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夫人剛回府里,賈赦的要求還沒來的及完成,就又來一事兒,原來是邢忠聽說了邢夫人要從鋪子里往外拿銀子,憋了三年的氣,終于找到了發(fā)泄的地方。
他一跳三尺高的找邢夫人理論,見了面后,先是假模假樣的關(guān)心這三年來邢夫人在邊關(guān)的生活。邢夫人本來處境艱難,又帶回來兩個外族女子給賈赦做妾室,邢夫人當然是不愿意多談的。邢忠的關(guān)心反倒像是挑釁。
正如所料,邢忠?guī)拙湓捄?,就開門見山的表現(xiàn)出了對邢夫人的不滿,邢夫人三年來不僅從未關(guān)心過他這個兄弟,還防著他?,F(xiàn)在回來了,自己去鋪子里拿錢來給賈赦賃房子養(yǎng)外室,也不肯讓自己兄弟多用一點。
邢夫人無奈的道:“我本是無兒無女,無欲無求,誰也不靠的人。如今已經(jīng)走到這個境地了,無非就維持個現(xiàn)狀罷了。你還想要我怎么樣?”
邢忠道:“姐姐要還是個誥命,我也就不說什么了,姐姐現(xiàn)在連大太太的名頭都快保不住了。也該想想兄弟的不容易了。兄弟我也不多要,姐姐這么多年用娘家的錢置辦的這些產(chǎn)業(yè),分給我這個兄弟一點兒,不過份吧?”
邢夫人怒道:“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用娘家的錢置辦產(chǎn)業(yè)了。何況我還有什么產(chǎn)業(yè)?那兩個帶死不活的鋪子,只是為了還錢莊的銀子而存在罷了,你要是打鋪子的主意,那就趁早歇了這個心思,除非我死。”
邢忠道:“姐姐就想頂著個大太太名頭,在這滿是誥命的府里生活下去嗎?什么意思?這么多年也沒有多少好處?!?p> “你當我不知道,你在外頭自封為國公府的舅爺,哪個見你不是客客氣氣的,這三年來,你斗雞走馬,尋花問柳,吃酒賭錢,哪一樣少干了?我在府里是誥命還是大太太,你都一樣過滋潤的日子,不是嗎?”
邢忠被說中了現(xiàn)狀,語氣一下子軟了下來,遂抱怨道:“是,我不是非要姐姐和離,姐姐也知道,在外頭喝一頓酒就好幾兩銀子,這三年來,都是別人請我,我可是欠下不少的人情了,姐姐也不讓我動鋪子里的銀子,讓我怎么活?姐姐要是再不回來,我都沒法出去見人了。現(xiàn)就連那個薛大傻子都不愛理我了。他寧可鉆進那個泥巴堆里,做什么陶罐子,也不與我去喝酒。定是見我口袋里沒銀子瞧不起我。姐姐要是心疼弟弟,就每月給我?guī)變摄y子使用,我也不用來煩姐姐。”
邢夫人聽了,氣的渾身亂顫,但又無計可施,自己這個弟弟,像個滾刀肉一樣,以前自己進項多,也沒覺得是負擔,這三年來,自己已經(jīng)很艱難了。他竟還等著自己救濟。
邢夫人無奈的揮了揮手:“你先回去吧!我現(xiàn)在剛回來,手里沒有銀子?!?p> “姐姐不是剛從鋪子里取了銀子嗎?”
“那錢是拿出去辦事兒的,還沒到我手里就花完了,你想都別想。三年都過來了,再等幾個月吧!”
邢忠哪里肯去,一直糾纏到日暮才不情不愿的去了,邢夫人揉著腦仁,對司棋娘道:“你去門上說一聲,以后舅爺來,不用回秉我,直接拒了就是了?!?p> “是!”司棋娘領(lǐng)命而去,心里卻是諸多不滿。
邢夫人院里焦頭爛額,也沒擋住榮國府里其它地方歡聲笑語,賈母聽著寶玉讀著探春的家書。知道人已經(jīng)平安到達沿海了。探春在信中說了惜春在東南沿海做的一些事,讓賈母和眾人都很是吃驚。
賈政與王夫人也在座,當所有人都高興的時候,只有賈政頭都沒敢抬一下。賈母也不理他,只與王夫人商量著,找個機會把惜春請回來熱鬧一下。
賈政突然道:“現(xiàn)在寶玉也算是有了差事,三丫頭也嫁到了南安郡王府,我看,要不我辭官吧?”
賈母看了他一眼,道:“這件事,都隨你!”
賈政點頭應著,然后彎腰施了一禮,辭了賈母,退了出去,寶玉有點兒蒙,自己現(xiàn)在只是個小官,三妹妹也才嫁人,為什么父親總想著辭官呢?
賈政離開后,賈母沒事兒人一樣,繼續(xù)與王夫人商量著:“只請她自己,恐怕她不能回來,還要找個由頭,再多請幾個人做陪才行?!?p> “把林丫頭和云丫頭請回來,她們姐妹情深,應該能回來。”
“迎丫頭現(xiàn)在懷著孕,要不把她也請回來?!?p> “迎丫頭肯定是不能驚動的,她得好好養(yǎng)著才行。不過甄家的英蓮可以請回來,她們關(guān)系本來就要好。還有大嫂子那邊的岫煙,上次四丫頭竟然見了她,可見是喜歡的?!?p> 賈母樂呵呵的道:“好!就按你說的做,鳳丫頭這兩天在自己院子里照顧璉兒,也不知道怎么樣了,這件事就交給宮裁辦吧!”
王夫人道:“老太太和我想到一塊去了,她大嫂子現(xiàn)在在園子里,又沒有姐妹們,蘭兒還每天去宮學,她一個人在屋里也是悶的很。讓她備一場春宴,正好在園子里熱鬧熱鬧。”
寶玉道:“日子要定在我的沐休日才行,否則我又錯過了?!?p> 賈母道:“好,你們定下日子,我就等著一起吃酒了?!?p> 王夫人笑著道:“這個使得,到時候老祖宗多喝兩杯?!?p> 賈母道:“那當然了,到時候備一壇好酒才行。”
鴛鴦半晌沒說話,一聽說要賈母多喝兩杯,才笑著道:“老太太,咱們應個景就是了,萬不可多喝的?!?p> 賈母歪頭佯怒著嗔道:“偏你管著我。”然后故意對著寶玉道:“到時候咱們悄悄的喝?!?p> 這話一出,逗的幾人都笑了。王夫人笑道:“老祖宗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要比鳳丫頭能耐多少倍呢!”
賈母一臉傲嬌的道:“那當然了?!北娙擞质且魂嚭逍?。
“這么熱鬧,笑什么呢?我來遲了,沒趕上笑話?!蓖跷貘P笑盈盈的走了進來。
王夫人笑著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p> 賈母道:“你怎么來了?璉兒怎么樣了?”
王熙鳳一下子收了笑聲,憂郁的道:“還是老祖宗心疼孫子,他倒沒有傷筋動骨,就是小傷不少,全身都有,得養(yǎng)些日子,最主要的是傷了這里和這里?!闭f著指了指心臟和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