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滿臉的驚愕:“這比連坐還狠?。⌒姨澪医裉鞗]見賈雨村的夫人。”
賈政道:“以后要是想幫別人,還要判斷這人是不是可幫之人?!?p> 王夫人道:“廢除連坐,讓無辜的女人和孩子就不會受牽連。讓知法犯法的就會被嚴懲。也不知道這是誰的主意?”
賈政道:“刑部的同僚倒是沒說是誰提出來的,無外乎就是新貴或是學子們?!?p> 林府,林如海書房
林如海道“四姑娘的建議是罪不及家屬,現(xiàn)在倒救了賈雨村的家人?!?p> “她夫人怕是也在京都待不多久了,應(yīng)該很快就回原籍去了?!摈煊袢舻乃嫉牡?。
林如海道:“聽說她被趕出府的時候,連隨身的衣裳都沒拿出來,也不知道能不能支撐到回原籍?!?p> 黛玉看著林如海,眼里有一絲同情,林如海道:“玉兒這是起了憐憫之心了?”
黛玉別過頭去:“誰說的?他作奸犯科、恩將仇報。我要是同情他,那我成什么人了?!?p> 林如海笑道:“你放心吧!只要他夫人安份守己,等賈雨村發(fā)配之日,就會有人安排她出京都的?!?p> 黛玉咬了咬嘴唇:“父親也要小心行事,畢竟伴君如伴虎?!?p> “為父知道,你放心吧!這也是皇上的意思,他就是想通過這件案子讓這項律法通過。以示皇家的胸襟和大度。”
黛玉聽林如海這么說,也放下心來。
京都的天氣說變就變,上午太陽還明晃晃的掛在天上,剛過晌午天就陰了下來,云層低的像是要壓下來的厚重的棉被一樣,讓人有了窒息感。風驟然刮起,是雨的前兆。
嬌杏在大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街上的小攤小販都急著收攤,匆匆的人群一瞬間就消失了,豆大的雨點兒,被風刮著砸下來。
嬌杏渾然不知一樣,繼續(xù)踉踉蹌蹌的走著,大雨很快打濕了她的頭發(fā)、衣裳、鞋子。不知道走了多久,她本想抬頭看看天,但是被雨打的她抬不起來頭。透過雨簾看到前方是一家鋪子,門頭上四個大字“封氏繡坊”
嬌杏的心猛的一震,逃也似的離開了。
封氏繡坊里,英蓮從通往院子的后門進來,邊抖著手里的傘邊道:“這雨下的可真大?!?p> 若桔道:“這么大的雨,小姐怎么還親自過來了?”
英蓮道:“我娘說雨太大了,沒什么客人,讓你關(guān)了門回去,咱們吃鍋子。我擔心你沒帶傘,過來接你。”看若桔不動,眼睛盯著外面看,英蓮湊過來道:“你看什么呢?”
若桔道:“剛才路對面有個人,頂著大雨,看著咱們的鋪子?!?p> 英蓮道:“我怎么沒看見?!?p> “已經(jīng)走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下這么大的雨,全身都淋濕了。好了,咱們回去吧!”
二人從里面關(guān)好門窗,又把門窗從里面栓好,二人打著傘,從后門直接回了家里。
家里兩個廚娘早就備好了食材,封夫人坐在桌前看著孩子們忙著端菜,銅制火鍋中間加了碳,很快熱汽把整個屋子的氣氛都烘托起來。
見英蓮和若桔進來,孩子們都上前叫人,封夫人道:“看著要下雨了,怎么也不早點兒關(guān)了門回來?”
若桔笑著道:“我怕有人來,就想著等等,沒想到一等,雨就大了?!?p> 英蓮拉著若桔坐下,孩子們也都各自找位置坐了,封夫人道:“今天雨大,老爺和永恩應(yīng)該不能回來了,咱們先吃?!?p> 這是這個家里常有的溫馨時光,一大家子圍坐在一起吃飯,囡囡站起身道:“我給夫人調(diào)沾料?!?p> 封夫人欣慰的道:“囡囡調(diào)的沾料很是對我的口味?!?p> 若桔看著囡囡,滿眼寵溺的道:“這孩子在這庖廚上很有天份?!?p> 封夫人看著廚娘道:“你功不可沒?!?p> 廚娘憨憨一笑道:“是囡囡姑娘靈透,這么小的孩子也不怕吃苦,什么活都搶著干?!?p> 英蓮也笑著道:“上次囡囡做的那道清蒸魚,味道特別正?!?p> 囡囡奶聲奶氣的道:“英蓮姐姐,我還差的遠呢!我現(xiàn)在才學了……”她掰著小手指數(shù)了起來“呃……三十二道菜。等我學更多的菜,就做給夫人和姐姐們吃?!?p> 眾人看到她可愛的樣子,都笑了起來,囡囡給封夫人調(diào)好了沾料,小心的端了過來:“你們笑什么,我一定會學更多的菜的?!?p> 眾人見她一本正經(jīng)的樣子,又笑了起來、整個屋子里充滿了歡聲笑語。
此時離封氏繡坊不遠的拐角處,嬌杏雙手捂著嘴,先是無聲的流淚,雨水和淚水混在一起,讓她看起來分外的狼狽。一會兒,她見封氏繡坊的門窗上了閂,借著大雨的嘩嘩聲音,她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嬌杏想到自己這幾年跟著賈雨村過的富足日子,又想到賈雨村做下的事,真是對不起甄家,更對不起自己的舊主封夫人。做為妻子她不能責怪丈夫,可是自己的兒子才七歲,她一個婦人,今后要怎么走下去?未來一片迷茫。她的精神已經(jīng)接近崩潰的邊緣。但一想到兒子,她又強撐著不讓自己倒在泥水里。
三日后,整個京都都透著清爽,路面被雨沖刷過后有些濕滑,人們都小心行走,好在沒有影響這座城的熱鬧,小攤小販都已經(jīng)出來了。
賈雨村被官差押解著從刑部大牢出來,他身穿囚衣,頭發(fā)凌亂,肩上扛著枷鎖,一出監(jiān)牢就瞇了瞇眼晴。眼前的熱鬧都不屬于他,因為他就要被押去嶺南那煙瘴之地了。
嬌杏沒有直接去大牢里探監(jiān),而是帶著兒子去了賈雨村發(fā)配的必經(jīng)之路上,她今天早上就被林如海派的人帶到了她們原來的府里,讓她取出了自己和兒子的衣物和一些不起眼的細軟。
今天見了賈雨村以后,她就要帶著兒子回賈雨村的原籍了。看著年幼的兒子,她覺得自己還是有未來的,賈雨村雖然不會再起復(fù)了。但是她有兒子,兒子就是她的希望。
見了賈雨村,兩人也只是相視無言,嬌杏眼看著他被差人帶走,兒子抬著小臉,一臉茫然的看著嬌杏:“娘,爹爹去哪兒?他還回來嗎?”
嬌杏抹去臉上的淚,道:“兒子聽話,爹爹會回來的,咱們回老家去等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