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之后,元蕎果真是沒有再來過沈萱的院子。
或者說這幾日什么人都沒有來過。
因為在蕭祁川回來的第二日,他就跟白君陌離開這里。
只說是去辦點事,過不了幾日就能回來,而且也都安排好了,這個院子,別人不能任意進來。
不知道蕭祁川是如何對那些獅麟軍的人說的,在現(xiàn)在他們的態(tài)度不明的情況下,沈萱也不會傻到出去招惹他們。
左右這幾日無事,她便拿了玄機針訣,想要研究出缺失的那幾頁。
沈惟跟百里去了外頭練功,石申要去采藥,這小院兒里就只剩下她跟無霜。
今日陽光尚好,無霜坐在門口,曬著太陽,手里替百里縫著衣裳。
就是這個時候,一個中年男人從外頭進來,他的衣服上帶著獅麟軍的圖騰。
“聽聞王妃是昔日定遠侯的嫡女,在下同沈大人乃是故交,特來拜望?!?p> 這人站在院子里,說話的聲音如同洪鐘,只光聽聲音,就不是一般之人。
沈萱從屋子里出來,盯著眼前這個人,雖然已是中年,但站在那里,卻絲毫看不出疲態(tài),臉色黝黑,一身結(jié)實的肌肉,這樣看過去,確實是一副行軍打仗的人的樣子。
這人沈萱看起來有幾分眼熟,但一時卻想不起在哪里見過,只伸手請他進屋里坐。
“看樣子王妃是不認得在下了,昔年在下曾過府拜見沈大人,同王妃是見過的。”
沈萱應(yīng)了一聲,沈遠山已經(jīng)死許多年了,便是曾經(jīng)真的見過,那個時候的沈萱才是個八九歲的小姑娘,她經(jīng)歷了一世,覺得那已經(jīng)是許多年前的事了,哪里還能記得。
“抱歉,不知大人是哪位,家父已故多年,有些事確實已經(jīng)忘卻了?!?p> 那人應(yīng)了一聲,沒有回答沈萱的話,而是盯著沈萱的臉,好似是在自言自語,“你幼時頗為肖父,現(xiàn)在倒是全然沒有了侯爺?shù)哪恿?。?p> 沈萱忍不住皺眉,看向這個男人的眼里多了許多的防備,她打小長的就像極了她的母親,只是后來……
沈萱摸了摸自己的臉,微微勾了勾唇,“大人還是頭一個說我同父親相像的人,不知大人是何時去的侯府?實在是對大人沒有印象。”
“記得當時是太皇太后壽誕之前了,去找沈大人商議壽誕之事?!?p> 那人側(cè)首,甚是隨意的回答,他的臉上則盡是回憶。
沈萱不著痕跡的撇了他一眼,雖然不知道他今日過來是什么目的,但也絕沒有善意。
“原是那個時候,我記得那時父親托人尋了寶硯齋幼陽先生的畫,莫非先生就是父親所托之人?”
那人的臉上有些微的尷尬,搖了搖頭,“是去同定遠侯商議壽宴安防之事的?!?p> 沈萱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但緊接著臉色又垮了下來,搖了搖頭,“也不是呢,魏叔叔是時常出入府中的,長的跟大人可不一樣?!?p> 那人的臉色瞬間有些不大好看,“當時我去的時候,你年紀尚幼,不記得也是情理之中的,當日一見,同定遠侯相談甚歡,但沒想到,那一次竟是永別?!?p> 沈萱順著他的話,同他談了好一會,但這個人話里話外都在有意無意的試探她,似乎是有些懷疑她的真實身份。
但沈萱回答的滴水不漏,那人一時尋不到破綻,便也悻悻的離開了。
沈萱自己坐在那里,腦子里不住的思考,這個人或許真的見過自己的父親,從他的衣著打扮上來看,他在獅麟軍中的地位應(yīng)該不低,今日過來這一番試探,怕也是信了那些說辭,認為她是蕭祁塵派過來的細作。
沈萱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但愿他只是害怕有人傷害到蕭祁川。
但沈萱想的還是有些太過樂觀了,那個男人才走了不多時候,她的院子里就涌進來了許多精壯的男人。
而跟著那幾個男人身后的正是元蕎。
“王爺臨走的時候吩咐過,不許任何人進來這里的?!?p> 無霜見他們氣勢洶洶的,忙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來擋在門口,抬起脖子,看著他們說道。
“我早就說過,她是狗皇帝派來的細作,她連邢教頭都不認得,哪里就是定遠侯的嫡女了?”
元蕎分開眾人,指著剛從屋子里出來的沈萱說道。
“邢教頭?你是說剛剛過來的那個?我需要認識他嗎?不認識他就是細作了?”
沈萱走到無霜的跟前,伸手悄悄的握住她的手臂,沖著她微微搖了搖頭。
“你長的根本就不像是定遠侯夫妻,定遠侯容貌出眾,夫人也是少見的美人,他們的孩子怎么會如你這般普通?”
元蕎的話讓沈萱嗤笑一聲,這話就如同她見過自己的父母一般,她的容貌確實是普通了一些。
她母親卻時常同她講一句話,美人自古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長的太好看,總會有太多的羈絆。
她頂著這張臉好端端的活了兩世,沒想到會在現(xiàn)在因為容貌被人質(zhì)疑不是她爹娘的孩子。
“便因為給我長了一張普通的臉,就判定我是細作,是不是太過草率了?”
“我們獅麟軍之所以能稱之為獅麟軍除了我們作戰(zhàn)勇猛,還有我們謹慎小心,我們這么多年戰(zhàn)戰(zhàn)兢兢,如履薄冰,斷然不能讓你害了王爺,害了整個獅麟軍?!?p> 元蕎站在那里叉腰看著沈萱,說的大義凜然。
沈萱哼了一聲,“所以說,你這樣氣勢洶洶的帶了人進來,到底是要干嘛?”
“川哥哥被你迷的失了心智,但是我們不會,即便是川哥哥回來之后怨恨我們,我們也要替他除了后患?!?p> 元蕎一邊說著一邊朝身后的獅麟軍擺手。
那些人對元蕎也真是言聽計從,竟真的要去抓沈萱。
“呵!獅麟軍?這就是傳說中的獅麟軍?
據(jù)我所知,獅麟軍好像只服從首領(lǐng)的指揮吧!沒想到你們居然不遵從王爺?shù)姆愿溃ヂ犚粋€女人的話,看來獅麟軍也未必就是傳說中的鐵板一塊?!?p> 沈萱的語氣里滿是輕蔑,卻讓那些獅麟軍停住腳步,面面相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