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原泉成功在家里學了一天。
這是久違的假期。
自打放假以來,他就沒幾天清閑的。
要么打工要么除靈,神宮司還將所有的單子都拋給了他。
他成功的將高數(shù)上的題全部刷完,并且十分滿意的開始復習高數(shù)下。
自從學了一些大學課程后,他發(fā)現(xiàn)數(shù)學真的是萬源之源,只有高數(shù)學會了,其他數(shù)學才能學會,理工科科目才能學懂。
“新型戰(zhàn)斗機,變色龍涂料,全套消聲,配特殊波型炸彈,不會傷人……”
灰原泉在材料書里看見了這么一條解釋和一張飛機圖片。
下面的內(nèi)容就是介紹這個新型涂料有多么厲害的。
不過這并不是重點內(nèi)容,只是一項材料應用科普,還不是民用的。
看這個炸彈的效果,應該就是早見綾乃上次用的那種。
“不會傷人那傷什么?”
灰原泉有些莫名,但想到這個世界的奇怪歷史,又不覺得意外。
這個世界跟他上輩子比起來,最不同的一點就是:
沒有戰(zhàn)爭。
從古至今,這個世界的戰(zhàn)爭非常非常少,所有國家都團結努力,積極求索,甚至不停的開國際大會,瘋狂探討如何能讓全人類過得更好。
今天這個提國體改革,那個說政策革新,甚至于全球政策一起更新的,大家一起討論你的國家適合什么,聯(lián)合國更是開會開到疲倦。
非、常、的、奇、怪。
好像這個世界的政治階級都更加關心全人類的共同進步,而不是內(nèi)斗謀取自己強盛,也是挺厲害的。
嘛,不過跟他沒有什么關系。
灰原泉就是個小老百姓心態(tài),整日吃吃喝喝,學習,努力鉆進象牙塔,一輩子輕輕松松快快樂樂的過活,就完了。
雖然沒有父母,但是有朋友和師父。
灰原泉自認這十六年來雖然辛苦,但還是很開心的。
因為太過亢奮,灰原泉直接學到了深夜,最后困的倒在桌子上睡著了。
他睡著后,屋內(nèi)亮著的燈靜了五秒,啪一下的滅掉了。
手機也在臺子上亮了亮,碎裂的屏幕看起來還挺規(guī)整。
各種家具都像是松了一口氣一般的扭了扭。
被子輕輕的抖了抖,從床上掉了下來,一點一點的從床底挪到了灰原泉身邊,又爬上了他的身體。
空調(diào)溫度也低了一些。
第二天,灰原泉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他醒來就發(fā)現(xiàn)了自己在桌上拉出的口水,當即抽紙擦了個干凈。
因為一晚上都是趴在桌子上睡的,手臂都麻了,身體也有些僵硬,直起腰板的一瞬腰背都在卡拉卡拉的響。
灰原泉睡眼朦朧的拿過手機,中二病的字樣就在屏幕上閃動個不停。
“喂?”
“來明誠寺,清水寺來人了?!?p> *****
確認了今天沒有單子后,灰原泉放心的出了門。
“小哥,坐車嗎?”
熟悉的路邊,熟悉的出租車,熟悉的司機。
灰原泉正色:“不用了。”
他轉身便要走,結果那司機卻是叫住了他。
“別走啊小哥。我不是壞人,只是受過你師父……嗯,神宮司的恩惠,報恩來了?!?p> 灰原泉聽見神宮司三個字頓住了腳步,那司機反而一本正經(jīng)的解釋起來。
“當年我還年輕,遇見了神宮司大師。因為身體不適求神拜佛,結果神宮大師一眼就認出我是惡靈纏身。立馬給我除靈。我直接就好了。腿也不痛了,腰也不酸了,整個人都精神了。這么多年,一直記得恩情?!?p> 司機的神情可謂是潸然淚下可歌可泣,看的灰原泉簡直想給神宮司頒座奧斯卡。
“我其實已經(jīng)在這邊工作很多年了,最近才得知神宮司大師竟然住在神月神社,而你又是他的徒弟。我絕對不是什么不軌之徒,真不用躲我?!彼緳C一笑,“上車嗎?”
這副模樣像極了街邊的騙子。
但是灰原泉姑且信了。
像他這樣腦子缺殼的人,神宮司真的認識很多。
“你怎么知道我在躲你?”車開始駛向明誠寺。
“以往我出工的時候會路過這邊,都能碰見你,這幾天你都沒在,而且路上看見出租車還會繞著走?!彼緳C嘿嘿一笑,“干這行的對街邊的人比較敏感,特別是熟悉的地區(qū),你別多想?!?p> 司機打開了車內(nèi)廣播。
“你這次又是去干啥?你繼承你師父的除靈手藝了?”
