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展之中,方菲與李宗禎夫婦一段短暫相處很快便結(jié)束了。
“我覺得跟兩位很投緣。”方菲臨走前有些不舍地說道。
“那就有緣再見吧!”
夫妻二人也齊齊朝方姑娘笑著揮手道別,看著方姑娘離去時輕盈的腳步,像是陽光中閃耀在海平面的白帆慢慢遠去,金光透過玻璃灑在她的背影,偌大畫展中原本正低聲談話的人們,突然變得安靜。
李宗禎看著方姑娘離開的背影,目光再次回到面前那副畫,畫上,云層中閃著朦朧耀眼的雷光,那個看不清面目的女人低頭解鎖的樣子,顯得專注而努力。
“她好美?!崩罾蠋熐椴蛔越卣f。
丈夫也贊同地點點頭,在這個女孩身上他似乎看見一種閃耀著的光芒,那是一種常人身上偶爾才能閃現(xiàn)出的幸福光輝,而方菲卻像天生便生長于這樣的空氣之中。
她溫柔的清輝撒在了她超然脫俗生活里的每一個瞬間。
“有錢真好啊。”男人莫名地嘆了口氣,隨即便攜妻子離去了。
待夫婦二人離去后不久,一名老者出現(xiàn)在畫展之內(nèi),他剛一出現(xiàn)便被眾人簇?fù)砥饋恚瓉磉@人是位藝術(shù)界德高望重的大師級人物。
老者越過人群四處張望,突然看見了方菲的身影,眼前一亮,急切地分開人群朝著方菲走了過來。
“王爺爺!”方菲這時也看見了老人,快步上前道。
走到方菲面前,這位在藝術(shù)屆享有盛名的大師竟似乎有些忐忑起來,只聽他朝方菲問道:
“小菲......收徒的事,東流他怎么想的?”
“我跟你說,雖然東流起步是晚了點,但他可是個絕頂?shù)暮妹缱?,可千萬不能半途而廢!”
老者說這話的時候,心里莫名有些緊張。
就在半年前,付東流來到家中同自己學(xué)畫,看在和方家的關(guān)系上老者答應(yīng)了下來。本來想著只是稍微指點一下即可,但沒想到竟意外在東流身上發(fā)現(xiàn)了驚人的藝術(shù)天賦,這令老者欣喜異常之余,不禁生出了收徒的念想。
但就在前幾天,付東流卻跟自己說學(xué)的已經(jīng)夠用了,不準(zhǔn)備繼續(xù)學(xué)下去了。這一下可把老爺子急壞了,他趕著今天的畫展,就是想要從方菲這里問出個結(jié)果來。
此時的方菲也看見了王爺爺那急切的眼神,這位王爺爺跟自己的爺爺方北海有著深厚的友誼,在爺爺去世后,方菲一直把這位王爺爺當(dāng)做親人看待。
可是學(xué)畫的事,東流已經(jīng)明確的拒絕了,雖然心懷歉疚,但也只能如實傳達。
只聽見她對老者說道:
“王爺爺,這件事情東流和我已經(jīng)談過了,他的意思是繪畫只是愛好,沒有考慮過向藝術(shù)界發(fā)展,所以您想收他為徒的事,只能抱歉啦!”
方菲在老者跟前露出了少女般古靈精怪的表情,巧笑倩兮之間,一旁的人都看得呆住了,隨即紛紛開始猜測這名美麗姑娘的身份。
“怎么會這樣呢?”老者頹然地喃喃說道。
過了一會,他似乎想起了什么,有些氣呼呼地問道:“小菲啊,你跟我說,你爹是不是又想讓東流去他那什么狗屁北海集團?”
聽聞此言,方菲怔了一下,她的神情一瞬間有些搖晃,隨即慢慢點點頭,臉上閃過無奈的表情。
“是的......我爸是動過這個念頭?!?p> “我就知道!”年長的老者臉都?xì)饧t了。
關(guān)于方家的一些事情老人還是有所了解的,在與方菲結(jié)婚之前付東流曾有過一份教師的工作,但因為方秋涯的插手阻撓,最終付東流不得不從學(xué)校辭職,從一名滿懷激情朝氣蓬勃的教師變成一個徹底的無業(yè)者。
也就是那段時間東流這孩子開始向自己學(xué)畫,從他的畫中,老人除了看到他驚人的藝術(shù)天賦之外,還看到了一種渴望表達的訴求和被深深壓抑的激情。
或許,像寄生蟲一樣活在方家陰影之下的生活,對于這個青年來說是一種痛苦吧。
老者深深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徹底地了解了東流這孩子那心中無法言明的苦衷,老者被自己的想法所感動,陷入對東流深深的同情之中。
但就算是和方秋涯的老子有著過命交情的自己,又怎么能對別人的家事隨意插手呢?老者這樣想著,只能感覺到深深的無奈。
這時,方菲的一句話打斷了老者的思路,只聽她說了一句:
“我爸確實想要讓東流接手北海,不過呢......東流他拒絕了!”
