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朝多日后,朱佑孝的美好時光結(jié)束了。
在以孫承宗為首的百官一輪接一輪的關(guān)懷下,朱佑孝的病不好也好了。
當朱佑孝坐在寶座上,向眾人看去時,他竟然有種眾人皆情人的感慨。是的,他就是這么認為的。
追女生的時候,技術(shù)生澀的男生們,做的最多的便是猜測對方是否喜歡自己。這常常讓沒有嘗過愛情滋味的男生們痛苦不堪,朱佑孝自問不是青澀的少年。
可他多希望自己能看透面前眾人的心思,知道他們都在想些什么。是否如嘴上說的那般,忠心為國,然而這終究是種奢望罷了。
“皇上,早朝可以開始了!”守在朱佑孝身邊的高時明小聲提醒道。
朱佑孝這才回過神來,他看看眾人盡量讓自己面無表情:“都起來吧!”
大殿里烏泱泱一片的人群,頓時發(fā)出窸窣聲從地上站了起來。其實上朝是件非??菰锓ξ兜氖拢嗍怯腥松献嗪蔚匕l(fā)生何事,或者何人做了不法事等瑣碎事。
這些大多不需要皇帝們親自出面,內(nèi)閣便會收下奏疏提出處理意見,再交給皇帝呈閱。這么看來,對付一般的問題完全不需要皇帝出馬。
但百官之所以堅持皇帝上朝,不過是想讓他們的精神領(lǐng)袖如泥塑般注視著他們。好教他們覺得,自己做的事是意義非凡的。
若是皇帝就某事打了某大臣的板子,或者嘉獎了某位臣子。那可是件非常值得榮幸的事。于是,當明朝的官員們遇到刻薄寡恩居多的皇帝的時候,挨板子竟然也成了一件非常光榮的事。
朱佑孝曾經(jīng)是個普通的人民教師,這種虛榮心他也有,甚至他還很強烈。但他不想就這么被文官們牽制,沖動之下他決定放大招了!
“咳咳”朱佑孝清清嗓子。
正在奏事的官員停止說話,望向了朱佑孝。百官們重復著同樣的動作,齊刷刷朝朱佑孝看去。
“朕曾聞,治國之要首在吏治!而今我大明上下,上至錦衣衛(wèi)指揮使,下至無名小吏,無人不貪,朕心甚痛。日前更有戶部主事韓一良上疏,其言辭不可謂不懇切,其為國之心不可謂不赤忱,朕便想問問爾等,對此可有甚要言于朕的?”
百官聽完朱佑孝的話,都是號一陣默然?;噬献詮幕貋砗?,說話做事總是透著骨子古怪。在沒有摸清皇上心思前,是無人敢輕易開口的。
看著沉默不語的百官,朱佑孝并沒有向?qū)O承宗求助。也不急著問王永光話,他若有若無的將目光投向了韓一良。
群臣望著朱由校的眼神,都不由自主看向站在人群后面的韓一良。后者被人群齊刷刷注視,終究還是出列了。
“皇上,臣前日上疏朝廷弊病。百官貪墨公然成風,還請皇上早做決斷,以正風氣!”韓一良說來說去就這一套。
真要讓他拿出點實際行動,那是絕無可能的。他吃的是言官的飯,干的就是這種嘴炮的勾當。百官都習慣了,然而不懂其中道道的崇禎卻不這么想。
所以,才會鬧出歷史上那讓人不知該如何言說的一幕。朱佑孝自然不似崇禎那般天真,但他對這種嘴強王者的行為是絕不姑息的。
事實上,有明一朝言官之害已是毋庸置疑的。今天,朱佑孝便決定先拿此事開刀,做個了斷!
