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戀在哪兒呢？（八）

　　陳曉蕓看著服務(wù)員剛端上桌、冒著騰騰熱氣的大瓷碗發(fā)愣，“這是什么呀？一大碗湯，聞著有淡淡的花香，似乎是桂花？里面還有很多白色的小圓子和一些米粒，這個叫初戀的感覺？”她不明所以，只能看向?qū)γ娴暮橛佬郏壑袧M是疑惑不解。

　　“哈哈，好玩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酒釀圓子，成都叫醪糟湯圓，就是用糯米面搓成的小湯圓，然后加上米酒糟煮熟，再加點白糖，灑上曬干的桂花，吃起來香香甜甜的，而且湯圓沒有餡，就是純粹用糯米面做的，是不是很像美好的初戀??？純純的、甜甜的，還略帶一點酸，因為有醪糟哦！”

　　洪永雄很興奮地解釋著，“這是我在成都讀研時，我的一個同學(xué)也是我最好的朋友告訴我的，他說請女朋友吃完飯來碗醪糟湯圓，可以感悟初戀的感覺，所以我剛才特別去跟服務(wù)員交代了，讓她這么說著上菜呢！沒有嚇著你吧？來，快嘗嘗，看看他說得有沒有道理！”

　　他說的這個同學(xué)當(dāng)然就是風(fēng)流倜儻的趙彬彬了，不知這廝的耳朵現(xiàn)在會不會發(fā)燙？

　　看著興奮得手舞足蹈，正忙著給自己盛湯圓的洪永雄，陳曉蕓覺得渾身暖洋洋的，心里有些感動，“嗯，他是真的很高興啊，看來還真是初戀呢，和我一樣！”

　　洪永雄把一碗湯圓放到陳曉蕓的面前，自己也拿過一碗，又笑道，“我在成都也吃過醪糟湯圓，沒覺得有什么特別，我那同學(xué)當(dāng)時就調(diào)侃我，說沒有女朋友的男人是吃不出感覺的，這次我終于可以體會體會了！”

　　兩人不約而同地拿起調(diào)羹，從碗里連湯帶水地舀出一調(diào)羹湯圓，吹了吹，再放進嘴里咀嚼，細細地品味；然后幾乎同時抬起頭望著對方點點頭，一切盡在不言中啊……

　　吃完飯，已經(jīng)晚上八點多了，洪永雄和陳曉蕓走出蓉悅餐廳，和門口的迎賓小姐姐禮貌地道過別，一起向天匯廣場外走去。

　　洪永雄看了看埋著頭往前走的陳曉蕓，覺得她似乎有什么心事，就關(guān)心地問道，“不累吧？請你去KTV唱歌好嗎？”

　　陳曉蕓微微搖頭，“不去了，兩個人去唱歌沒什么意思，不如我們?nèi)ソ吷⑸⒉桨?，有點吃得太飽了！”她說著說著又有點不好意思了……

　　“那好吧，我?guī)闳ヒ粋€地方散步吧，就在珠江邊，風(fēng)景很好的！”他想的自然是去自己住的公寓的樓下散步，畢竟那里確實不錯，也可能潛意識里有點別的想法……

　　兩人坐上一部出租車，十來分鐘就到了；洪永雄先下了車，左手拿著六福珠寶的禮品袋，右手為陳曉蕓拉開車門，等她下車后順手就牽著她的手往公寓大堂走去，一切都那么自然、水到渠成。

　　洪永雄邊走邊想，“奇怪，怎么沒覺得小蕓很高呢？我還以為和她走在一起會很有壓力的，但真的感覺很開心很輕松，這就是談戀愛吧！”

　　陳曉蕓也不說話，就這么讓他牽著走，心里覺得怪怪的，她沒談過戀愛，但也見過別人談戀愛，總覺得有什么地方不對勁，心里直犯嘀咕，“別人好像不是這樣的吧？”

　　穿過公寓的大堂，走出后門，波光粼粼的珠江出現(xiàn)在兩人面前；對面是濱江東路的豪宅區(qū)，一幢幢高樓燈火通明，顯得十分富麗堂皇。正好一艘全身裝飾著彩燈的游船從這里駛過，那是珠江夜游的游船，船上擠滿了游客，依稀還能看見有人沖著岸上指指點點。洪永雄不禁感嘆，笑著對陳曉蕓說，“我們站在岸邊看江景，江上的游客在游船上看著我們，我們也成了別人眼中的風(fēng)景了，呵呵！”

　　陳曉蕓覺得他說得很有意思，忍不住哈哈大笑，“雄哥，你可太會說了！哈哈！”

　　洪永雄深情地凝視著她，“小蕓，你真是太美了！我真的很喜歡看著你笑！”

　　陳曉蕓被他說得羞紅了臉，把手從他的手里抽了出來，“嗯，雄哥，我們往前走走吧，走到這條路的盡頭再回來好嗎？”

　　兩人并排往前走，時間有點晚了，江邊散步的人不多，倒是有幾對看著像是情侶或者夫妻的男女穿著運動服在夜跑，邊跑邊聊著悄悄話，顯得親密無比！

　　洪永雄看著他們頗有些羨慕，心中暗忖，“什么時候我和小蕓也能這么親密無間就好了！看來還要多了解她才行！”他側(cè)頭看了看身邊沉默不語的陳曉蕓，忍不住問道，“小蕓，我覺得你和你的外婆感情很深，能和我談?wù)勊先思覇?？?p>　　這話像是正中陳曉蕓的下懷，她終于敞開了心扉，打開話匣子傾述起來。

