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局
太吾宗門
九座仙山之上無數(shù)人影懸空而立。
岑纓纓漂浮在神居峰上空,手持長槍,渾身鮮血,蘿莉等人圍在她身邊。
在她身后,無數(shù)白衣的太吾弟子與敵人廝殺在一起。
戰(zhàn)火紛飛,滿目狼藉,無數(shù)尸體倒了一地,時不時有人從天上摔下,然后再也睜不開眼睛。
斷垣殘壁之下,往日纏繞飄飄的云霧不再潔白,沾染上了血色。
“我們輸了?!?p> 望著這搖搖欲墜,即將傾倒的天下第一宗太吾,岑纓纓痛哭出聲,淚如雨下。
蘿莉等人皆沉默不語,臉色蒼白,眼中含淚。
他們心知肚明,太吾宗門,今日是沒救了。
“是我太過自以為是,小覷了這天下眾人?!?p> 眾人不說話,岑纓纓也不在意,她自顧自的說著心里的一腔悔恨。
懸浮立在上方的人影有數(shù)道逼近,眾人你望我我望你,皆知這一次是再也沒有退路了。
楊苦澀的笑:“我見過這么多妖魔鬼怪,也策劃過無數(shù)陰謀陽謀,真沒想到居然會栽在這里,看來,不止你,我,我們,都選擇錯了。”
聽到楊這么說,岑纓纓臉色更加慘白。
謀殺掌門上位,這件事是他提議的,得到了眾人支持后,由身為李宴如的記名弟子岑纓纓,在他心神放松之際進行刺殺,沒想到一擊即中,接下來的事情便出人意料的順利。
他們幾人為了順利掌控太吾宗花費了數(shù)十年,期間又要修煉又要管理宗門,辛苦無處可說。
好不容易積攢到足夠力量能與暗夜對抗的時候,十位峰主皆領(lǐng)座下弟子叛門而出,只留下些普通弟子,殺了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這時,他們這才知道,原來峰主們都知道事情真相。
他們都知道李宴如真正的死因。
“若不那么做,我們必死無疑,我們和他本就只能活一方?!?p> 阿宅冷冷的說。
時間緊迫,當時在暗夜暴露身份的他們已沒有多余的時間慢慢在宗門培養(yǎng)自己的勢力和提升自己的地位,只能選擇最驚險卻又回報最高的一個方案。
事實證明,他們成功了,可成功的同時,他們又失敗了。
看著越來越近的人影,阿宅握緊了萬陣盤,四人都調(diào)息著自己的靈力。
“死到臨頭,嘆息回味過去的選擇又有什么用?”
蘿莉白衣染血,冰魄被她握緊指向前方,她仰天大笑:“哈哈哈,達安,可敢出來一戰(zhàn)?”
聲音滾滾如雷,響徹在太吾宗。
逼近的人影停下,眾人看去,一張張熟悉的臉出現(xiàn)在她們面前。
“一群叛徒,你們還敢出現(xiàn)在本座眼前!”
怒火爬上了岑纓纓的臉頰。
人群里并無人與她說話,只目光冰冷的看著她。
只見人群最前面一人輕輕揮手:“達安,去?!?p> 隨后有一灰衣男子走出,看其面目,正是達安。
他面無表情,看了一眼蘿莉,身體拔地而起消失不見。
蘿莉目光一閃,身形也消失在空中。
一個眨眼,他倆就從神居峰到達了藏劍峰。
兩人停在藏劍峰上方的空中,蘿莉低頭看去,熟悉的藏劍峰化為一片火海,無數(shù)戰(zhàn)死的弟子躺在地上如螻蟻。
看著這一片狼藉,她淚從中來。
這是她生活的地方啊,她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
“你倒是給自己的隕落找了個好地方,可是你不配與他們在一起?!?p> 她厲聲喝道:“太吾宗待你不薄,你為何要勾結(jié)他派之人攻打山門?”
