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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命伙伴

第33章 神秘的好人

致命伙伴 眼開眼閉 3757 2021-05-08 09:30:00

  天空碧藍如洗,朵朵白云在藍天上漂浮。春天的風(fēng)雖然仍帶著一絲寒意,但已經(jīng)溫柔多了。

  林永年從他的住處走出來,手上拿著筆和本子。他備課有些累了,出來活動活動。

  難熬的冬天已經(jīng)過去,又到了春意盎然的季節(jié)。他的境遇也改善了一些,不用為生存問題擔(dān)心了,如今縈繞在他心頭的,是對妻女的思念,以及對報仇雪恨的渴望。

  此時此刻,他仰望天空,默默計算著還有多久才能滿兩年。等兩年時間一到,對石鐵山的承諾就解除了,他要潛回上海,實施自己的復(fù)仇計劃。這個計劃醞釀已久,變得越來越完善了。

  首先,他要去找杜德本,把一切都告訴他。杜德本是可信任的,在杜德本的幫助下,他會東山再起。有了金錢這個強大的武器,他就能像基督山伯爵那樣展開復(fù)仇行動,讓仇人身敗名裂。

  想到這些,他的心情就像面前的大海一樣難以平靜。

  今天風(fēng)比較大,海面上波濤翻滾,濺起一片片乳白色的泡沫。不遠處停著一艘名叫“大和丸”的日本貨輪,工人們正忙著卸貨,號子聲此起彼伏。

  林永年望著他們,感慨之情油然而生。

  作為夜校教師,他不用和他們一起扛大包賣苦力,揮汗如雨,卻和他們拿一樣的薪水,而且很受尊重,誰見了他都要恭恭敬敬喊一聲林先生。

  經(jīng)歷過那些生死磨難之后,他對現(xiàn)在的境況已經(jīng)很滿足了。這都是拜馮惠堂所賜。自己還曾擔(dān)心他要殺人滅口,想想實在好笑。

  馮惠堂無疑是個好人,不過前面還要加上神秘二字,一個神秘的好人,他身上似乎籠罩著一層迷霧。林永年自以為在八卦爐里煉過,已經(jīng)耳聰目明了,但仍然看不透他。

  古往今來,碼頭一直都被幫會所把持。以前有漕幫、鹽幫,后來則是洪幫、青幫、斧頭幫,還有什么天地會、三合會等等。

  據(jù)說馮惠堂是青幫的人,而且輩分不小,有開香堂作“老頭子”的資格。但他跟別的“老頭子”不同,非但不做欺壓良善的事情,相反還替大伙排憂解難、開辦夜校、向老板爭取工人權(quán)益,看起來更像個工會干部。

  馮惠堂絕對不是普通人!他到底是干什么的?他控制金利源碼頭僅僅是為錢財嗎?

  林永年正在那兒沉思,小泥鰍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朝他跑來:“大哥你在這兒,讓我好找!”

  “出了什么事?”林永年問。

  “跟我走,邊走邊告訴你?!?p>  小泥鰍拽著他的胳膊,把他帶向進出碼頭的大路:“剛才我聽陳福林說,明天是馮大哥四十歲生日?!?p>  “明白了,陳福林這是在暗示我們?!绷钟滥暾f:“咱們一塊上街買禮物去,表示一下?!?p>  小泥鰍說:“除了送禮,還有一件事要做?!?p>  “什么事?”

  “拜老頭子?!?p>  “你說什么?拜老頭子?”林永年愣在那兒,這種事他從未想過,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瞧你,眼睛瞪得像電燈泡!”

  小泥鰍拍拍他肩膀,笑道:“馮大哥是青幫的大阿哥,這兒干活的都是他手下。咱們既然在這兒混飯吃,也得隨大流呀,是不是?”

  “這……”林永年躊躇不語。

  幫會素有“一日入門,終生無悔”的規(guī)矩,加入幫會就等于把自己賣了,這是個危險的選擇。況且拜老頭子就得給人家磕頭,但男兒膝下有黃金,除了天地父母,怎能向別人下跪!

