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麗的目光落在梨車上。
不出所料，適才還堆積如山的梨子，此刻已經(jīng)空空如也。
而一旁的攤販老者由于全部注意力都被道士的種梨之術(shù)吸引，竟然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家的梨車上已經(jīng)空無一物。
“你這些梨，都是從老先生的車上偷得···”
王麗露出恍然大悟之色，連忙上前阻攔道，“大家不要再搶了，這些梨子都是老先生的，不能拿走！”
“什么！”
圍觀群眾被王麗勸說，此時才反應(yīng)過來，紛紛看向攤販老者的梨車。
“??！我的梨！”
攤販老者也終于回過神來，一看自家的梨車，不由得臉色大變。
他怒氣沖沖地瞪著道士，想要沖上去斥責(zé)，卻被道士神情一冷，冷哼一聲，目光一瞥之下，頓時如遭雷擊，居然不敢上前。
“哈哈！好眼光，居然能夠看破我的幻術(shù)！”
這道士轉(zhuǎn)過頭來，哈哈大笑道，“不過小姑娘，你莫非不知道，破壞別人的法術(shù)，有些不太禮貌吧！”
他指了指四周游客，冷聲道，“本是皆大歡喜，你卻偏偏大煞風(fēng)景！”
“我···我并沒有別的意思！”
王麗在道士的目光之下，有些忐忑地道，“我只是想到這樣一來，老先生辛辛苦苦種的梨子，一掃而空，損失太大了！”
她看了看白發(fā)蒼蒼的老者，又道：“人家又沒偷沒搶，辛辛苦苦賣梨···”
“哼，這老者如此吝嗇，道人好聲好氣求了半日，卻連一個梨子都不肯施舍！”
這道士冷哼一聲，臉色一沉，道，“道人不過是小小懲戒一番罷了，有何不可！”
“這···老人家又沒有做錯什么！”
王麗鼓起勇氣，反駁道，“人家好端端的賣梨，有沒有招誰惹誰，再說了，買東西要花錢，這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人家不給你梨也沒什么錯啊！”
“沒錯？哈哈，你說這老者沒錯！？”
這道士笑容一收，臉上神情變得有些陰沉，冷聲道，“這么說，是道人我做錯了，你是在指責(zé)貧道么？”
話語之間，不怒自威。
四周游客，哪怕并非被道人針對，卻也不禁人人心生驚懼之意。
“道長，她沒有這個意思！絕沒有這個意思！”
張望臉色一變，眼見得這道士步步緊逼，連忙迎上前去，開口道，“麗麗只是一時口快，說錯了話，您不要計較···”
他正要繼續(xù)開口，卻被道士冷冷一瞥，頓時心頭一寒，說不出話來。
四周的游客也紛紛安靜下來，人人鴉雀無聲。這道士此刻再無嬉笑狂傲之意，反而散發(fā)出一股冰冷，令人壓力倍增。
“這···”
王麗直面道人目光，只覺得對方的眼神仿佛大山一般，令她心中仿佛壓下萬鈞重擔(dān)，竟然有些搖搖欲墜。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出現(xiàn)在前方，阻攔住了道士的森冷目光，正是陳軒。
陳軒溫聲道：“不要怕，有什么說什么！”
“嗯···我沒有指責(zé)的意思，只是道長確實做得不對！”
王麗只覺得壓力盡消，長舒了一口氣，道，“老人家既然不愿意施舍，你就不應(yīng)該繼續(xù)強行索要，這不是強盜么？”
“而且，后來老人家決定給你梨子，你為何還要挑三揀四？”
王麗性格耿直，直言不諱，道，“這樣不是得寸進尺么？”
“哈哈，得寸進尺，挑三揀四···哈哈！”
這道士口中發(fā)出笑聲，只是臉上殊無笑意，目光一轉(zhuǎn)，望向攤主老者，道，“老先生，你也覺得是我錯了么？”
“唔···沒有，沒有錯！”
攤主老者接觸到道人目光，頓時渾身一顫，連忙搖頭，“是老頭我的錯，是我太吝嗇了！才惹來道長的懲戒！”
“哈哈！你看，人家苦主都承認是自己錯了！”
這道長得意一笑，又轉(zhuǎn)頭四顧，目光環(huán)視四周游客，淡淡道，“你們說，是我錯了么？”
四周游客一片沉默，無人回答。
“怎么樣？”
這道士收回目光，望向王麗，淡然道，“到現(xiàn)在你還說貧道錯了么？”
“這···”
王麗想說什么，卻啞口無言。
她目光看著神情畏縮的攤主老者，又看了看四周沉默不語的游客們，幽幽嘆了口氣，最終沒有說話。
“當然錯了！”
就在這時，陳軒忽然開口。
瞬間，這道士臉上陰沉之色一閃，死死盯住了陳軒。
而四周其余游客，也同時將目光落在了陳軒身上。張望等人，更是臉色大變，既有驚訝，又有驚懼之意。
“你干什么？”
蕭山忍不住責(zé)怪道，“這么多人都不說話，你出什么風(fēng)頭？！”
他一邊說著，一邊有些驚懼地看了道士一眼。
事到如今，幾乎所有人都已經(jīng)意識到，這個道士不簡單，單憑其施展的種梨之術(shù)，就足以令人震驚，誰也不知道，道士有沒有其他詭異手段！
若是萬一惹怒了道士，到時候豈不是惹禍上身？！
“哦，我錯了??？”
這道士死死盯著陳軒，面容冰冷，道，“可是這位老人家，還有這么多游客，怎么就沒有看出來哪里錯了呢？”
“對就是對，錯就是錯，從不因人數(shù)多少而評判！”
陳軒迎上道士的目光，毫不退縮，道，“你為了一己之私，在大庭廣眾之下炫耀法術(shù)，就拿無辜攤販戲弄，這不是錯是什么？”
這道士臉色陰沉，正要開口。
陳軒不等其開口，緊接著道：“這些梨都是老人家辛苦種植的，愿意給你是情分，不愿給你是本分，明明是你無理在先，反而責(zé)怪人家吝嗇，有你這樣強詞奪理地么？”
道士面露怒容，指著陳軒：“你——”
“你這樣，和社會上那些蠻不講理的人有什么區(qū)別？就算會法術(shù)，也不會讓別人尊敬，只會令人厭憎恐懼！”
陳軒毫不留情，語氣辛辣。
一旁的張望等人早已經(jīng)驚得目瞪口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陳軒，又看看臉色青白不定的道人，生怕下一刻惹禍上身。
“好，好，好！”
這道士臉色變幻，語氣陰惻惻地道，“貧道行走江湖，還從未被人這么羞辱，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沒人想要羞辱你，你是自取其辱！”
陳軒冷聲喝道。
“好！好！”
這道士連叫幾聲好字，目光中忽然閃過一抹妖異的黑光。
伴隨著道士的冷笑聲，王麗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四周景象瞬間變化，明明是身處鬧市街頭，卻突然間變成了荒郊野外，到處是沼澤黑霧，陰森可怖。
嘶嘶！嘶嘶！
一陣陣尖銳嘶啞的嘶鳴聲傳來，無數(shù)猙獰的毒蛇自沼澤中鉆出，狂涌而來。
啊——
霎時間，王麗等人只覺得渾身發(fā)冷，如同置身地獄，恐懼之意如潮水般狂涌而來，忍不住就要驚呼出聲。
嗡！
就在這時，一聲清越的劍鳴聲傳來，宛如龍吟。
龍吟聲中，四周如地獄般的沼澤景象消失無蹤，依舊是鬧市街頭。陳軒手中，一柄星光劍嗡嗡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