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袁家意圖不純,可為了能快點過關(guān),晏序川顯然顧不了其他,打算留下,怎料平安卻執(zhí)意離開,態(tài)度堅決,不容置喙。
兩人相持不下,最終,平安冷聲道:“你我合作本就只是為了醉仙舫青柳一事,既然現(xiàn)在意見不合,那就到此為止,以后你走你的陽關(guān)道,我過我的獨木橋?!?p> 晏序川也不甘示弱,“正有此意?!?p> 原是想把人都留下來的袁家父子,卻哪料到如今局面,見兩人已然劍拔弩張,似難以挽回,唯恐再鬧下去會落得個竹籃打水一場,便決定暫留一個是一個,于是隨了平安的意,喚來府中下人送平安出府。
而三人中始終不曾開口的霍云希,看了看剛還相處和睦的兩人突然要分道揚鑣,倒也不傻,當即說要同平安一道走。
父子二人相視一眼,明顯也未將她放心上,也就沒有挽留。
待出了袁府,袁家仆從于門前止了步,霍云?;仡^望了眼漸漸閉上的朱漆大門,方出聲問身旁人道:“那袁府是不是有什么古怪?”
聞聲,平安面露疑惑,“這話何解?”
霍云希亦疑惑,“不然姑娘為何急著離開?”
平安挑眉,“不愛待就不待,這還需要理由嗎?”
她話說得囂張,似還故意拔高了音量,頃刻讓霍云希想起了之前她在禹城城主府夜宴上的表現(xiàn),如出一轍。
霍云希何等聰慧,立時明白了隔墻有耳,隨之附和道:“你不想待那就不待,不過我們現(xiàn)在去哪兒落腳?”
“醉仙舫?!?p> 霍云希聽言一驚,“青櫻青柳之事既已解決,我們還去醉仙舫做甚?”
倒無怪她排斥,她畢竟一個大家小姐,總出入那等煙花柳巷之地,若是被霍家人知曉了,還不知要如何數(shù)落于她。
“還能做甚?”平安勾了勾唇,“自然是為了省房錢?!?p> 未料到竟是這個理由,霍云??扌Σ坏?,只聽她又道:“誰讓你那般挑剔,彈個琴還得選把最貴的,如今銀票都花光了,哪還有錢住客棧?”
關(guān)于這事,說起來還得追溯到兩日前,花魁大選之前,霍云希定好了才藝是彈琴,哪知醉仙舫的絲竹品相都太差,她連碰都不愿碰一下,千金小姐的架子一來,便非要尋一把足以匹配自己琴藝的好琴,云來鎮(zhèn)就這么大,沒有最好,只有最貴,所以平安花重金替她買下了那把最貴的,腰包也因此掏了個空。
想到此事,霍云希面露赧色,“其實我身上還有些碎銀……”
奈何平安心意已決,須臾后真帶著她來到了醉仙舫樓下。
樓里的下人都識得二人,也沒攔著,直接將人放了進去。
自晨間幾人相繼離開,鴇母劉媽媽就一直心緒不寧,寢食難安,在二樓望見二人回來的身影,頓時喜出望外,可一瞧兩人身后再無其他,面色不由一凝,小心翼翼問道:“青柳那丫頭沒跟著回來?”
平安兩人誰也沒先開口,劉媽媽卻也能從她們神色中看出一二,怔怔道:“看來那丫頭是不打算回來了?!?p> “其實青柳她……”霍云希出聲,原想道出真相,不料話剛脫口就被平安打斷:
“一會兒袁家應(yīng)該會派人來找媽媽,媽媽只管照他們說的做就行?!?p> 劉媽媽很快恢復(fù)如常,點了點頭,應(yīng)了聲好。
平安又道:“我二人還想在樓里叨擾幾日,望媽媽行個方便?!?p> “方便方便,二位姑娘想住幾日都成,我這樓里最不缺的就是房間?!?p> 說罷,她又問是不是之前的屋子住得不滿意,要不要給二人重新?lián)Q一間。
平安忙道不是,這才將她打發(fā)了回了自己的房間。
霍云希因不怎么愿意再進她那貼滿“囍”字的洞房,亦跟著進了平安的屋子,不解道:“為何不告訴劉媽媽實情?”
平安一面將窗戶推開一條縫睨了眼樓下,一面道:“你愿意講,她未必愿意聽,不必強人所難?!?p> “你怎知她不愿意聽?”霍云希冷嗤,“何況當初要不是她將青櫻拒之門外,說不定她們兩也不至落得這般下場?!?p> 平安微微一哂,合上窗,走到她對面坐下,“劉媽媽雖膽小怕事,但不是個蠢人,你說她為何非要將一個瘋瘋癲癲,接不了客,還可能隨時給自己招來麻煩的姑娘留在樓里?”
說著,她十分不客氣地奪過霍云希剛斟滿茶水杯子,抿了一口,繼續(xù)道:“你猜以袁家的權(quán)勢,若當時知道了醉仙舫還藏了個‘目擊者’會怎么做?”
“她想保護青櫻?”
“無論她如何想,青櫻之死終歸是自作自受,與人無尤。”
霍云希啞然,到底是自己狹隘了。
自省了片刻,她很快回到正題上:“你現(xiàn)在可以告訴我袁家有何古怪了吧?!?p> “怪得不是袁府,是人?!?p> 霍云希蹙了蹙眉,馬上心領(lǐng)神會,“你是說那許大師有問題?”
平安點頭,循循善誘道:“你可還記得化身羅剎姬的青柳面對青櫻時的反應(yīng)?”
“她根本不記得青櫻是誰,也忘了自己是誰?!被粼葡Q杆俅鸬?,說完忽地恍然大悟,“連青柳都忘了生前之事,那袁老爺口中那個已被殺害了許多年的男人應(yīng)當不可能那么準確地就找到了袁家后人報復(fù)。”
平安面露欣慰之色,“于一個魂魄不全的冤鬼而言,很難再想起生前事,何況它怨氣雖重,卻根本出不了別院,可更遑論什么阻斷福運一說。”
“許大師說了謊。”霍云希娥眉皺得更深,“可他為何這樣做?”
若只為了取些黃白之物,大可不必將別院舊案戳破,畢竟事關(guān)家族顏面,那袁家父子可不像什么善茬,事后會不會過河拆橋,兔死狗烹都難說。
除非,他就是奔著那案子去的。
平安眼含笑意,“我想很快就能知道答案了?!币约?,有關(guān)清墟這個傳說中的名字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兒的原因。
霍云希仍有些不解,“那我們?yōu)楹尾恢苯优c晏公子說明,讓他一個人留在袁府豈不危險?”
“他那般聰明何須我明說?!彼f得不以為意,到了霍云希耳里卻聽出幾分置氣的意味。
想起先前兩人孩子般的決裂場景,以為她還在為此事憤懣,霍云希彎了彎嘴角,換了個話頭:“那我們?yōu)槭裁捶且獊碜硐婶?,難不成真是為了省房錢?”
平安露出個神秘笑容,“因為醉仙舫是塊福地。”
風雪場所,三教九流匯集,最適合用來打探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