　　原來，陳曉蕓出生在蘇北LYG，父親一家祖祖輩輩都是漁民，和陳曉晶的父親是同宗兄弟；但陳曉晶的父親高中畢業(yè)考上了大學(xué)，畢業(yè)后去了外省工作，她的父親高中畢業(yè)后子承父業(yè)，結(jié)婚生子，帶著妻子出海捕魚，經(jīng)常一去就是十天半個月才回。她是跟著外婆長大的，跟外婆的感情很深，和父母的關(guān)系卻一直很冷漠；十歲那年外婆去世了，她只能回到父母家，帶著一個妹妹苦度時光，好不容易前年高中畢業(yè)考上了大學(xué)，才離開了家鄉(xiāng)。在這期間外婆幾乎成了她的精神寄托，昨天是外婆去世十周年的忌日，所以她格外傷感。

　　說完這些，他們正好走到了沿江綠化路的盡頭，陳曉蕓停下腳步，凝視著洪永雄的眼睛，輕聲說道，“雄哥，昨天是我很傷感的日子，和你吃飯的時候都沒怎么說話，你不怪我吧？”

　　洪永雄真誠地回答，“沒有，我很理解你，小時候我的父母工作很忙，我讀幼兒園之前是外婆撫養(yǎng)我長大的，我也很愛我的外婆；不過，跟你比就差遠了，這些年在外面讀書，都忘了外婆的忌日，真的很慚愧！”他一邊說一邊暗暗發(fā)誓，“我再也不能忘了外婆的忌日了！”

　　他的話引起了陳曉蕓的共鳴，她看得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說的都是真的，伸手牽住了他空著的右手，輕聲道，“你外婆會體諒你的，我也有做的很不夠的地方，但我外婆肯定不會怪我，她是那么的慈祥，那么的疼我！”她說到最后又有些哽咽了……

　　她的小手很柔軟細膩也很溫暖，洪永雄感受著手心里的溫柔，忍不住安慰道，“小蕓，我們的外婆雖然都不在了，但她們在天有靈都會呵護著我們；以后，就讓我來代替你外婆照顧你吧，我會盡心盡力地疼你！”

　　陳曉蕓的手顫抖了起來，想從他的手中溜走，但這次他卻舍不得放了，手一用力就又把那小手拉了回來，緊緊地握??！他抬頭凝視著陳曉蕓，堅定地說道，“請相信我！”

　　陳曉蕓也用大大的眼睛注視著洪永雄，良久才輕輕地點了點頭……

　　一陣江風(fēng)襲來，提醒了他們夜?jié)u漸深了，盡管不是涼風(fēng)，讓人感覺更舒適，但還是向他們證明了時間的流逝。洪永雄溫柔地問道，“小蕓，我送你回去吧，你堂姐可能會擔(dān)心你了！”說完，他的心里就是一陣后悔，“我是不是該帶她回我的公寓坐坐？不過，天確實晚了，不太好吧？除非她主動要求，那樣更合適！”

　　不得不說，洪永雄很紳士，但也有些古板守舊，換了別的男人，這種情況下或許早就把女孩子帶回去了吧？不過，他畢竟是第一次談戀愛，缺乏經(jīng)驗，而且兩人剛認(rèn)識兩天。這么做也算正常！

　　陳曉蕓聽他這么說，卻搖搖頭，輕聲道，“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行，你也該回家休息了，今天為我做了這么多，辛苦你了！”

　　洪永雄也沒傻到說什么自己住的公寓就在旁邊，那不是顯得自己帶她來這兒散步有些居心叵測？于是牽著她穿過公寓的大堂，走到路邊攔下一輛出租車，不由分說地和她一起上了車，送她去陳曉晶家。

　　因為有出租車司機在，兩人一路無話，就這么一起坐在后排，手牽著手默默地對視著，感覺似乎瞬間就到了要去的小區(qū)。

　　洪永雄付了車費，松開一直牽著的小手，拉開車門下了車，等陳曉蕓也下車后把手里拎著的六福珠寶禮品袋交到她的手里，笑著道，“這是我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希望你喜歡！”

　　陳曉蕓其實早就注意到了這個禮品袋，知道這多半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但見他到了這時才送給自己，有些哭笑不得，心里尋思，“他拎了一晚上不累嗎？不知道在六福買了什么，這么寶貝？”嘴里表示著感謝，“雄哥你太客氣了，謝謝！”經(jīng)過今晚相處，她在洪永雄的面前表現(xiàn)得越來越自如了。

　　洪永雄也覺得自己做得有些古怪，本來打算吃完飯去KTV唱歌，那時送上禮品當(dāng)場給她戴上項鏈的，結(jié)果小蕓出乎意料地想去江邊散步，搞得他只能這么一直拎著，到現(xiàn)在才送出去，似乎有點矯情了！

　　他也沒解釋，笑著說，“別客氣，小小心意而已！你快進去吧，我就不送你到家了，這么晚不好意思打攪你堂姐他們?！?p>　　陳曉蕓點點頭，揮手和他道別，“雄哥再見！”轉(zhuǎn)身走進了小區(qū)，不一會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洪永雄目送著她離去，重新上了送他們來的出租車，一邊跟司機說，“送我回沿江中路！”一邊心中忐忑，“她會喜歡我的禮物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