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墨寒發(fā)慈悲心,不但將鄭老三的妻兒救出苦海,還買了鄭老三那兩間搖搖欲墜的破瓦房。
龍墨寒好人做到底,給柳鶯兒母子新添置了各種家用,又雇人修繕房屋,結(jié)果得了二十錠黃金。
真是好人有好報,“龍巡捕郎義贖賭徒妻”的故事,一時之間在鄰里之間傳為佳話。
不同于工匠們的眼紅,鄰里們的心熱,柳鶯兒卻是一臉的愁眉不展,這一壇黃金固然是一大筆橫財,可是它也可能是一大場橫禍呀。
如此一筆巨富,難免招來宵小窺伺,只來圖謀錢財還是好的,萬一招來的是那窮兇極惡之徒,不但席卷了錢財,還要殺人性命,那可如何是好?
到了那是,不但咱們母子丟了賤命,恐怕還要連累到恩公。
柳鶯兒因此憂心忡忡,食不甘味。
龍墨寒也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如今天色已晚,他打算等明天街頭熱鬧了,人聲鼎沸之時,再帶著這一壇黃金大搖大擺的上街,讓眾人都知道這一壇金的去處,那母子也就安然無事了。
龍墨寒將一張桌子放在院子里,再將那一壇黃金放在桌子上,自己親自坐在桌子邊上守著。
這樣若是有賊人來,賊人便會被這一壇黃金吸引,他們就不會胡亂傷人了。
柳鶯兒當(dāng)然知道這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心里對龍墨寒更是萬分感激,因為龍墨寒完全可以悄悄的卷起這些黃金走。
至于賊人是否會來傷害柳鶯兒母子,他其實是不用管的。不過十五兩銀子買來的賤役罷了,犯得著冒著丟失一壇黃金,甚至傷及性命的風(fēng)險嗎?
龍墨寒之所以這樣做,那是因為龍墨寒為人高義,人品貴重。
柳鶯兒更是深知鄭老三的為人,這個鄭老三聽說一壇黃金的事,定然不會善罷甘休。
于是,待兩個孩子睡下之后,柳鶯兒就來到院子里,恭恭敬敬的跪在龍墨寒的身前,先是鄭重的磕了幾個頭,這才開口說了起來。
柳鶯兒的經(jīng)歷令龍墨寒不勝唏噓,思忖良久之后,龍墨寒心生一計:“大嫂子,你且放寬心,回屋去跟孩子睡吧,若是那鄭老三胡攪蠻纏,我自有辦法對付他。”
第二天,鄭老三擊鼓鳴冤,縣太姥爺問明詳情,立刻派人傳喚龍墨寒。
龍墨寒帶著那壇金子,領(lǐng)著柳鶯兒和兩個孩子,來到了縣衙。因為龍墨寒是巡捕郎,雖是小吏,依大川律,卻有著不跪不刑的優(yōu)待,可以站著答話。
傳喚龍墨寒的時候,縣太姥爺便已派人到坊間調(diào)查,已經(jīng)對此事的前因后果了解了一個大概,待見到面黃肌瘦的柳鶯兒,還有那兩個半癡不傻的兒子,對此事已經(jīng)明白了個八九分。
龍墨寒到了衙門口,見這里已經(jīng)圍了許多百姓。
大堂之上,一位須發(fā)花白的矮胖之官,圓敦敦的臉上,一雙鳳眼吊稍眉,顯然是心思機敏,智慮深沉之輩。
整個人不動如山的端坐在那里,頗有幾分威嚴,此人自然就是孝塘縣的縣太姥爺寇智戴。
縣太姥爺寇智戴道:“鄭老三!原告被告均已到齊,本官問你冤從何來?”
鄭老三跪地叩頭喊道:“稟姥爺!我鄭家本是這孝塘首富,家有良田千傾,三進大院五所,家中錢財不計其數(shù)。那柳鶯兒因貪戀我家榮華,這才嫁入我家?!?p> 柳鶯兒頓時淚流滿面:“鄭老三,你放屁,我柳家雖說不如你鄭家富貴,卻也算家境殷實,要不是你嗜賭如命,偷偷賣了我家房產(chǎn),活活氣死了我父我母,我家又怎么會敗落到今日這般田地?
我柳鶯兒雖說沒有環(huán)燕之姿,君蟬之容,卻也不比尋常人家的女兒,嫁與你們鄭家,豈能說是高攀?”