此次前來圍攻的人里,不僅有暗夜,還有太一無極,九華縹緲。
達安低著頭,背對著她,肩膀顫動。
蘿莉心生警惕,冰魄在她手中蓄勢待發(fā)。
“哈哈哈!”
達安突然放聲大笑,聲音諷刺:“太吾宗待我不?。抗?,真是個笑話!你又知道什么?
我父母親身為太吾宗長老,愿意為宗門死而后已,我身為他們的兒子,我無話可說。”
他轉(zhuǎn)過身,一直低著的頭也抬了起來,蘿莉看清他眼里滿是血絲:“可他們千不該,萬不該,不該對我父母親下手,不該在殺了他們后還想對他們拼死保護的兒子下手,可憐他們一生都在為太吾宗奉獻,最后卻死在了自己人手中!
我隱瞞自己的靈根修為,活在這太吾宗,你知道我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里,忍得多辛苦嗎?我做夢都恨不得太吾消失!這令人骯臟惡心的太吾!
如今,我終于如愿以償,從今天過后,世上再無太吾宗!”
他雙目充血,手臂揮動,激烈的聲音遠遠傳出。
蘿莉持冰魄劈下,毫不留情:“你有再多委屈,關(guān)無辜弟子鳥事!不過又是一個占據(jù)了道德高點肆意妄為覺得全世界都應(yīng)該聽他指揮的傻逼罷了!”
…
…
藏劍峰的戰(zhàn)斗震動了整座山峰,就連神居峰也顫抖起來。
人群中,有人嘆息一聲:“岑纓纓,你弒師奪權(quán),你可知錯?”
人群中,一襲水藍色的身影走上前來,還有一粉衣女子跟在她身后。
看到那粉衣女子時,楊和阿宅瞳孔一縮。
岑纓纓看了以后只覺果然如此,心中苦澀,但面上不顯:“你倒是說說,本座何錯有之?”
云佩又嘆息一聲:“你殺害前任掌門李宴如,不顧師徒倫理,這是其一,上任掌門后,你任人唯親顛覆宗門,這是其二,你一手扶植的姒思在妖域大肆屠殺,你身為太吾宗掌門,不顧及修行界太平,為姒思隱瞞此事,這是其三……”
“夠了?!贬t纓開口打斷她:“就憑這些,你就想定我的罪,勾結(jié)他們來攻打自家山門?”
云佩柔聲答到:“我只是想替師兄取回他的東西?!?p> 她身后其他峰主也紛紛應(yīng)是。
“大師兄的掌門之位,什么輪到你了?”這是齊云峰長季。
“岑纓纓,回頭是岸?!边@是翠微峰周瑾。
“若你愿投降卸下掌門之位,我會去跟師兄求情饒你一命?!边@是縹緲峰松華。
“慕風一直在下面等你?!边@是武照峰藍柯。
數(shù)人聲音夾雜在一起,岑纓纓聽得頭昏眼花。
她勉強穩(wěn)定心神,朝其中一人看去,聲音聽不出情緒:“你呢?可有話對本座說?!?p> 那人正是揮手讓達安出列之人,也是浮玉峰峰主,許奕。
他看了一眼岑纓纓,清冷的目光與她對上,岑纓纓只覺得渾身冷氣冒了出來。
淡淡的聲音響了起來:“好久不見?!?p> “確實好久不見,離上次本座與你分離時,已經(jīng)足足七年了。”
岑纓纓柔聲道,似乎有水從她語氣里滴出來:“這七年里,本座每一天都在想你,睜開眼是你,閉上眼是你,吃飯時想你,練功時想你,就連做夢,夢里都是你。
本座如此掛念你,唯恐你在本座見不到的地方死了,如今再見,見你無病無災(zāi),本座甚是欣喜,不知你在遠方,可有感受到本座的情意?”
眾人一怔,她怎么了?
