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有病難治
平斯特街23號……15號……7號,到了。
一雙毫無特點的女式皮靴踏上了臺階。
叮鈴……叮鈴……
聲音似乎驚動了一只老鼠。它從旁邊的灌木叢中竄了出來,嗖的一下消失在了墻根的拐角。
空氣安靜了一會兒。隨即,門把手一轉(zhuǎn),走出了一位發(fā)型凌亂、容貌俊美的男士。
敲門的少女認出了記憶中的面孔,抬手扶了扶臉上的銀白面具。手腕一翻,露出了一張刻畫著劍與天平的公正女神的紙牌。
塔羅牌,正義!
黑發(fā)綠眸的房屋主人連忙側(cè)身,將“正義”小姐奧黛麗請了進去。
奧黛麗一如既往地觀察著面前的人。
動作有點緊繃,不像平時那么隨意……“星星”先生對于將要做的事情很緊張啊……
在此之前,“星星”倫納德通過向“愚者”先生祈禱,請求和“正義”小姐在平斯特街7號見面,希望她的“織夢人”能力可以提供一定的幫助。
雖然“星星”先生連報酬都沒有提及,但奧黛麗向來很有主人翁精神,認為失去了召集者的塔羅會更應(yīng)該團結(jié),互相幫助,因此很快從東切斯特郡返回了貝克蘭德。
究竟是什么樣的事情?為什么不在塔羅會上提及?那樣明明更加隱蔽……或者在祈禱的時候說明也可以呀……呃,也許是不想打擾沉眠的“愚者”先生……
奧黛麗嘀咕著走進客廳,一眼看見沙發(fā)上坐著一位白發(fā)整齊的老人。
咦?我見過他的畫像!這是寄生“星星”先生的那位天使?是祂?祂結(jié)束了寄生,塑造了新的身體?
嗯,看上去很和藹,沒有什么架子。這很符合我在那本書中聽到的,源自莫貝特·索羅亞斯德子爵的描述……
奧黛麗連忙提起裙擺行了一禮:“您就是帕列斯·索羅亞斯德殿下?”
在聽過莫貝特的描述,并且從“星星”的言行側(cè)面了解后,她對這位老爺爺很有好感,并相信這才是“愚者”教典中提到的那位“時之天使”。
帕列斯凝視著她,緩慢點了點頭,身體微微前傾了一點:
“不用這樣客氣,你可以稱呼我的姓名?!x’小姐,很高興認識你?!?p> 動作雖然平穩(wěn),但還是暴露出少許凝重……究竟是什么樣的任務(wù),能讓一位天使都感到凝重?
奧黛麗意識到了問題的嚴峻。
“‘正義’小姐,我先給你介紹一下情況,你再決定要不要提供幫助。”在問過相應(yīng)的需求后,倫納德為奧黛麗端來一杯紅茶,邀請對方入座。
“咳,我想請求你幫助的這件事不便于在灰霧上討論,所以我才無法提前告知細節(jié)。呃,辛苦你跑了這一趟。”
什么樣的事情不能通過灰霧傳達?莫非和我們塔羅會不相關(guān)?是黑夜教會的事務(wù)?
奧黛麗看著“星星”倫納德從衣袋里掏出一個鐵質(zhì)卷煙盒,解開靈性之墻,掀開盒蓋,暴露出內(nèi)部的事物。
是一枚,呃,金幣?
奧黛麗隱隱感覺到這枚金幣不同尋常。她默默看著倫納德攤平手掌,將金幣倒了出來。
“這是‘愚者’先生沉睡的前一天,克萊恩給我的金幣?!?p> “世界”先生!
突然聽到這消失許久的名字,奧黛麗只覺得猝不及防。她一時睜大雙眼,心怦怦跳了起來,無數(shù)感受在內(nèi)心交織。
已經(jīng)過去一年多了……
于沉睡的前一天,給出這樣一枚金幣,“世界”先生對自己的未來可有預料?不,奧黛麗,控制一下,你不能失態(tài)……
在心緒紛亂的同時,這位資深的“觀眾”還是注意到,帕列斯·索羅亞斯德的眉毛有些古怪地動了動。
有秘密……這位天使似乎知道什么,卻沒有告訴“星星”先生……奧黛麗把這件事情記在了心里,同時聽見“星星”倫納德繼續(xù)說道:
“如果我在包含這枚金幣的范圍內(nèi)使用入夢的能力,就可以進入克萊恩的夢境?!?p> 奧黛麗的眼睛刷地亮了。
她努力控制著自己,不讓雙手微微發(fā)抖:
“也就是說,我們可以通過這枚金幣,見到沉睡的‘世界’先生?這是喚醒他的線索?我們可以通過進入他的夢境來幫助他嗎?”
回應(yīng)她的,是兩位屋主凝重的沉默。
這是,有困難?可是無論什么樣的困難,都不會磨滅我喚醒“世界”先生、喚醒“愚者”先生的決心!奧黛麗沒有說話,以堅定的目光表達自己。
看得倫納德抓了抓頭發(fā):
“是這樣,克萊恩的狀態(tài)非常不好——他好像根本不記得自己是誰。不是那種正常做夢狀態(tài)下的不記得,而是,夢中的他根本就是一個與現(xiàn)實不同的另外的人?!?p> “他好像根本不知道自己曾是克萊恩·莫雷蒂,曾是夏洛克·莫里亞蒂,曾是格爾曼·斯帕羅……”
他越說聲音越微弱,表情中的擔憂和無力卻愈加強烈。
奧黛麗也聽得微微皺眉。不過對神秘學知識的了解令她很快有了思路:
“也許,這就是‘世界’先生將金幣給予你的目的?”
