點點細(xì)節(jié)和父親的名字,他始終回憶不起來。
真實的記憶,卻又缺少生活的細(xì)節(jié),就好像給人一種粘貼復(fù)制的感覺。
齊澤軒抬頭仰望天空,看著月明星稀的夜幕,不由苦笑道:“任重而道遠(yuǎn),不是嗎?!?p> 萬幸的是他通過整理這份記憶,終于總結(jié)出了提升修為和修行心法的方法。
按照記憶中章法,齊澤軒立馬照貓畫虎地盤坐于床上,雙手聚攏放置于小腹,閉眼內(nèi)斂,開始吞吐納氣.......
行至半夜,細(xì)汗已經(jīng)浸濕了內(nèi)襯,齊澤軒猛然睜眼,大口喘氣。
“古怪,真是古怪。都說氣運丹田,而這丹田在小腹往下三存,可我為什么卻根本感受不到它。反倒是‘氣’力周旋,循環(huán)全身,搞得我是好生燥熱。先前本就是口渴,如今這么折騰兩番,更是口渴難耐。”
齊澤軒扯了扯領(lǐng)口,這才想到了身邊的葫蘆,拿起來在手中晃蕩一般,果然有水聲!
也不言,齊澤軒立馬拔開塞子,痛飲起來。
‘美酒’入喉,全身的燥頓時消散大半,一股沁人心脾的感覺用上心頭,像是喝了薄荷味汽水。
雖然嘴角并未掛水,齊澤軒卻依然還是習(xí)慣性地擦了擦嘴角。
“等等,這股感覺是?!”
‘酒水’剛?cè)攵菦]多久,緩緩的清涼感就往小腹出蔓延,齊澤軒瞬間聯(lián)想到了什么,立馬重新閉眼,吞吐納氣起來。
一夜無話.......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灑進(jìn)屋內(nèi),此刻的齊澤軒像是感受到了陽光的溫?zé)幔従彵犙邸?p> “古怪,真是古怪。明明先前感受不到丹田的存在,如今怎么就突然出現(xiàn)了。而且這丹田給我的感覺怎么怪怪的,好像...好像之前不是這樣的?難道是我生病了?”
站起身的齊澤軒轉(zhuǎn)頭左看右看了一眼全身,這么一點線索是根本推算不出什么的,齊澤軒在思考了片刻之后,便推門而出。
望著門外陽光明媚,鳥語花香,齊澤軒心情大好,口中吟出一首打油詩。
“不知何時遇仙緣,半身浮沉好似夢。
往事云霄如煙去,我心只求通仙路。
前朝南柯可改命,已難自知今世生。
鬼谷門外天地廣,八荒靜待我征服。”
一詩作罷,齊澤軒的輕快身影便消失在了樹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