[涉谷區(qū)著名的逃犯鬼屋開張,因太過嚇人已死二人,警方通報死因為受驚突發(fā)心臟病。鬼屋經(jīng)三個月的停頓修整后再度開業(yè)。]
“差不多,都是干這行的?!被以Y貌笑笑。這要是被知道是騙子還了得。
[今年的夏日煙火大會即將開始,關于墨田川煙花大會,網(wǎng)友們預測今年也會因打雷和暴雨中途停止,相關競猜項目已上線網(wǎng)絡平臺,最高獎項達到一百萬日元。早間新聞為您報道。]
“那你今天是去跟朋友出去玩兒?我看你什么東西都沒帶,不是出去除靈的吧?!彼緳C點了一根煙。
他說話的時候下頜一張一合,絡腮胡就顯得異常沉穩(wěn)滄桑。
“不全是,今天是去見清水寺來的朋友。”灰原泉禮貌回應。
這種應付長輩一樣的回應,上輩子和這輩子他都經(jīng)歷了太多。
甭管說了啥,應付過去就完事兒。
司機咬煙的牙卻是頓了一下,緊接著又開口:“清水寺來的朋友?”
“嗯,是來輔助我們的?!被以肓讼朐缫娋c乃的話,應該是這么個意思。
“咳……具體是什么事情呢?”
司機被自己的煙嗆了一下,轉而尷尬的又掐滅了火。
“好像是尋找什么大妖吧。這事兒真的還蠻奇怪的?!?p> 司機又被‘大妖’二次嗆了一下,甚至嘴邊差點兒憋不住笑意,但是灰原泉已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的說下去了。
“明誠寺真的任由這幫中二少年胡來?有點奇怪啊?!?p> 司機這下是徹底憋不住了,猛咳幾聲,見灰原泉奇怪的看過來,他笑到合不攏嘴:“嗆到口水了。”
“指不定‘大妖’只是個代號呢?我見過他們這些寺廟神社的人,說話總喜歡搞這種模式上的東西,而且好像每年都要向上提交業(yè)績的。又都對下一代的子女都特別溺愛,鬼知道他們長大了能干什么咯~”
司機咸淡的來了一句,灰原泉倒是豁然開朗。
“原來是這樣。您對此很了解啊。”
神宮司也是這樣的人,不過他的目的是為了賺錢,明誠寺這種不為錢,那就只能靠政府推動了。
再聯(lián)想起之前早見綾乃認識的那些個警員,灰原泉不免正色。
看來不是她家里為她搞特殊,是大家都搞特殊。
這個世界真的是迷信啊,連上層政府都信這種東西,甚至每年都要逼下面搞業(yè)績?
那不得動不動來一場大除靈嘛。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這政府搞得就挺離譜的,如果不是他就在這個世界生活了十六年,確定了這也是唯物主義的地方,不然他都要信了。
司機本來只是調(diào)侃般的笑容,聽見灰原泉的話倒是真的訝異了一下,然后笑出了聲。
“確實,我經(jīng)常關注社會新聞,這種事情網(wǎng)上之前有媒體爆料的?!?p> 明誠寺說遠不算遠,說近不算近,灰原泉在門口下了車。
青階紅門,‘明誠’一匾。熏香漫水,鐘悅鼓鳴。
明誠寺香火鼎盛,這才頂早就已經(jīng)排起長隊,不過灰原泉抬眼就看見了穿著學生制服的璃子。
“可算來了。大人,請跟我進去吧?!?p> 璃子一早便在門口等他了,看見他進門,立馬就把他拉去了后門。
雕欄玉鉤小廊,誦經(jīng)金身佛屋。
一路風景迥異,也讓灰原泉一陣感慨。
有錢真好。
“清水寺來的都是大人物,就算只是來幫忙的,也得謹慎謹慎再謹慎,您是不是有點大意了?”
