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府門外。
江秋遠與柳拂笙站在一起,似乎在說些什么,而林青陽則牽著鳳池梧的馬,乖乖地站在一旁。
“江師兄——”柳拂笙欲言又止,看了眼江秋遠。
“柳師妹,怎么了?”江秋遠看著這個似乎有話想說的女子。
柳拂笙心下一轉,猛地看了眼江秋遠,倒把他看迷糊了,心下尋思,難道是自己何時得罪了柳師妹?
“柳師妹,有什么話,直說便是?!?p> 柳拂笙看著江秋遠,一時心情復雜。
江柳兩家原是世交,雖相隔甚遠,卻還是時有往來。小時候,柳拂笙就同家中長輩去過江家,那時的江秋遠還不是現(xiàn)在這般模樣,雖年長她幾歲,模樣卻生得俊美無暇。柳拂笙第一眼見到這個漂亮的小哥哥,便心生喜愛,時常與之玩耍,那一段時光,也是她這一生中最為開心的日子。
回家之后,也時有想念,總盼望著還有機會再見上一面。
可惜,世事無常,一夕之間,江家家毀人亡,獨獨剩下江秋遠一人。
這消息,也是過了許久,柳拂笙才知道的,還是柳家長輩們瞞了她許久,最后被她無意間知道的。
江柳兩家雖是世交,但所處之地甚遠,來往最快也需月余,等柳家收到消息后,早已經(jīng)來不及了。
等他們派人前往時,就連江秋遠也不見了蹤影,據(jù)說是被什么仙人道士的給帶走了。
那時的他們還不知,江秋遠是被收入了九重門。
直到后來,柳拂笙十三歲時,入九重門后,又再次見到了江秋遠。
那時的江秋遠早已經(jīng)同小時候他完全不一樣,小時候,他可調皮了,上樹打鳥摸魚,小孩子的玩意,卻也是無所不能,時常被江伯父拿著藤條追的滿院跑。
而現(xiàn)在,他卻是人人夸贊,說他天資聰慧、關愛同門、待人更是和睦。可是,只有柳拂笙自己知道,這些完美的夸贊之下,卻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疏離與冷漠。要不是她后來的死纏爛打,才稍微找回了從前的一些親熱感。
小時候的一切,如延綿不絕的江水,浮現(xiàn)在柳拂笙的腦海中,即使隔了這么久,她依舊覺得恍如昨日。
“江師兄,掌門師父對你是特別看重且寄予厚望的,這靈犀院中的一千多名弟子,就數(shù)你最厲害、也最用功了,就連那些內門的師兄師姐們,都不見得有你厲害?!?p> 柳拂笙忽然變得極為認真,倒讓一旁的林青陽吃了一驚,“柳師姐,你怎么了?”不由得脫口而出。
柳拂笙并未回答,仍舊看著江秋遠。
“柳師妹,切不可胡言亂語,比我厲害的大有人在,掌門師父對每個弟子都是一視同仁的?!苯镞h眉頭微蹙,隱隱感覺到柳拂笙要說些什么。
總是這樣!總是這樣!總是要給自己套上另外一個皮囊!既然這樣,那就一輩子這樣?。?p> 柳拂笙心下一陣煩亂。
“江師兄,你知道我要說什么,這些時日,你已經(jīng)變得完全不像自己了!”
“沒有???”林青陽站在一旁,頗有些不知所措,“江師兄一直都是這樣?。£P心我們,愛護我們,對誰都是極好的啊!”
“閉嘴!你懂什么!”柳拂笙一聲輕呵,把林青陽嚇得一激靈。
“柳師姐——你——”
林青陽一句話未說完,便被江秋遠出聲打斷了。
“柳拂笙!”江秋遠第一次這樣喚她,聲音里帶了些冷厲,“青陽他是我們的師弟,你這樣無緣無故的呵斥他!成何體統(tǒng)!我們在一起修煉了這么久,就算是石頭,也該有點感情的!”
真的就不能回到小時候了嗎?
柳拂笙看著面前這男人,眼眶一熱,似有淚水涌出。
“你——”江秋遠心下一嘆,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可是,他們都長大了啊,怎么還能和從前一樣。
“你們這是怎么了?”
就在此時,身后響起一道疑惑聲。
鳳池梧拜別了瑤姐姐,便同阿梧出門與江秋遠他們匯合。
不料,這剛出門口,便聽見有爭吵之聲,不由得出聲詢問。
柳拂笙心情本就極差,剛才又被江秋遠呵責,一下聽到了那禍源,心頭火便再也壓不下來了,一聲輕叱,手中仙劍應聲而出,竟直直朝鳳池梧刺去。
舉動突然,周圍人還未反應過來,劍尖已離鳳池梧心口,不足一尺!
“柳師妹!”江秋遠面色一變,欲拔劍阻止,又恐傷到柳拂笙,便以劍鞘為刃,想要擋下這一劍。
忽地,他只覺眼前一道藍色符咒閃過。
柳家家傳的縛形咒!
一條條藍色符咒,將江秋遠困在其中。
縛形咒——乃柳家獨門咒術,算不得什么厲害,卻還是能將人困住一時半刻。若如碰到修為高深者,便沒什么用了。
江秋遠修為不弱,但還沒練到那個境界,所以一時半會兒,是掙脫不開的。
而生死卻是一瞬間的事情!
柳拂笙原只是想給鳳池梧一點教訓罷了,沒想到江秋遠這么護著她,一時怒起,便顧不得什么了。
“柳師妹!萬不可傷人!”江秋遠一面掙脫,一面喊道。
而在一旁的林青陽,早就被嚇得呆愣了。
怎么突然就打起來了?
眼見著劍尖即將沒入鳳池梧心口。
說時遲那時快,“砰”的撞擊聲響起,連帶著一聲皮肉劃破之聲。
一時,寂靜無聲。
柳拂笙一雙美麗的杏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劍尖出,被鳳池梧的劍鞘抵著,而劍刃之上,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正牢牢地將劍握住,手心有鮮血流出,順著劍身落于地下,散成一朵朵血紅色的小花,詭異而美麗。
“阿梧!”鳳池梧一驚,一個閃身,在眾人還沒看清楚時,奪下了柳拂笙手里的劍。
“阿梧,你小心些將手拿下來!”鳳池梧小心提著劍刃,而她自己的劍在她出手奪劍時,便已然收了回去。
“沒事——”阿梧看著她那一臉關切的神色,一點也不覺得痛,反而十分開心。
“你真是,”鳳池梧一個抬手,輕輕打了他一下,“我說過我很厲害的!下次可別這樣了!”
“嗯?!卑⑽帱c了點頭,表面上看著聽話,心里卻生了些小九九。
鳳池梧一手提著劍刃,一手握住他那受傷的手,小心翼翼地將他的手從劍刃上拿下來。
隨即將劍一丟,正插在柳拂笙腳下,驚得她后退一步。
“還好不嚴重,”鳳池梧伸手取下束與發(fā)間的白色飄帶,一頭烏發(fā)順勢落下,柔軟的發(fā)絲飄落下來,帶著些許清香,在他的鼻尖晃蕩,“這可是是鶯其給我做的,里面有桑弧特質的花靈粉,對于這些小傷口,極為有用。從前我練功時,少不得受些小傷,用它綁上一綁,很快就會好的。”
阿梧看著低頭忙碌的女子,心下驟然昂升起一股異樣的情愫,癢癢的,麻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