“什么!”
老者大驚失色地抬起頭來,他看著方菲臉上那有些得意洋洋的表情,有些不敢置信。
一旁的方菲像小女孩一樣咯咯笑了起來,她看到老者不可置信的表情便想起了當(dāng)初父親被東流拒絕的場景,那是她從記事以來第一次看見父親吃癟。
真不愧是自己老公啊!方菲笑得更開心了。
黃昏時分,方菲從琉璃齋回到家中,進門后她輕輕將大門關(guān)閉,像做賊一樣悄悄地進了自己家中。
這時她聽見了廚房里傳來動靜。
方菲的眼中閃著亮光趴著頭朝廚房看了看,付東流正在神采飛揚地做著他的拿手好菜,今天的東**神似乎格外的好,廚房里炒菜的聲音很大,方菲偷笑,他應(yīng)該還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吧......
方菲轉(zhuǎn)身摸到餐桌旁,從已經(jīng)擺上餐桌的碟子中夾起一塊塞進嘴里,眼中光芒更甚:好好吃!
突然,她的屁股被人重重拍了一下。
方菲嘴巴鼓鼓地轉(zhuǎn)過臉,看著付東流腰上圍著圍裙正瞪著自己,她立即表情震驚地指著桌上飯菜,一臉無辜說道:
“不可能!這東西怎么自己跑到了我的嘴巴里去的!”
說著筷子還要朝著碟子伸過去,卻被東流一把拉住了。
“快來幫忙!”
“好嘞!”
入夜,兩具無瑕的肉體在月色溫柔的靜謐中緊緊纏繞,血液的溫度在兩人身上流轉(zhuǎn),化成一道道暖流熾熱著對方的靈魂。
“東流,你不喜歡畫畫嗎?為什么不學(xué)了呢?”方菲抬起頭,纖細(xì)脖頸上的汗水讓她更加楚楚動人,美麗的臉龐泛出動人的紅暈。
“小菲,你知道我當(dāng)初為什么突然想學(xué)畫嗎?”東流想了想,看著妻子的眼睛輕聲說道,“在我的夢里,我看見許多光怪陸離的景象,它們實在太真實了,真實的就像確實發(fā)生過一樣......我害怕自己有一天會忘記,所以想要把這些都畫出來。”
“我知道呢!那些畫都被你藏在書房,你還不讓我看......”
方菲用頭輕輕撞了一下東流的胸口,表達著不滿。
付東流繼續(xù)說道,
“......從半年前開始做夢到現(xiàn)在,我大概多少明白了一些......那些夢境好像在向我訴說一個故事,等到有一天這個夢完結(jié)了,我就把它們?nèi)嫵鰜?,畫成一個新的世界給你?!?p> 說到這里,東流伸手撫摸著方菲的頭發(fā),似乎有什么心事欲言又止。
良久之后,他開口,
“小菲,你知道風(fēng)暴之爭嗎……”
“知道啊。”方菲說。
“我如果想去的話,你會同意嗎?”
“那我也要去!”方菲咯咯笑著,高舉起白皙的手臂。
東流看著懷中花枝亂顫的方菲,眼中流露出一絲疼愛,他深吸了口氣,一字一句清晰地說道,
“我已經(jīng)通過風(fēng)暴挑戰(zhàn)了。”
聽到這話,方菲的笑聲停止了,她抬起頭看著丈夫愣了幾秒,才意識到這不是玩笑。
對于風(fēng)暴挑戰(zhàn)的難度和它所代表的意義,方菲早已從最近的各種信息里有所耳聞,她知道東流自從噩夢纏身之后身體有了變化,但她從沒想到已經(jīng)到了這樣的程度。
這一刻,她心里有好多疑問,但所有的話剛要出口卻都停住了,到最終這美麗的姑娘只是朱唇輕啟:
“你決定了嗎?”
“嗯?!?p> “可是,就算通過風(fēng)暴挑戰(zhàn),后面還有首都的最終選拔呢……風(fēng)暴之眼哎,那不是我們普通人能去的地方?!?p> “不試試看怎么知道!”東流笑著,摟住妻子的肩膀,他已經(jīng)知道答案了。
方姑娘將頭發(fā)從他臂彎中抽出,如此一來東流的臂膀便可以沒有阻礙地接觸到自己的肌膚,她側(cè)過頭輕輕吻住丈夫的嘴唇,良久,兩人嘴唇分開,方菲注視著東流的眼睛。
“那就去!”方菲笑了,這笑里有無限的柔情。
深夜,方姑娘看著東流又一次沉入夢中,起身輕輕給他擦去額頭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