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男爵極其慘烈的掩護之下,路恩成功鏈接到野獸的精神世界。
與意識崩潰成散裝米粒的飛蝗不同,野獸的意識就像是一枚圓潤的雞蛋,其中蘊含的鮮嫩蛋液被一層堅固的意志外殼所保護。
果然,正如他超越人類的肉體一般,他的心靈也快要接近這個層次。
但也并非沒有可趁之機。
既然男爵的食尸旋律能夠使其陷入恍惚狀態(tài),那就說明他的意志外殼還是存在縫隙,雖然極為細微,但在他使用那個名為“燃燒態(tài)”的非常規(guī)力量之后,縫隙也就隨之擴大,變得好找許多。
火山爆發(fā)之后就會陷入沉寂,人類的精神也是如此,在一次高亢情緒潮汐之后,必然迎來一次空虛無比的低谷,生生滅滅,起起落落,這就是自然規(guī)律。
不過就算找到縫隙,野獸的意識也不是那么方便入侵,萬一意志外殼里包裹的不是蛋液而是巖漿,貿(mào)然沖入就只會被熔化。
通常來說,面對這種情況,路恩會選擇用情感溫水和邏輯蛛網(wǎng)軟化侵蝕這層外殼,直到將其剝離得能夠看清里面是什么,然后再針對性地制定方案。
野獸既然如此強大,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在推動他的前進,掌握他的動力源泉,就可以調(diào)整他的行動方向,乃至改變他之后的人生也未嘗不可能。
但是現(xiàn)在時間緊迫,他就只能采取一種更為粗暴的手段——精神爆破。
如果說精神軟化是像手術(shù)一般精準地挑開某條關(guān)鍵性的神經(jīng)線路,其成功與否依賴于操作之人的精深技藝以及他對手術(shù)對象的了解;那么精神爆破就是把手術(shù)刀直接插進目標的大腦,其最后結(jié)果完全取決于雙方的意志強度。
雖然在意志上,路恩其實頗為自信,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在猶格·索托斯的誘惑下保持理智,但他倒也不認為自己一定能夠勝過在肉體上千錘百煉的野獸。
為了確保萬無一失,他不得不使用一些卑鄙的手段,譬如在手術(shù)刀上淬上毒藥。
這種毒藥源自猶格·索托斯的殘留影響,是經(jīng)過屏息秘術(shù)濃縮在他靈魂中的如同墨魚汁一般的黑色汁液。
這種黑色汁液會沉淀下來,在他靈魂的下方形成一溝沒有半點漣漪的死水,有時還會漂出一些珍珠似的白沫。
這就是他不能長期停留在無垢態(tài)的原因,雖然現(xiàn)在還看不出來,但這種不祥之物積攢多了一定不會有什么好事。
不過,現(xiàn)在倒是可以看看它對其他人類靈魂的影響。
于是,在路恩小心翼翼的操作之下,這種黑色汁液就順著精神鏈接從他的靈魂中流淌而出,最后澆灌在野獸意志外殼的縫隙處。
意志外殼發(fā)出“滋滋”的響聲,一株蜘蛛形狀的黑芽從中撐開,自野獸的意識中萌發(fā)出來。
它的主莖一鼓一脹,如同一根生物導管,不斷從野獸的意識中吸吮營養(yǎng)。
這是什么玩意?
還沒等路恩細細觀察,他就看到野獸布滿血絲的銅鈴大眼,以及如隕石撞擊大氣層般升騰著白色蒸汽的拳頭。
路恩不得不化作陰影躲避,隨之也就無法看到之后的精神圖像。
雖然精神鏈接沒有斷開,但他的注意力卻無法保持在上面了。
可怕的一拳“轟”的一聲砸在廠房大門上,磅礴大力和劇烈高溫使金屬凹陷變形,在達到韌性的極限之后,如曇花一般向里綻開。
“你特么的對我做了什么?。 币矮F青筋暴起,鼻孔噴出熱氣,痛苦憤怒地嘶吼:“感覺有什么東西要從我的腦子里長出來了啊!”
“出來出來出來出來......給老子出來!”
他那正常人類三倍粗細的手指毫不留情地插進自己太陽穴,瘋狂得摳動,似乎想要把什么邪惡的東西從腦子里挖出來。
這毫無疑問是徒勞的,精神依附于肉體就好比是火焰依附于蠟燭,摧毀蠟燭固然可以使火焰熄滅,但卻無法進行更加精細的操作。
他所挖出的,不過是一些紅色的血肉、白色的腦漿、黃色的汁液。
路恩避開這些五顏六色的物事,盡管皮層組織、神經(jīng)纖維和生物腺體在功能上維持著人類的基本思維活動,但這并不妨礙它們被挖出來的時候是如此惡心。
“或許是有什么東西從你的意識里面長出來了吧,具體我也不是很清楚。歸根到底,我也只是將某個邪神的殘留影響注入到你的意識之中,除此之外我什么都沒有做。”
他移動到一個相對安全的位置,并且特意從陰影中顯出身形為野獸解說。
一方面是體恤野獸的求知欲,另一方面也是在陳述一個殘酷事實,以進一步打擊他的意志,就好像告訴癌癥患者癌細胞正在他的身體里擴散一樣。
“這叫什么都沒有做?去死吧!燃燒態(tài)!”
他再次爆發(fā)肉體力量,甚至較之前更為徹底,四肢完全模糊成一連串通紅的幻影,地面上出現(xiàn)一個又一個冒著黑煙的手印和腳印,但路恩早有心理準備,算好一個提前量就消失在陰影中。
由于野獸的速度過快,以及持續(xù)不斷的精神折磨擾亂了他的視覺中樞,以至于其視界之中還殘留著路恩的幻象。
野獸撲到幻象處,突然聞到一股有些熟悉的嗆鼻氣味。
織布者的制藥車間,那個讓他嫌惡的地方,就是這種氣味。
致幻劑!
“這種下三濫的東西怎么可能對我有用!”
他已經(jīng)出離憤怒,追著路恩的陰影一頓狂踩,硬生生在地面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溝壑。
“你這只會鉆來鉆去的螞蟻,我要把你踩碎啊啊啊!”
路恩又打碎一瓶致幻劑,這玩意在古槐市里到處都是,一路搜集過來,身上大概有二三十瓶。
“正常情況下當然沒有用,但是你現(xiàn)在應該很不好受吧,雖然我不知道那株黑芽到底是什么東西,但是光看你現(xiàn)在發(fā)狂的模樣,我就知道它對你的傷害絕對很大!”
“而且你還爆發(fā)了兩次燃燒態(tài),這種高頻模式所耗費的能量絕對是一般狀態(tài)的幾何數(shù)倍,就算是你也絕對快到極限!”
“這就是壓倒你的最后一根稻草!”
墨秀于林
可能會調(diào)一下作息,晚上蚊子太咬了。調(diào)作息的時候會兩更,所以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調(dià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