隨即看到岑纓纓冰冷的眼又反應(yīng)過來,這是想殺許奕想的夜不能寐腦子出問題了。
唯有詩柔一點都不懂,臉上醋意明顯。
楊和阿宅聽得也雞皮疙瘩掉一地,但他們堅決不吭聲,纓纓在給他們爭取時間,他們不能浪費。
“多謝岑掌門掛念,只可惜修遠不是良人,承受不起這一番心意。”
岑纓纓看了一眼從見到她就一直盯著她的粉衣女子,看到了她臉上的醋意和不開心,聲音更加柔和:“修遠還是如此謙虛,我說你受得起,你就受得起,你我情意相投,莫非修遠還在乎旁人眼光?”
她目光直指那粉衣女子:“奪人所愛,并非君子所為,詩柔,你說對不對?”
“你,你怎么知道……”
詩柔一看就是個單純天真的女子,說話吞吞吐吐。
“說起來,本座還要叫你一句師姐,”岑纓纓撫掌大笑,“本座常聽人言,太吾問情妖女擅操弄人心,乃紅顏禍水,天下人若遇,可斬之,可今日一見,卻只覺世人皆好夸大其詞。”
她目光愈加冰冷:“明明詩柔是如此天真爛漫,怎擔得起這紅顏禍水之名?”
詩柔再笨也知道岑纓纓在說她不過如此,想要反駁:“我……”
一只手按在了她肩膀上,是許奕。
他打斷詩柔,給了她一個安撫的眼神:“有什么事情,沖我來就好了?!?p> 許奕依舊看著詩柔,頭也不轉(zhuǎn)一下,可岑纓纓知道他在對她說話。
狗男女!
岑纓纓心里大罵。
“本座對你如此牽掛,你卻對本座視而不見。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罷了,感情之事不可強求?!?p> 岑纓纓失望的嘆息一聲:“既如此,許奕,你還不速速前來領(lǐng)死!”
一聲厲喝石破天驚,詩柔迅速被眾人藏在身后。
許奕看了一眼驚慌失措的詩柔,皺眉:“你還如此執(zhí)迷不悟?”
“我對你又何止執(zhí)迷不悟偶爾眼淚會莫名的光顧~”岑纓纓突然唱起了歌,唱完這一句后馬上破口大罵,“去尼瑪?shù)模阆氡咀侠蠈崒嵟e手投降交出掌門之位乖乖被你綁走丟然后進實驗室里繼續(xù)莫名其妙的實驗?本座告訴你,門都不會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你死!”
云佩又跑出來作死了:“纓纓,為了修行界的未來……”
“啪!”
一個響亮的耳光扇在了她臉上,她捂著發(fā)疼的臉一臉懷疑人生。
不遠處,纓纓甩了甩發(fā)疼的右手,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云佩臉應(yīng)該比她手疼多了,她安慰自己。
“本座忍你很久了,不要以為是本座師傅就不會對你下手,本座是很感激你當時對本座的培養(yǎng),縱然本座知道你對本座全是利用,本座也想過好好待你下半生,可你卻偏偏如此得寸進尺,對本座下了一回又一回手,你知道本座被束縛在房間里被抽血割肉受各種折磨卻不得不配合的時候心里在想什么嗎?本座不恨你,只恨自己心軟大意,給了你可乘之機!所以本座逃出來后下令誅殺問情峰弟子,本座要讓你知道惹了本座的代價,可你卻跑得快,還把詩柔帶走了,你知道本座今天看到你們出現(xiàn)的時候多開心嗎,本座真怕你們不出現(xiàn),那樣本座的仇報不了恨發(fā)泄不出去。”
眾人渾身劇震,許奕不可置信的開口:“問情峰數(shù)萬弟子不是死于襲擊,而是你下令的?”