寇智戴一拍驚堂木:“柳鶯兒!本官還沒有問你,休得咆哮公堂。鄭老三,你之前所言,可與本案有關(guān)?”
鄭老三一梗脖子道:“有啊!姥爺!這柳鶯兒極為貪財,原本我家富貴,錢財數(shù)不勝數(shù),她貪占一些,也是無所謂的??墒呛髞?,鄭家家道中落,家中浮財莫名散盡,我只好把良田和院子都賣了?!?p> 寇智戴:“莫名散盡?如何莫名?”
鄭老三道:“可不是嗎?我承認,我是好賭兩把,可是我玩的也不大啊,一天也就幾十兩銀子的輸贏,我就是天天輸,月月輸,年年輸,我家的錢也夠我輸一輩子的。
怎地不到十年時間,家里的浮財就都沒有了,害得我只能賣房子賣地。所以說,這錢散的莫名其妙,想來是柳鶯兒將這些錢財藏了起來,這刁婦不是一個忠貞的妻子,她對我懷有二心。那一壇子黃金,就是明證?!?p> 寇智戴問道:“柳鶯兒,你可曾偷偷藏匿家中錢財?”
柳鶯兒流著眼淚道:“大人!草民冤枉啊!當(dāng)年我家富貴時,家中錢財皆由阿翁掌管,民婦領(lǐng)用的,不過是買些針頭線腦,胭脂水粉的零用錢,怎么可能藏匿府上的金銀呢?”
鄭老三一瞪眼睛道:“怎么不能,我爹病重那大半年,還有我娘臨終的時候,都是你的床前伺候的,他們都老糊涂了,怎么抵得住你用花言巧語蓄意蒙騙?”
柳鶯兒哭著道:“鄭老三吶!鄭老三!你的良心都叫狗吃了嗎?你天天揣著銀子出去豪賭,家里不管也不顧,我盡心盡力伺候公婆也錯了?”
寇智戴點頭道:“此事的前因我已知悉,鄭老三你懷疑前妻私匿錢財,可有證據(jù)?”
鄭老三道:“這一壇子黃金就是明證,我懷疑柳鶯兒早就勾結(jié)龍巡捕,要不然那天龍巡捕為何會恰巧路過我家?為何會隨身帶著十多兩銀子?這賤婦為什么會執(zhí)意跪求龍墨寒買下自己?”
寇智戴問道:“龍墨寒!你可有話說?”
龍墨寒道:“稟大人!若是我與柳鶯兒勾結(jié),這一壇子黃金又怎會被外來的工匠所見?難道我自己就沒有推倒那堵泥墻的力氣嗎?這一壇子黃金,確實是修繕房屋時的意外發(fā)現(xiàn)。
小吏修繕房屋時,此房已歸我所有?!?p> 鄭老三道:“房契上還寫著我鄭老三的名字,房契怎滴就歸你所有了?”
龍墨寒心中一沉,前日行事匆忙,那房契果然尚未更名。
龍墨寒道:“那日當(dāng)著湯麻子等人的面,我已將一兩白銀給你,你也將房契給我,咱們已經(jīng)交割兩訖了。”
鄭老三道:“我只是想你借了一兩銀子,房契只是暫時抵押在你那里,現(xiàn)在我愿意還你一兩銀子,你卻要強占我的房產(chǎn)。
土墻里那一壇子黃金其實是我埋在里面的,我怎么會僅用一兩銀子就將它賤賣給你呢?”
寇智戴瞇著眼睛:“將那房契呈上來。”
龍墨寒將房契遞給寇智戴,那房契上果然寫著“鄭翰林”三個字,確實是鄭老三的大號。
寇智戴道:“傳人證!”
不一會,湯麻子等一眾賭徒到了。
湯麻子信誓旦旦的說:“大人明鑒!我們都可以作證,當(dāng)時鄭老三為了多拿些本錢,就拿房契做抵押,跟龍巡捕郎借了一兩銀子。
大人吶!鄭老三常常與我等念叨,懷疑柳鶯兒不忠,那兩個孩子恐怕也是野種,所以這才將她們給賣了?!?p> 眾人心知肚明,湯麻子等賭徒這是在做偽證。奈何龍墨寒當(dāng)初一時大意,沒有及時更改房契,這才讓鄭老三這等奸猾之輩有機可乘。
龍墨寒道:“湯麻子等人皆為鄭老三之好友,他們串通起來一起做偽證,望大人明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