  小泥鰍已經(jīng)對這位大哥很了解了,知道他在想什么,老三老四地開導(dǎo)他:“你書呆子脾氣又犯了,何必這么認真呢,逢場作戲嘛。馮大哥待我們好,我們也要識相,別惹他不高興?!?p>  林永年尋思,小泥鰍的話不錯,馮惠堂是不能得罪的,想要在這兒待得安穩(wěn),也只好硬著頭皮入鄉(xiāng)隨俗了。

  于是他倆上街買了幾樣禮品,準(zhǔn)備晚上給馮惠堂送去,順便提出拜老頭子的請求。

  傍晚時分,他倆回到碼頭,迎面碰上了陳福林。

  “哎呀,你們倆跑哪兒去了?”陳福林急得直拍大腿:“馮大哥正找你們呢,快走快走!”

  瞧他的模樣,一定出了什么大事。林永年和小泥鰍忐忑不安地來到馮惠堂面前,把手中的禮品放到桌上。

  馮惠堂手上盤弄著鐵球,狐疑地望著他們:“這是干什么?你們倆拿的什么東西?”

  林永年拱手道:“聽說馮先生要過四十大壽了,恭喜恭喜。這點薄禮表表我們的心意。”

  馮惠堂皺了皺眉頭:“誰跟你們說我要做壽?”

  小泥鰍瞟著旁邊的陳福林。

  馮惠堂瞪了陳福林一眼,剛要開口,小泥鰍搶著說:“馮大哥待我們這么好,真是感激不盡!祝馮大哥福如東海壽比南山、榮華富貴兒孫滿堂、芝麻開花節(jié)節(jié)高、一年更比一年好……”

  陳福林笑出聲來:“什么亂七八糟的!”

  “你別打岔好不好?”小泥鰍氣呼呼道:“后面還有呢,被你一打岔全都忘記了!”

  馮惠堂笑道:“夠了夠了,難為你了?!?p>  小泥鰍拿出一對香燭,林永年用火柴點燃,恭恭敬敬放在桌上。

  陳福林詫異地問:“這演的又是哪一出?”

  “我們要拜馮大哥老頭子,請馮大哥多多照應(yīng)?!?p>  小泥鰍說著就要跪下磕頭。馮惠堂趕緊拉住他:“搞什么!真見鬼!虧你想得出來!”

  陳福林在一邊哈哈大笑,笑得眼淚都出來了。旁邊還有幾個人也大笑不止,搞得林永年很尷尬。

  馮惠堂吹滅了蠟燭,把小泥鰍摁到凳子上,招呼林永年也坐下。他慢慢盤弄著鐵球,說道:“你們誤會了,我可不想當(dāng)什么老頭子。大家都是弟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p>  小泥鰍傻傻的看著他:“都說馮大哥是青幫的大阿哥……”

  “那些話聽過算數(shù),怎么能當(dāng)真呢?”馮惠堂指了指桌上的禮品:“這些東西我不收,拿去退了吧?!?p>  他態(tài)度很誠懇,說的顯然不是假話。

  林永年松了口氣,問道:“你急著找我們?出了什么事?”

  馮惠堂朝陳福林使個眼色,命他守在門口,然后壓低聲音說:“今天有一批貨從日本運來,都是木箱裝的,上面印著日文。老林,你能不能看出來,箱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

  “沒問題,我這就去?!绷钟滥暾酒饋恚骸澳切┴浽谀膬海俊?p>  “在碼頭上放著,讓小泥鰍給你帶路?!?p>  馮惠堂把一只手電筒交給小泥鰍,叮囑道:“天已經(jīng)黑了,把這個也帶上。小心一點?!?p>  林永年跟著小泥鰍走出房門,來到那批貨跟前,只見一只只木箱堆得比人還高,估計總數(shù)在三百只左右。木箱是長條形的,分量很重。

  林永年湊過去,打開手電筒,辨認印在箱子上的日文。

  小泥鰍好奇地問:“看出來沒有?里面裝的什么?”

  林永年剛要回答,突然一道光柱朝他倆照射過來,有人厲聲喝問:“別動!干什么的?”

  林永年嚇了一跳,小泥鰍也愣住了。

  兩名“黃狗子”慢慢朝他倆逼近,一個舉著槍,另一個拿著手電筒,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他們是日本人派來保護碼頭的皇協(xié)軍,但平時天一黑就喝酒賭錢去了,想不到今天這么晚了還會碰上他們。

  林永年有點懵。虧得小泥鰍機靈,眼睛一瞪說:“嚷嚷什么!大驚小怪!這位是碼頭的賬房先生!”

  小泥鰍一邊說,一邊用腳踢了踢林永年。林永年會意,抱著腦袋喊:“別開槍!別開槍!我是來清點貨物的!”