“‘星星’先生,我曾經(jīng)通過設(shè)計夢境的情節(jié),治療他人的心理疾病。也許現(xiàn)在我們也可以借助夢境相關(guān)的能力,喚醒‘世界’先生的自我意識?!?p> “可以是可以——”倫納德的神情一時竟然有了點畏懼,“但可怕的是,他的夢境似乎被什么操控著?!?p> “我在第一次入夢時,在聊天中提及魔藥積累的瘋狂和代價,卻突然半途退出了夢境。等到我再次進入時,夢境的內(nèi)容已經(jīng)向前推進了許多,我曾經(jīng)的那段聊天就那么被強行中止了?!?p> 有另外的力量……那是什么……奧黛麗剛想進一步探討,就聽到帕列斯突然插嘴:
“這是污染?!?p> 污染……奧黛麗悚然一驚,雙腿忍不住向后收了收。
她想起了“世界”先生在最后一次治療時提到的內(nèi)容,連忙問道:
“是來自最初那位造物主的污染嗎?”
我記得,那一次治療中如果不是“世界”先生及時出手,我很可能沒有來得及反應(yīng)就遭受了侵蝕。而那時,“世界”尚且情緒穩(wěn)定,認知清晰,不像現(xiàn)在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這就是任務(wù)的艱巨之處嗎?
奧黛麗感覺到了凝重,卻沒有絲毫的退縮。直到帕列斯在短暫沉默后,后靠椅背,苦笑一聲:
“其實,‘愚者’遭遇了類似情況?!?p> 什么!竟然是這樣?
“愚者”先生的處境這么危險……我,這是我有資格知曉的事嗎?奧黛麗一邊難以克制地覺得自己在褻瀆神靈,一邊隱約覺得頭皮發(fā)麻。
那可是強大的“愚者”先生啊!
心緒電轉(zhuǎn)中,奧黛麗忽然想到了小“太陽”曾在塔羅會上分享的那句,源自“暗天使”薩斯利爾的話語:
“原初在我體內(nèi)蘇醒了……”
這就是其中的恐怖嗎……
倫納德于此刻跟隨補充:
“這也是為什么不能通過灰霧傳遞消息?!痹诒晃廴镜纳駠懻搶刮廴?,這無疑是在挑釁。
這……這簡直讓我們失去了塔羅會的大部分便利。奧黛麗稍一細想,便發(fā)現(xiàn)自己熟悉的所有解決問題的捷徑都受到了影響。而其余能夠想到的辦法,在強大的“愚者”先生都無法抵御的污染面前,似乎脆弱不堪一擊。
一直樂觀向上的她,此刻也忍不住對于自己能否幫到“愚者”先生,幫到“世界”先生,產(chǎn)生了一點懷疑。
不,我絕不會放棄!“觀眾”很快調(diào)整好了自己:
“也就是說,我們需要在盡量避開灰霧的前提下,進入‘世界’先生的夢境,一邊應(yīng)對夢境中的污染,一邊喚起‘世界’先生的自我認知,還有保護自己不受傷害?”
“現(xiàn)在看來,直接催眠將會導致污染;言語就像‘星星’先生你的經(jīng)歷那樣,會受到干擾。雖然我們依然可以自然地推動夢境變化,使‘世界’先生產(chǎn)生相應(yīng)的認知,但這將是無比浩大的工作量。”
確實叫人無從下手。
奧黛麗沒有把這句話說出來,因為倫納德已經(jīng)在加深困難程度:
“不僅如此,夢境本身也十分詭異。非凡能力在那里會受到明顯的削弱?!?p> “而模仿夢中人的生活需要大量的知識,在那里即使是平民也會頻繁使用十分復雜的機器。”
“而且……”倫納德頓了頓,才接著說道,“他們使用的文字,竟然是羅塞爾文。”
這……這不是只有“愚者”先生和羅塞爾大帝才懂得的文字嗎?難道我們進入的夢境其實是“愚者”先生的夢境?可是為什么“世界”先生要在沉睡前送給“星星”先生進入“愚者”先生夢境的媒介?
不對,“星星”先生對“世界”先生那樣熟悉,他說是“世界”先生,那他見到的應(yīng)當就是“世界”先生。至少“世界”先生是在這個夢境里的。
也許,“世界”先生和“愚者”先生在同一個夢境中沉眠?或者,“世界”先生也能夠解讀羅塞爾文?不,如果在夢境中還能將一種文字當作通用文字使用,那絕對不是能夠解讀這么簡單。這種文字必然是他極為熟悉,出于本能想使用的。
這……羅塞爾的文字絕不簡單!這背后或許有更加深刻的神秘學含義!而這樣的深層次含義,只有“愚者”先生才能夠知曉!
奧黛麗于情緒的凝重中,突然有了思維的發(fā)散。這并非異常,而是源自她在晉升序列3“織夢人”后為自己選擇的“錨”。
那是自己向往神秘與夢幻的初心!
思緒很快歸攏,奧黛麗重新專注眼前。剛剛那一瞬間的發(fā)散讓她平復了心情,穩(wěn)定了精神,也堅定了信念。
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恐懼退縮!
她深吸口氣,直起身體,真誠地看向倫納德綠色的眼睛:
“非常感謝你告訴我這些信息,‘星星’先生?!?p> “即使困難重重,我也依然愿意加入你,喚醒‘世界’先生?!?p> “這不是幫助,是我內(nèi)心一直以來的愿望!”
阿拉不離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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