面對他的震驚,岑纓纓笑得很開心:“修仙界已有萬年無人飛升,你們想要打破這個平衡,你們需要本座身體那股力量,于是將本座囚禁于暗無天日之地,日日夜夜將本座的力量汲取,處理過后又傳輸給復(fù)活的詩柔,同為太玄之力擁有者,詩柔性情溫順好把控,又從小在太吾宗長大與你們感情深厚,你們選擇將真相告訴她一起攜手破天,本座不在乎,可你們憑什么要用本座的力量卻又不問本座同不同意呢?”
眾人不說話。
岑纓纓悲哀的搖了搖頭:“你們從我進宗起便知道我也有太玄之力,你們一個一個來接近我影響我,慕風,玉婉婷,云佩,許奕,李宴如,凌辰,想要得到我掌控我的人一個又一個,你們?yōu)槭裁床辉敢鈫枂栁业囊庖娔兀繛槭裁从X得我不會同意呢?為什么要用欺騙隱瞞陰謀詭計來得到我呢?”
她看了一眼詩柔,詩柔臉色蒼白,滿臉不可置信,纓纓笑了:“因為你們已經(jīng)有了詩柔,有了一柄足以破天的利器,第一個是寶,第二個是草,你們是高高在上的峰主,所以可以對我肆意妄為,處置我的生死,或許你們還覺得沒有進宗就把我囚禁已經(jīng)是對我的仁慈,我還可以修煉可以看到自由,而我應(yīng)該謝謝你們,然后在知道真相后死心塌地的做一個擁有太玄之力的容器,容器,哈哈哈哈哈!”
“事已至此,無話可說?!痹S奕淡淡的看了岑纓纓一樣,依舊是那一幅不為任何所動的司馬臉。
岑纓纓卻沒有說話,只是眼神在人群中亂轉(zhuǎn)。
見她如此神情,眾人暗道不好。
只見,下一刻,詩柔身體便沖出人群,朝岑纓纓疾沖而去。
“動手!”岑纓纓大喝一聲,廢話了半天你們還沒調(diào)息好?
少廢話,看哥的。
楊臉上露出了一絲輕松,隨即與追來的藍柯戰(zhàn)成一團。
正要朝纓纓方向砍下一刀的藍柯突然身子一頓,猛烈往右邊轉(zhuǎn)去,在他剛轉(zhuǎn)過去的那一瞬間,數(shù)枚飛刀釘在了他剛剛的位置。
“誰?!”
他轉(zhuǎn)身厲喝。
“藍峰主,好久不見。”
他身前,楊笑著朝他打招呼,又甩出無數(shù)飛刀。
…
…
該來的總會來。
看著撲來的眾人,阿宅嘆了口氣,站起身來。
右手并指豎在唇邊,閉眼默念。
浮在空中的萬陣盤隨著他的咒語聲越來越亮,在咒語最后一句念完時大放光芒,劇烈的白光一閃,等再睜開眼時,撲來的那幾人已消失不見。
那些人已經(jīng)被他傳送去了別的地方。
但他也消耗不小,臉色瞬間蒼白,好不容易抓緊時間補充的靈力又消耗一空。
不過,足夠了。
他笑著看向岑纓纓。
…
“唔,咳,你……放開我……”
詩柔臉色漲紅,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話。
岑纓纓右手掐在她脖子上,將她整個人舉起。
“都住手!”
場上剩下的只有岑纓纓阿宅楊藍柯詩柔許奕和云佩了。
他們只看到自己眼前一花,下一瞬場上便少了不少人,詩柔也被岑纓纓舉在手里。
“你們誰要是輕舉妄動,小心本座手下不留情?!?p> 許奕憐憫的看著她:“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動手了嗎?天真?!?p> 岑纓纓不搭理他,照呼楊和阿宅過來:“云佩,你想她死還是活?”
云佩從來沒想過這種情況會出現(xiàn)在她眼前,她驚恐道:“你放下她,放下!”