  一名黃狗子啐道:“胡說!這些都是皇軍的貨物,要你來清點?你他媽是誰?。俊?p>  林永年答道:“我是賬房先生,發(fā)工錢由我負責(zé)。工頭怕有人謊報數(shù)量,冒領(lǐng)工錢,派我來核對一下。”

  兩名黃狗子罵罵咧咧。

  “這些是重要貨物,不許靠近!”

  “快走快走!再不走開槍了!”

  林永年和小泥鰍低頭哈腰:“是!是!這就走!這就走!”

  他倆回到馮惠堂的屋里,馮惠堂迫不及待地問:“怎么樣林先生?看出來沒有?”

  林永年搖頭道:“木箱上沒有寫貨物的名稱,只能看出是川崎重機制作所生產(chǎn)的?!?p>  他見馮惠堂露出失望的表情,又補充道:“據(jù)我所知,川崎重機是一家著名的兵工廠?!?p>  “兵工廠?”馮惠堂沉思著:“這些貨還有黃狗子嚴密把守,不讓人靠近,看這模樣……”

  “箱子里裝的一定是軍火!”

  陳福林說著,激動地揮了揮拳頭。馮惠堂兩只鷹眼炯炯閃光,手中的鐵球盤得嘩嘩響。

  林永年狐疑地望著他們,不明白他們?yōu)楹稳绱伺d奮?就算是軍火,跟他們又有什么關(guān)系?

  馮惠堂站起來慢慢踱了幾步,在陳福林面前停下,問道:“貨主幾時來提貨知道嗎?”

  “我打聽過了,起碼三天以后?!标惛A只卮稹?p>  “這期間貨物一直堆在碼頭上?”

  “聽說因為天要變,可能會下雨,貨主已經(jīng)預(yù)訂了五號倉庫,準(zhǔn)備把貨物存放在那兒?!?p>  馮惠堂點點頭,又開始慢慢踱步。

  他在想什么?難道要對那些軍火下手?天?。∵@可不是鬧著玩的,弄不好命就沒了!

  林永年心里忐忑不安。但不知為何,不安中又夾著一絲興奮,這種感覺和此前忽悠吉野、偷他的鑰匙差不多。

  陳福林得到的消息很準(zhǔn)確,第二天,那些木箱全部被搬入了五號倉庫,大門嘩啦關(guān)上。

  五號倉庫是一座鋼筋水泥建筑,一把大鐵鎖把門鎖得嚴嚴實實,還有三名荷槍實彈的偽軍在門外值守。

  天氣預(yù)報也很準(zhǔn)確。這天晚上天果然變了,大雨嘩啦啦下個不停,還伴著電閃雷鳴,氣溫也陡降了七八度。

  看倉庫的三個“黃狗子”衣衫單薄,又無處躲雨,只能蜷縮在房檐下??墒秋L(fēng)大雨急,窄窄的屋檐一點用都沒有。

  這三個“黃狗子”一個姓茍,一個姓史,一個姓仇,關(guān)系特別好,有事沒事總在一塊,而且吃要卡拿無惡不作。老百姓恨死他們了,把他們?nèi)齻€合起來叫“狗屎臭”。

  此刻“狗屎臭”在屋檐下縮著脖子,打著哆嗦,你一句我一句的發(fā)牢騷。

  “媽的,真倒霉,碰上這苦差事!”

  “老天爺也欺負我們,又是風(fēng)又是雨的!”

  “連個躲雨的地方都沒有,我衣服都快濕透了?!?p>  “我渾身冰冷,兩條腿在彈琵琶?!?p>  “這當(dāng)口要是有一只燒雞、三瓶黃酒那該多好!咱們弟兄一人一瓶,又暖和又解饞……”

  姓仇的話沒說完突然打住了,因為他看見有一個人朝這邊走過來,右手撐著油布傘,左手上拎著不少東西。雖然黑咕隆咚的看不清楚,但可以聞到食物的香味。

  姓仇的吸了吸鼻子:“哇!好香??!”

  姓茍的說:“我聞到了燒雞的味道!”

  姓史的說:“我聞到了黃酒的味道!”

  三個“黃狗子”一邊說一邊舔嘴唇,眼睛嗖嗖的直放光。接著三個人同時站了起來,像聽到口令似的。

  “站??!不許動!”姓仇的拿槍對著那個人。

  姓茍的喝道:“把手舉起來!”

  姓史的咆哮:“繳槍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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