璃子拽著灰原泉就到了后門,最前面正站著同穿著學生制服的早見綾乃。璃子給了灰原泉一個眼色,將他往過推。
明誠寺的后門是一條小徑,一般不對外開放的,除非有什么要事。
比如現(xiàn)在,為了不影響大門的信眾,住持、長老、方丈全在,還有各種小和尚,簡直是排面拉滿。
和正早就看見往這邊跑的兩人了,給了兩人一個眼刀警告,但也很快看向了小門。
純黑色商務車,黑色車窗紙。
又是看著很像黑社會。
所有人都看著那邊,而車頭的門已經(jīng)打開,穿著黑色衣服的保鏢下車,將第二排的車座打開。
灰原泉被璃子推的趔趄了一下才站定在早見綾乃身邊,抬眼就看見了一襲深色和服。
深底艷梅,金銀繡線,長發(fā)挽起,馬尾及腰。
眸若秋水,眼若寒潭。水潭交應間,清冷艷麗,似冬月寒梅,絕于世間。
灰原泉呼吸都屏住了。
不是說長得有多好看,而是這一斂一抬間的冷艷氣質(zhì),簡直世所罕有。
如畫的女子。
少女從小階下亦步亦趨的走上來,每動一步頭上的鈴鐺便響一聲,緞帶隨著風一起吹拂,每一步都滿含淡雅之氣。
“您好,我是清水寺,栗原葵,初次見面,還請您多多指教?!?p> 栗原葵輕輕俯身,沖著住持行禮,又抬眼開口,“家父身患惡疾,已數(shù)月不曾踏出家門,但心念此次事端,便派我來協(xié)助?!?p> “呃,您的父親是?”住持愣了一下,似乎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樣子。
“家父栗原颯,我是他的養(yǎng)女栗原葵?!崩踉拈_口。
她從走進來到現(xiàn)在都沒多少表情,一副冷冷的樣子。
住持似乎是以為她的父親會來,才搞這么大的禮節(jié)。
不過在聽見她是養(yǎng)女之后,神情倒像是松了口氣。
早見綾乃和灰原泉就站在住持后面的一排,跟長老和方丈站在一起,旁邊就是和正。
栗原葵似乎輕輕的掃了一眼場面,目光凝聚在了灰原泉身上,不過只是數(shù)臾便移開了視線。
灰原泉一愣。這名少女看著跟早見綾乃差不多的年紀,但是禮儀神態(tài)等諸多方面已經(jīng)完爆早見綾乃這個正統(tǒng)大小姐,而且她的眼神,很厲害。
明明是很收斂的神色,卻在掃視全場的時候,鋒芒畢露。
“那咱們先進去說吧。”
住持給寺廟眾人使了眼色,眾人便有禮有序的退下,最后幾名核心人物帶著早見綾乃和灰原泉,還有剛剛來的栗原葵到了堂屋。
“先介紹一下吧,本次要跟您一起查探的,這位是北野天滿宮的早見綾乃巫女?!?p> 早見綾乃沖著栗原葵點了點頭。
她是很標準的娃娃臉,微微帶了些嬰兒肥的小臉顯得有些可愛,五官本應小巧精致的激起人的保護欲。
然,凌厲的眉目下卻是一雙勾人的狐貍眼,便更顯鋒芒,如果正經(jīng)兒起來,光站著便是一柄寒劍,就算扎著雙馬尾也是。
妖冶與清純極致般的融合,參雜著可愛與一本正經(jīng)。
與淡雅的栗原葵站在一起,更顯得與眾不同。
灰原泉眨了眨眼。
北野天滿宮?
見栗原葵又看向他,灰原泉忙學著回應。
“你好,我是早見大人的人,叫灰原泉,跟著她一起行動的?!?p> 其實這件事情本是不能讓外人參與的,畢竟參與的黑和璃子都是早見綾乃身邊的人,都算是北野天滿宮的人,也都是除靈界之人。
但是和正聽見早見綾乃要找灰原泉來后,一人力爭留下了他。
住持其實并不認識灰原泉。
一開始還以為是哪方大能,結果發(fā)現(xiàn)就是個高中生,而且還不是除靈界的。
而且在場所有人,就他身上沒有靈氣,不免覺得早見綾乃有些過頭了,也沒打算介紹他,結果灰原泉倒是自己開口了。
這一切都讓他有些微微蹙眉,有些不爽起早見綾乃來。
本身將早見綾乃丟進寺廟,便是北野天滿宮半放棄式的舉動了,不然不會讓一個巫女來到寺廟學習。
住持雖然不怎么跟除靈界其他世家和機構往來,但是這其中的規(guī)矩卻是心里門兒清。
這一行,不比其他行業(yè)黑暗內(nèi)卷。
多少除靈師是靠著家境進入東京大學靈學系學習的,他自然是知道。
今年這北野天滿宮將他們的準巫女扔來明誠寺,他雖然嘴上說著幫忙,對面也滿嘴說著就靠明誠寺了,但其實兩方心底都清楚,這多半是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