“哦,爾既然有此懇切之言。想必已是有了章程的,既然如此,何不將爾之想法說與朕與百官?”朱佑孝毫不留情,步步緊逼。
韓一良本來是想說些正確的廢話,好低成本的為自己博些政治資本。哪成想,他竟然碰上了比崇禎還狠的朱佑孝。
這頓時讓這個職場菜鳥緊張不已,對于懲治貪腐之事。他可沒甚好的想法,即便是有他也絕不會自毀前程的說出來。
背叛了文官集團的人,絕不會有好下場,對此韓一良很清楚。
見韓一良不肯說話,朱佑孝索性起身來到韓一良面前。他繞著緊張不已的韓一良轉(zhuǎn)了一圈,揶揄道:“怎么?韓給事中為何不說了?”
韓一良緊張的看了眼朱佑孝,隨即低下頭,結(jié)巴道:“臣,臣!”
“來人!”朱佑孝忽然轉(zhuǎn)身朝高時明喊道。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可將韓一良嚇壞了,差點沒忍住跪地磕頭。
朱佑孝瞧著韓一良,笑著搖搖頭“給韓給事中賜座,朕素來愛才,有韓一良如此大賢之輩,朕怎能苛待!”
朱佑孝這番話說完,本就緊張的韓一良已然被嚇得臉色發(fā)紫。群臣雖然不知道朱佑孝為何親自下場針對一個小小言官,但也能感受到其中濃濃的捧殺之味。
“這、這,皇上,臣何德何能,竟受如此禮遇,臣不敢,不敢!”
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朱佑孝此舉不善,身為當事人的韓一良更是清楚其中厲害。他強壓著心中的驚恐,哆嗦的向朱佑孝求情。
朱佑孝可不放過如此良機,他突然一把將韓一良按在太師椅上。冷冷的看著后者道:“朕命爾坐,爾便坐下。哪來那么多廢話?!?p> 經(jīng)了這遭的韓一良心態(tài)幾欲爆炸,但出于對皇權(quán)的恐懼,懷著文人的殘存風骨。韓一良終究是沒做出屎尿齊流那等惡心之舉。
朱佑孝來到韓一良面前,盯著后者道:“朕方才可曾說過,不虧待賢士。爾既然坐此位,便要當?shù)闷鹳t士之名,好了,現(xiàn)在將爾之思慮言于朕吧!”
百官個個都是人精,大家算是看明白了。朱佑孝此舉,就是要逼韓一良與自己的大本營——文官集團,決裂!
只是,韓一良此人雖為言官,卻無甚過人之舉,皇上為何要如此行事?這讓他們?nèi)绾我部床煌福?p> 眾人看不透朱佑孝的心思,但朱佑孝卻早就在史書上的記載中,將韓一良的為人看的清楚通透。
歷史記載,崇禎追問韓一良目睹誰行賄、誰受賄,韓一良哪怕是被免官為民也沒說出行賄之人??梢?,此人只是逞口舌之輩!
果然,韓一良承受不住這種巨壓,他跪地痛哭道:“皇上,臣實在是無甚法子呀,臣只是將耳聞目睹之事言于皇上?。 ?p> 朱佑孝等的就是這句話,他撇下韓一良,忽然盯著吏部尚書房壯麗質(zhì)問道:“房尚書,爾來說說。韓一良為言官稱職否?”
人群看不透朱佑孝的心思,房壯麗亦不知。他搖搖頭附和朱佑孝的心思道:“皇上,韓一良所言之事臣亦有耳聞。然,終究于國事無補,于正風氣無益也!”
房壯麗算是給韓一良面子了,要是換個直性子的,一準指著韓一良,罵他是邀名之輩!
朱佑孝點點頭,繼續(xù)發(fā)問道:“朕這些日子來,遍覽前朝故事。瞧來瞧去,只瞧出言官無用二字?!?p> 不等眾人驚愕,朱佑孝又爆出個驚天大雷:“太祖亦語朕曰,言官本為以言勸諫,缺被小人可乘,廢之不足惜也!”
眾人大吃一驚,這才發(fā)現(xiàn)皇上竟然是沖著言官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