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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歸隱

第五章 決意下山

陌上歸隱 手鏟釋天書 1185 2021-04-21 14:33:57

  淵景一十二年春,天壽樓走水,火勢滔天,眾人奮力救火。

  云逸急忙回師兄的清修處,空無一人,急得他目眥欲裂,眼下師父閉關(guān),懷遠師兄出了遠門。

  心里暗暗有了些想法,他從師兄房屋里偷取掌門印,一個人提著劍只身前往鏡湖。

  這一路上太過安靜,總覺得一直不對勁,當日父親死的時候,他迫于師兄在場,便也不能替魔頭父親收尸,可如今他斷斷不能枉顧人倫,讓父親客死異鄉(xiāng),無論他生前是否作惡多端,也需得找個靜處安置的。

  劍意劃過平靜的湖面,熟悉的畫面涌上心頭,其實他沒法想通的事情還有很多,如果可以,當日,他一定會婉拒師兄帶他來這個地方,也不會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生父血濺當場。

  今日,那機關(guān)蛇倒是沒為難,云逸照葫蘆畫瓢,在那蛇頭上點了三下,這龐然大物便也輕松順暢的讓道了。

  父親的尸身生前瘦弱,腿骨處和腹腔處已經(jīng)白骨化,粘著碎肉的腐尸,散發(fā)著陣陣惡臭。

  云逸忍著令人作嘔的味道,艱難的背著父親的尸身,一手舉著油燈,順著臺階費力的慢慢挪動,正要從鏡湖出來時,腳突然被擋了一道,瞬間栽了一個大跟頭,磕的頭有些破了皮,黏黏的,他也顧不上疼痛。

  倉惶間,云逸把燈挑近處,一群老鼠圍著一個破碎的尸體啃咬,頭顱此刻就躺在墻角,空落落的眼眶還有蛆蟲蠕動,四肢被折磨的不成人樣,下半截身體被啃咬的已經(jīng)不成人形,通體唯一完整的還是手中緊緊握著破舊的木雕,那木雕他再熟悉不過了。

  是離橫!

  當日他根本沒有下山,而是被師兄截殺了,他一個世家大族的公子都慘遭這個下場,更何況他這個殺人魔頭的兒子。

  “怎么會這樣?離橫!”

  他不禁失聲痛哭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與離橫再次重逢的竟然是這個畫面,他原以為以后不會見了,也或許哪天他又會重新回來。

  那年,離橫來江門,他個子小小的,抱著一個小狗趴在一個中年男子的懷里哭鬧不止。

  他父親滿臉冷漠,只有老仆人見不得他哭,在一旁好說歹說的安撫著,方才漸漸地停了哭腔。

  云逸奇怪不已,離橫家好歹是個世家大族,怎么排場低調(diào)到無人問津,若不是師兄在耳邊提醒,他便以為離橫不過是平常小家小戶的孩子。

  離橫的父親同仆人離開后,離橫抱著他臟兮兮的布娃娃就躲在一旁不肯說話,云逸嘲笑他膽子小,說這里經(jīng)常有蛇蚊鼠蟻。

  離橫剛來的時候常常會被嚇得哇哇直叫,后來曉得云逸捉弄他,便也不再閃躲了,只是不愿意開口說話。

  后來,在離橫來江門的第一個生辰那天,云逸把雕刻好的荊木人偶送給他作為生辰禮物。

  “送我的?”

  他投入懷疑又興奮的眼神,得到了對方的回應(yīng)后,猶豫了幾秒后收下了,冷漠的眼眶里充滿了溫情,自從家里那位郡主娘親進門后,父親對他的關(guān)懷越來越少了,再也沒有以前那么疼他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收到禮物了。

  ……

  云逸看著眼前離橫的尸體,驚恐的后退幾步,原來師兄和師父都騙了他,原來逐離橫下山只是個幌子,真正的目的是逼問他在天壽閣到底偷聽了多少,再殺之滅口。

  可記憶中,師父和師兄又怎會心狠手辣到這個地步,他不敢相信眼前這個事實,一個是他的同窗知交好友,一個是陪伴了多年的家人,無論怎么割舍,他都會為難無比。

  從鏡湖出來,已經(jīng)兩個時辰以后,云逸在平日清修的地方,挖了條大土坑,小心翼翼的把父親的尸體埋下,又在他附近挖了一個坑,一并將離橫的余骸一并埋好,鋪上腐朽的樹枝,如此就沒有人打擾他們了。

  云逸把掌門印還回師兄屋子的時候,人還沒回來,云逸看了看四周,沒有人發(fā)現(xiàn),趕緊回自己的屋子,簡單收拾了一些衣物,打算離開。

  遠處一片火光,天壽樓火勢蔓延,死傷無數(shù),蹤跡難尋。

  屹立于百年左右的天壽塔居然頃刻間葬身火海。

  懷遠師兄之前還笑著說道:江門即便倒了,天壽塔也不會倒。

  可如今塔倒人在,也不知道此時懷遠師兄是什么樣的心態(tài)。

  “燒吧,都燒了吧。”

  云逸悵惘的心寂寂如燈滅,擦擦眼睛,沿著下山的路離開,云逸也知道此生再也難回江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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