“可以,”岑纓纓淡淡道,“不過本座也有條件,你跪下磕三個頭然后當場自盡,我就放了她。”
“你欺人太甚!”藍柯怒目而視。
岑纓纓大笑起來:“詩柔,他們都要你死誒,本座都看不下去了。”
詩柔拼命掙扎,懸空的雙腳不斷踢動,纓纓稍微給她松了一口氣,馬上就聽見她虛弱的聲音響起:“不要管我……”
剩下的話被暴怒的岑纓纓掐斷:“聽見了嗎?她不要你們管她,盡管來殺了本座吧,不過在本座死之前,本座也不會放過她的。”
許奕冷冷的看著她,目光終于透露出一絲殺氣。
云佩目眥欲裂,想撲上前來,被藍柯抱?。骸靶笊?,她是你師姐啊!”
纓纓沉默了一瞬,又笑:“是啊,她是本座師姐,你是本座師傅,他是本座前任,他是本座的長輩藍峰主?!?p> 她一個個指過去:“可那又怎么樣,你們一個個對本座不懷好意,本座又何須顧及你們,廢話少說,你現(xiàn)在磕三個頭自盡本座還能放過詩柔,若你不愿如此,本座只能讓這擁有太玄之力的詩柔跟本座共赴黃泉了?!?p> 許奕認真的看著岑纓纓:“我們談?wù)??!?p> “有什么好談的?人質(zhì)可是在本座手里,現(xiàn)在是本座的主場,你說話算老幾?”岑纓纓嗤笑,“本座要是你,馬上一掌拍死云佩,然后歡歡喜喜接過詩柔回去再繼破天大法?!?p> 藍柯厲聲:“別聽她胡說,她不敢殺詩柔,我們一起上?!?p> 云佩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不……詩柔不能死……”
許奕看了一眼岑纓纓,又開始淡淡了:“可惜,你錯過了最好的機會。”
“什么意思?”阿宅皺眉。
“不好!”岑纓纓和楊同時大叫。
順著兩人目光看去,阿宅臉色也慘白起來:“不好!”
被阿宅傳送走的人統(tǒng)統(tǒng)回來了,他們手里拎著一個白衣女子。
是蘿莉!
她咬著牙,正在朝抓她的人齜牙咧嘴。
失策!把蘿莉忘了。
冷汗從三人背后涔涔而下。
“這可怎么辦?”岑纓纓嘴唇微動,不敢大聲說話了。
“把蘿莉換回來,但是詩柔不能還給他們,是我們的保命符。”楊也嘴唇微動。
“放開我,別碰我!”
蘿莉被束縛住,拎到了三人面前。
“你有人質(zhì),我們也有?!?p> 許奕輕笑著:“現(xiàn)在,你要怎么辦?”
我現(xiàn)在說跟蘿莉不熟不認識她還有用嗎?
岑纓纓滿懷希望的看著許奕。
她得到了一個冰冷的眼神。
給臉不要臉!岑纓纓大怒。
“放開她!”她將暈倒的詩柔踩在腳下,“一換一?!?p> 許奕張口,說出了惡臭的話:“我們?yōu)槭裁匆阋粨Q一?”
“你就不怕她死了?”
岑纓纓憤怒一跺腳,一口鮮血從詩柔嘴里流出。
“啊,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我馬上就把你送回去!”岑纓纓捂嘴尖叫,演技夸張。
“你以為本座會這么說嗎?蠢貨們!識相點就把蘿莉丟過來,不然本座殺了她再玩自爆跟你們一起死!”
岑纓纓冷笑。
許奕又開始皺眉了,她竟然不受控制,態(tài)度還是如此強硬,不怕蘿莉死了嗎?
“你不敢?!?p> 他努力盯著岑纓纓滿不在乎的臉,想找出一絲破綻。
“就你也想跟本座談交易?”岑纓纓仰頭用鼻孔看她,腳下更不留情了,詩柔一口血一口血噴著,“本座要跟她談?!?p> 隨手一指,眾人耳邊從詩柔吐血起就一直尖叫的聲音停了下來,然后叫得更高:“你到底要我做什么?!”
