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外殼

　　路恩抱著愛斯梅拉回到食尸鬼餐廳時，已經(jīng)是下午六點。

　　一輪昏黃的太陽在地平線上低低打轉(zhuǎn)，石子路上留下拉得極長的倒影。

　　“我們回來了?！甭范鲗鬯姑防f。

　　愛斯梅拉像小貓一樣蜷縮在他的懷里，她已經(jīng)恢復(fù)一些力氣，其實已經(jīng)可以下來行走，但卻沒跟路恩說。

　　“如果可以一直這樣就好了。”

　　“真沒出息！”

　　“就像回到被窩里一樣?！?p>　　“你還有沒有一點占卜師的樣子？”

　　可能是致幻劑的作用還沒完全消散，腦子里一直有兩種聲音在爭斗。

　　路恩把她小心地放下來，又扶住她的手臂，一段時間沒走路可能會抽筋。

　　愛斯梅拉卻有些怨念地看了他一眼。

　　“歡迎回來?！?p>　　餐廳里走出一只沙皮犬，雖然在外貌上與之前那只有些許不同，但一開口就知道是男爵。

　　“謝謝?！甭范飨雀兄x了一聲，然后問道：“在自己的地盤你也以這種形態(tài)出現(xiàn)嗎？”

　　“本體會嚇到客人。”

　　“你考慮得還挺周全的。”

　　男爵晃了晃腦袋，說道：“只是不想添麻煩罷了，開家餐廳可不容易?！?p>　　它轉(zhuǎn)過身：“進(jìn)來吧，慶祝的宴席已經(jīng)備好，正等凱旋的勝者享用。”

　　路恩問道：“你請客？”

　　男爵頭也不回：“當(dāng)然。”

　　*

　　跟著男爵，他們來到地下一層一間寬敞的包廂。

　　包廂的墻上掛著風(fēng)車與農(nóng)舍的風(fēng)景畫，中間擺著一張鑲銀金屬方桌，上面有兩座精美的燭臺，每座燭臺點著十朵橙紅色的燭火。

　　照明全靠燭火維持，算不上明亮，卻有一種溫馨的氛圍。

　　直到男爵坐到特意為它加高的主座。

　　“瞬間就從家庭片變成恐怖片了啊?！?p>　　男爵咧開嘴巴：“就算你這么說，我也沒有離席的打算。”

　　路恩跟著坐到次座，愛斯梅拉則是坐在他的對面。

　　侍者盛上餐品，每個人都不太一樣。

　　路恩的是牛排一類的高能量食物，愛斯梅拉的是營養(yǎng)粥以及一些水果，男爵的是類似黑布丁的紅黑色方塊。

　　“謝謝招待?！?p>　　他感謝了一聲，便動起刀叉，卻看見男爵閉著眼睛，兩只指爪合在一起，似乎是在祈禱。

　　他不由問道：“你是信徒嗎？”

　　男爵結(jié)束祈禱，說道：“有一段時間不信，但現(xiàn)在又信了?！?p>　　它跳開這個話題，問道：“戰(zhàn)果如何？”

　　路恩陳述道：“織布者死了，野獸在徹底瘋狂之前，往更西邊逃走，不知道去了哪里，應(yīng)該不會再造成威脅?！?p>　　男爵叉起一個方塊，慢條斯理地吃掉，然后用方巾擦掉嘴邊的渣滓：“很好的結(jié)果，有沒有從織布者那里獲得什么情報？”

　　路恩搖頭說道：“我沒來得及問，他就死掉了。”

　　愛斯梅拉一怔，低下頭繼續(xù)喝粥，她還是很虛弱，但卻覺得很暖和，應(yīng)該是粥的原因。

　　男爵看向路恩，問他一個問題：“可以問完之后再殺掉的，為什么不這樣做？”

　　路恩沒有直接回答：“這是你的做法?！?p>　　男爵點了點頭。

　　路恩繼續(xù)問道：“為什么呢？”

　　男爵答道：“這樣做利益最大，既然已經(jīng)掌控住敵人，想要問出情報就是理所當(dāng)然的，知道這些信息，就有利于接下來的行動，也能降低損失和風(fēng)險?！?p>　　路恩輕輕鼓掌：“我贊同你的想法，但我當(dāng)時并沒有想到這些，所以就把他殺掉了?！?p>　　男爵看著路恩：“就這么簡單？”

　　路恩點頭確認(rèn)：“就這么簡單。”

　　*

　　吃過晚餐，告別男爵，路恩沒有去休息，而是縱躍攀爬至餐廳屋頂。

　　屋頂是斜式的，材料是青銅，普通人躺著很容易滑落，但路恩已經(jīng)不是普通人，所以輕易能夠支撐住身體。

　　他感受著背部金屬特有的涼意，后腦勺枕著雙手，仰望星空。

　　幽藍(lán)色的夜幕中，掛有一輪鉤狀弧月，附近點綴幾顆殘星，看來這里的月光也會掩蔽住星辰。

　　他逐漸向遠(yuǎn)處看，在遠(yuǎn)離弧月的地方，能看到的星光就多了一些，不知道其中有沒有地球。

　　我的父母，他們應(yīng)該收到留下的信封了吧，能夠過上安心而幸福的生活嗎？

　　他這樣想著，一個身影小心翼翼地爬到他身邊。

　　她穿著宮廷風(fēng)格的白色睡裙，領(lǐng)口和袖口是繁復(fù)的蕾絲邊花紋，從裙擺伸出兩只秀麗勻稱的腳丫，十顆光滑如暖玉的豆蔻并攏在一起。

　　“愛斯梅拉，你應(yīng)該回去休息?！?p>　　她慢慢坐下來，深怕自己摔下去。

　　路恩閉上眼睛，沒有幫忙，只是感受著她的精神印記。

　　遠(yuǎn)處傳來各種各樣的聲音，看來即使是晚上，古槐市依然算不上平靜。

　　她有所察覺，不由笑道：“你真是我見過的最表里不一的人了?！?p>　　路恩沒有否認(rèn)，只是有些奇怪，雖然精神鏈接是雙向的，但他還是處于絕對的掌控地位，不應(yīng)該這么簡單就被發(fā)現(xiàn)。

　　她看著黑夜中的少許燈火：“致幻狀態(tài)下可以聽到聲音，所以我聽見你殺織布者之前說的話了?！?p>　　路恩“嗯”了一聲。

　　她輕聲問道，風(fēng)吹拂起睡裙的衣擺，她沒有按?。骸澳阆Ｍ冻隼淇岬囊幻媸菃?？”

　　路恩問道：“你想說什么？”

　　她輕輕撫摸著路恩的額頭，說道：“我想說，我已經(jīng)知道你是一個什么樣的人了。”

　　路恩笑了笑：“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她不假思索地說道：“溫柔的人?！?p>　　路恩沉默了一下：“或許這也是我裝出來的呢？”

　　她低下頭：“是嗎？”

　　他正想說是的，薄唇卻忽然被兩瓣溫潤堵住，輕輕地啃咬，隨著芬芳的吐息，一個柔軟的事物有些生疏地探著他的唇齒。

　　他溫柔地回應(yīng)了一下，然后睜開眼睛，愛斯梅拉也在看著他。

　　近得連鼻尖都靠在一起了。

　　路恩攬住她的腰肢，避免她滑落下去。

　　“如果是報恩的話，這樣就可以了?！?p>　　“嗯?！睈鬯姑防⑽⑻ь^，露出雪白的脖頸，柔順的發(fā)絲披到肩上，“但是接下來，就是做我想做的事了。”

　　路恩問：“你想做什么事？”

　　她再次吻住路恩的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