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楚子航心臟驟縮,血液凝滯在腔室內(nèi),大腦進(jìn)一步缺氧,不受控制地往后跌退,眩暈感轟烈,目光中人影晃動,分不清真假。
“看飛碟。”楚子川忽然抬手。
楚子航一怔。
跨步俯身,擰腰貼地,直指膝后韌帶,由下往上的斜撩斬!
擊中!
力透骨蓋,灼灼的撕裂感!
楚子航臉部肌肉一抽,膝蓋無力挺直,嘭的一聲,單膝跪地,低著頭喘息。
漆黑的瀝青路上淌著雨水,楚子航低頭望著流水,大口大口地喘息著,以緩解強(qiáng)烈的窒息感,與眩暈感。
他其實一直在尋找對方進(jìn)攻的漏洞,但是那狂潮的攻勢,那靈巧的身形,以及球場上慣用的“垃圾話”,簡直將他吃得死死的。
楚子航忽然意識到,在楚子川的心中,恐怕也端了一碗茶水,那就是他的“殘心”。
楚子川肯定也明白,一旦被他找到了反撲的機(jī)會,那么一切都完了,所以楚子川一點失誤都不能有,必須得快,必須得準(zhǔn),必須得狠!
因此楚子川的每一記進(jìn)攻都用盡了全力,震得肌肉狂顫,哪怕手指已經(jīng)抽筋,也得咬著牙揮斬!
更可怕的是,他的動作標(biāo)準(zhǔn)得要命,刁鉆得恐怖!
這恐怕都要歸功于他的右眼……
而楚子航?jīng)]了武器,就像獅子沒了爪牙,楚子川則像一名老練的獵人,目光敏銳,身手矯健,下手刁鉆。
獵人并不與獅子正面搏斗,只是不停的周旋,用游戲的術(shù)語來講,就是不斷地在打控制。
他把各種負(fù)面的Debuff,諸如眩暈、劇痛、麻痹,像流水一樣往楚子航上疊加,讓他空有武力而無法施展,逐漸瓦解他的行動能力。
哪怕是麗晶大酒店那些退伍的保安,吃了以上的任何一記,都得緩上半天,吃上兩記就得倒地。
楚子航硬是靠混血種的身體素質(zhì),將所有的毒打吃了下來,只是全身的韌帶傳來劇痛,仿佛都要裂開,難以牽動肌肉。
楚子川提刀立在大雨中,低頭望著單膝跪地的哥哥,知道他還沒放棄,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用不了多久,就能再度暴起,并且比以往都要兇戾。
其實極瞳一直在強(qiáng)調(diào)一條攻擊路線,能夠一招制敵,讓楚子航直接癱瘓在地上,失去任何反抗能力。
那就是撩陰,不是用腳,而是用刀,往死里撩,真實傷害拉滿,精神和肉體的雙重打擊,沒有男人能頂?shù)米 ?p> 但楚子川忍住了。
他嘆了一口氣,默默地走到楚子航的背后,他的右手已經(jīng)使不上力了,所以右手刀換左手,刀尖指地。
此時楚子航蹲在地上,背對楚子川,看不見他的動作,不知道他在背后想做什么,只是太陽穴鼓鼓地跳,覺得很不妙。
“子川,你……?。。?!”
楚子航慘烈地叫,像是活蝦入油鍋,頃刻間倒地,在橋面上蜷縮成一團(tuán)。
他抱住了自己的后腳跟,冷汗像開閘一樣滾出,全身都疼得發(fā)顫,嘶啞著流淚,通紅的眼睛爬滿了血絲。
他簡直不敢相信,楚子川居然斬斷了他右腳的肌腱!
那可是肌腱,將肌肉與骨頭連接的蛋白纖維,堅韌而又不可塑,一旦斷裂,肌肉收縮的時候就無法帶動骨骼運(yùn)動,蹬地、跳躍,甚至行走都會變得困難。
更可怕的是那種劇烈的疼痛,根本不是人能忍受的,許多籃球和足球的名將,光是韌帶撕裂,就疼得抽搐,必須得立刻退賽就醫(yī)。
更無論現(xiàn)在他的肌腱,不是簡單的撕裂,而是直接就被利器切斷了!
而在金庸的小說里,肌腱就是手筋腳筋,那些門派里惡毒的長老,在侮辱主角后,都會施以斬草除根的手段,這種手段就是挑斷手筋腳筋。
周星馳所演的《武狀元蘇乞兒》,就有這樣的一個劇情。堂堂一個武狀元,廣州大將之子蘇燦,被挑斷手筋腳筋后,就只能當(dāng)個乞丐,受盡白眼!
而現(xiàn)在,他最愛的弟弟,楚子川,竟然挑斷了他的腳筋??!
楚子航沉重地嘶吼著,在地上艱難地回過頭,泛紅的眼睛盯著那個提刀的少年,鮮紅的血絲在他的刀尖飄散。
楚子川也望進(jìn)他的眼睛,楚子航的眼睛像個昏暗的山洞,里面藏著一頭負(fù)傷的幼獅,雙眼通紅,眼角流落晶瑩的淚。
它被最親近的人傷害了,從此鬢毛像尖刺一樣鋒銳,不再敢與人親近。
楚子川的心忽然像被針扎了一下,一陣劇痛,仿佛要流出什么強(qiáng)腐蝕性的液體,但下一秒缺口又被封住,心膜堅硬如鋼。
挑斷腳筋,其實沒有小說里講的那么駭人聽聞。以現(xiàn)代醫(yī)術(shù)的水平,只要及時就醫(yī),做一場手術(shù),很快就能恢復(fù)如初。
更不論楚子航是一名優(yōu)秀的A級混血種,體內(nèi)流淌著滾燙的龍血,自愈能力驚人,甚至不需要就醫(yī),說不定在病床上躺他一個月,就能下床走路了。
楚子川之所以斬斷他的肌腱,其實只是為了瓦解他的戰(zhàn)斗力,限制他的行動,否則以他的身體素質(zhì),很快就能從各種異常狀態(tài)中脫離,以更暴怒的姿態(tài)反擊。
屆時楚子川還真不一定能打得過。
楚子川在楚子航的旁邊緩緩蹲下,而劇痛讓楚子航難以做出其他動作,他只能死死地盯著楚子川,倔強(qiáng)地咬著牙,發(fā)誓哪怕再疼也不再喊出聲。
楚子川看著他倔強(qiáng)的臉,在這一刻忽然意識到,楚子航再怎么冷酷,再怎么裝作成熟,其實也只有十五歲,還是個半大的孩子。
楚子川脫下身上的濕漉漉的襯衫,在楚子航驚恐的瞳孔中,把襯衫凝成麻花一樣的長條,然后跨步壓到他的身上,鉗住他的雙手,死死地摁在他的后腰上。
以擰緊的襯衫為“繩”,楚子川在打結(jié),打那個越是掙扎,就會越緊的手銬結(jié)。古代的衙門,就用這種結(jié)束縛街上抓到的小偷。
“懦夫!懦夫?。∨撤颍。?!”
楚子航在地上發(fā)了瘋一樣掙扎,猙獰地嘶吼,“你有韌性!有智慧!有力量!但你就是不敢,為什么你不敢?!你憑什么不敢???!”
楚子川回以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