“本座不是說了嗎,”岑纓纓摳鼻,“跪下來磕三個頭當場自盡,把蘿莉丟過來,否則本座殺了詩柔讓你們準備了數(shù)千年的破天計劃功虧一簣?!?p> 云佩終于停止尖叫,她臉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紫紫了又紅紅了又白:“不可能!”
她好歹也是一峰之主,大家都被傳送走時她都沒跪,現(xiàn)在這么多人她怎么可能會跪?
“詩柔,看來本座要與你共赴黃泉了,”岑纓纓冷笑一聲,“再見了世界!”
她抓起詩柔就要殺人,眾人忙伸出手。
“等等!”
此言一出,岑纓纓大喜,云佩臉色更加慘白。
“云佩,你自盡吧。”
“云佩,你自盡吧!”
一直沒有說話的蘇長清開口了,他看了一眼學人精的岑纓纓,在心里嘆了一口氣,總算懂許奕的意思了。
不過沒關(guān)系,向來這等天怒人怨之事都是由他來做的。
大師兄是掌門,二師兄智多近妖,三個師兄里他既無手段又無能力,這種事他不做難道要師弟師妹們做?
“三師兄?!她可是你師妹!”
眾人大怒,紛紛指責他。
“她不死,詩柔就要死了?!彼淅淇戳艘谎郾娙?,“師傅為這個計劃蹉跎半生,至今修為未有進步,若再不破天,怕是大限之日就要來臨,你們難道要看師傅計劃落空,看師傅垂垂老矣?”
眾人又不說話了,只用哀傷的眼神看著云佩。
云佩想起師傅,淚水直流:“好,我愿意,不過,我可以死,但我不能磕頭,哪怕我叛出現(xiàn)在的太吾,我也是曾經(jīng)的問情峰峰主!”
她狠狠地瞪了一眼岑纓纓,然后調(diào)轉(zhuǎn)目光。
順著她目光看去,岑纓纓看到了破敗的問情峰。
問情峰弟子早已被她屠戮干凈,現(xiàn)在還有什么好看的?
在慚愧自己不該丟下滿峰弟子逃跑嗎?
哈哈,這人居然還有良心,稀奇!
岑纓纓笑了起來:“好,本座答應(yīng)你,你可以不跪?!?p> 云佩不答,身形飄出人群,面對著問情峰整理衣裝。
“搞快點,磨磨唧唧的。”阿宅不耐煩,從自己靈戒里摸出一把長劍丟出去。
云佩慘笑著接?。骸皫熜謧?,我們下輩子再見?!?p> 峰主們含淚點頭。
一道煞風景的聲音響起:“修仙者不入輪回,你們還是死了這條心吧?!?p> 眾人怒視岑纓纓,可她卻毫不在意,催促云佩:“你死不死啊這么慢?”
在她的注視下,云佩手抖個不停,終于在一次顫抖后狠狠地割破了自己的脖子。
鮮血飆出濺了滿空,她美麗又無力的身體從空中落下,像一只折翼的藍色燕尾蝶,重重的砸在了地上,摔成了一灘爛泥。
所有人都落下,站在廢墟上,看著這只隕落的蝴蝶,有人想撲上前去,楊連忙阻攔。
“退后,退后五十步!”他大聲叫著,“還沒檢查是不是真死了,你們著什么急?莫不是想驢我們?”
“就是就是!”阿宅幫腔。
眾人開始大罵。
岑纓纓大致檢查后炒兩人點頭:“死了?!?p> “把詩柔丟過來?!?p> 藍柯冷冷道。
“你開什么玩笑?”岑纓纓驚呼,“本座的條件是云佩自盡和把蘿莉丟過來,你們做了一半就想要全部的獎金?
不如這樣吧,你們呢,答應(yīng)的事做了一半,本座大人大量不跟你們計較,該給的會給你們的,”在眾人懷疑的目光中,她挺起胸膛,“但本座可從沒聽說過一件事做了一半就想要全部酬勞的事,所以本座呢,也只能給你們一半,就是不知道,你們想要哪一半?”
岑纓纓熱切的話語回蕩在廢墟里,徹骨的寒冷在眾人身上蔓延。
許奕臉色終于崩壞了,他確定眼前這個女人已經(jīng)被他們逼黑化了:“你瘋了?!”
他不可置信看著岑纓纓,看到那張好不在乎滿是微笑的臉時,腦海里不合時宜的出現(xiàn)了他們相處時的場景。
那些花前月下,眉目傳情,耳鬢廝磨,終于在此刻成為了過去。
佳人不再,他竟不知心里是疼痛還是欣喜更多。
“把蘿莉丟過去?!?p> 他不知懷著怎樣的心情開口,語氣里帶了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這次眾人并無異議,他們把蘿莉丟出去,楊接下,給罵罵咧咧的蘿莉松綁。
“我數(shù)三下,然后一起逃,逃得越遠越好,一人一條路,”岑纓纓給眾人傳音,“三個月后,我們在妖域見?!?p> 楊點頭,妖域之內(nèi)并無多少修仙者,正好適合他們逃亡。
他自信的咬了咬嘴唇,有鐵銹味在嘴里蔓延:“那我們妖域副本見?!?p> “好?!?p> “把詩柔放下?!?p> 許奕帶頭逼近,他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此事已經(jīng)讓云佩死了,若再不把詩柔搶回來,恐怕岑纓纓就要挾詩柔以令群峰主了。
到時候恐怕又要讓他們送死去了。
“三?!贬t纓低聲數(shù)著。
“把她放下!”
“我們已經(jīng)按你說的做了,希望你遵守條件?!?p> 已經(jīng)有人不耐煩了。
“二?!?p> “你怎么不動,什么意思?”
“還不快放開詩柔?!”
還差二十步就過來了。
“一?!?p> “不好,他們要逃!”
阿宅楊蘿莉三人激射而去,有峰主瞬間追在身后。
跑吧,跑的越遠越好。
似乎是看清了詩柔并沒有被帶走,追出去的峰主又倒了回來。
“他們都跑了?!?p> 眾人冷冷盯著她。
“是啊,他們丟下本座都跑了?!?p> 岑纓纓聳了聳肩:“不過本座不在乎,最重要的人質(zhì)還在本座手里?!?p> “纓纓,放下她吧?!痹S奕面色復(fù)雜。
眼前少女的世界崩潰,定然有他的一份。
“你對本座心懷愧疚?”
岑纓纓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著他:“聽你這口氣,你要彌補本座?莫非本座束手就擒后你要給本座開特權(quán)不讓本座成為實驗品?”
師傅的大事,他怎能插手?
許奕緩緩搖頭。
“那你是能讓本座束手就擒后得到什么好處?”
十步了。
她默念著。
許奕沉默不語,他能說什么,說抓了她以后能讓她吃香的喝辣的嗎?先不說是不是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房間里了,為了維持研究,她的食物已經(jīng)不是簡單的食物了,是各種東西的混合物,許奕喝過,并不是特別好喝,甚至有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什么都不能給,他去看岑纓纓雙眼,只看到滿滿的嘲諷。
“廢物,”岑纓纓一秒變臉,“這不能那不能你能干什么?!”
五步!
她神色突然平靜,突然又流露出怨恨和不甘,來到這個世界上,她一直被耍的團團轉(zhuǎn),如今要死了,也在跟這些人虛與委蛇,假情假意。
這是她上輩子這輩子最討厭的事。
“哈哈哈哈哈哈哈!”她突然對天狂笑,聲音響徹云霄,眾人停下腳步看她發(fā)癲。
反正都要到手了,臨死前的瘋狂有何不可?哦不對,進去了他師傅的實驗室,可比死更難受。
“賊老天!我岑某人被你送到這里來,與你斗了一生都沒有逃出牢籠,若是還有下一次,我岑某人必劈天而出!任你如何牢籠都困不住我!”
轟??!
青天白日突然劈下一道巨雷,藍紫色的雷電閃爍著銀弧落在了岑纓纓周圍,無數(shù)坍塌的廢墟再次破碎,然后滿天烏云聚集,一陣陣狂風大作,吹起一陣陣泥沙和灰塵。
她到底是什么人?
大家都驚呆了。
罵老天爺這事大家多多少少都干過,可從來沒有見過老天爺這么大反應(yīng)。
“本座記住你了,”她對天狂吼,“也記住你們了!”
她低頭看著詩柔,有風沙吹進了她的眼睛:“你的命真好,出生就是太吾宗的公主,有云佩這樣愿意為你而死的師傅,又有太吾宗一群峰主做長輩,無論走到哪里都是眾人的焦點,岑某人也曾經(jīng)羨慕過你這樣的人,可岑某人現(xiàn)在想通了,岑某人要的,會自己去拿,絕對不要別人施舍一般的人生!”
她將詩柔緊緊抱在懷里,渾身冒金光,眾人臉色大變。
“她要自爆!”
“該死,她真的自爆!”
“快跑!”
巨大危險來臨的時候,人的求生本能會瘋狂爆發(fā)。
在眾人轉(zhuǎn)身而逃的時候,有兩個身影留在原地。
“對不起?!痹S奕目含哀傷。
凌辰站著不說話,愣愣的看著岑纓纓:“你……”
話音剛起,一陣無邊無際的金光籠罩了他們。
…
…
怎么回事?
蘿莉越想越不安。
為何心跳的那么快?
她拼命捂住自己胸口,防止心從她胸膛跳出來。
她停下疾馳的腳步,原地思索半晌,然后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不,不會的……”
一道風吹過,地上再無蘿莉蹤影。
…
快,一定要快!
老天保佑,一定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她抬頭看天,遠處的太吾宗上方已是烏云一片電閃雷鳴,而她現(xiàn)在的頭頂上方卻是一片晴朗。
在她焦急前進時,突然眼前一片金光,耳里聽到一聲劇烈的爆炸,仿佛天地都在震動。
她被金光晃眼,看不清周圍,腳下土地震動,讓她跌落在地。
不知過了多久,耳鳴和眼前的金光才消失。
她哆嗦著手腳并用來到太吾宗,感受著空氣里熟悉的氣息,她只看了一眼,便失魂落魄。
眼前太吾宗九座仙山,盡數(shù)倒塌,再也不見那高聳入云的山體,放眼望去,只看到不及原來高度十分之一的山根。
無數(shù)山體破碎化為巨石掩埋其中,化為巨大的廢墟。
“太吾,纓纓,都沒了……”
她淚如泉涌,跌倒在地。
“許久之后,她擦干了臉上的淚水,起身離開。
她的背后,那承載了修仙界無數(shù)榮光和威望的太吾宗,就這樣破滅了。
她不知道自己從何處來,也不知此刻要到何處去。
她能做的就是將這一切記錄下來,不論曾經(jīng)是風光也好,落魄也罷。這是他們對這個世界發(fā)出的吶喊,是證明他們曾經(jīng)來過活過愛過的證據(jù)。
日月如磨蟻,萬事且浮休。
這就是一群凡人非常普通的修仙故事?!?p> “老爺爺,這就結(jié)束了嗎,接下來呢?”
公園大樹下,一個頭上戴著蝴蝶結(jié)的可愛小女孩問著一個頭發(fā)花白的老者。
望著這眉目熟悉的小女孩,那老者卻只是微微笑著并不回答。
那小女孩得不到回應(yīng)失望的噘嘴離開,有一片泛黃的落葉輕輕從樹上落下,落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
無人看見,一絲清風環(huán)繞在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