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逗弄
夢境之上，克萊恩咬起了腮幫：
“為什么我覺得，你是在刻意為約翰制造機會？”
“這樣能夠合情合理地互相溝通彼此的人生觀念，進一步發(fā)現(xiàn)雙方的契合，連我都覺得是不可多得的拉近關系的機會。”
奧黛麗當然不會說謊欺騙信仰的神靈，于是她眨著眼睛問道：
“原來您當初在戰(zhàn)爭時期，單獨在灰霧上教導我如何作出人生的選擇，也是抱有這樣的目的嗎？”
這兩件事有什么關系……等等，面對配偶提出這方面的問題，似乎應當不論如何，都聲稱自己早就對對方心生好感？
不對，我不能被帶進溝里?！坝^眾”怎么可能看不出我當時的情緒？這根本不是重點！
克萊恩明白了奧黛麗是在轉移話題。這其實就是變相的承認。他頓時投注以怨念的目光。
為什么我挖回家的小白菜，會把自己家種的白菜往外送啊……克萊恩只覺得心中充滿了被白菜背叛的挫敗。
對此，早就知道丟了白菜的農夫不能講道理的奧黛麗，于原本轉移話題的步驟中，增加了撒嬌的手段。她故意作出有點心虛的樣子咬起半邊嘴唇，一雙綠寶石一般的眼睛骨碌碌地轉。
“‘愚者’先生，‘星星’先生想要在前來夢境時順便拜訪您。我要去通知他您的清醒嗎？”
這樣的姿態(tài)，完全是比照著克萊恩的喜好有針對性地設計。這使得克萊恩看著她這幅怯生生還有點委屈的模樣，立刻就沒脾氣了：
“你……唉。你就一點都不考慮我身為兄長的心情?！?p> 話音才剛落下，奧黛麗便流暢地湊了過來，伸手去抱克萊恩的腰部：
“我就是知道‘愚者’先生對妹妹的在意和祝福，才希望將我發(fā)現(xiàn)的優(yōu)質男性都送到她的面前挑選呀?！?p> “只不過到目前為止，我只找到了一位而已?！?p> 克萊恩心里感到很不服氣，可是當奧黛麗的身體貼近過來的時候，他還是無法抗拒地張開懷抱來摟住了她：
“梅麗莎才多大？就不能再等幾年嗎？那位約翰先生，一看就不太安分。把好奇心當作信條，隨時都可能為自己招致災難，用我的話來說就是總想作死……”
“而且性格簡直是直男中的直男，根本不可能給予梅麗莎浪漫……”
“長相也不夠英俊，這樣將來生出的孩子會不夠好看……”
奧黛麗安靜地把自己埋在懷中，聽著偉大的“愚者”先生細數過所有的不滿，突然靜靜地開口了：
“可是，‘愚者’先生，您真的不希望梅麗莎和您的教會、和您的痕跡所存在的地方有所聯(lián)系嗎？”
克萊恩驟然沉默。
奧黛麗假裝沒有感覺到這些，繼續(xù)說著自己的理由：
“在您現(xiàn)有的信徒和未來可能的信徒中，約翰是我找到的最有可能得到梅麗莎認可、與她有共同語言的人了?！?p> “至于您對約翰先生，嗯，作死，的擔憂，哪怕他只是普通的教會成員，鑒于他與您屬于同一時代這一點關系，我也要花費精力去看顧去解決。我已經給了他護身符，未來還預備將那位西大陸的龍先生請過來，吸引走他的注意力，令他不要探索更危險的事情?！?p> “何況，我其實也沒有多做什么，目前的所有都是一個教會的負責人該有的合理的安排。”
“至于他們究竟會不會發(fā)展出什么，希望發(fā)展到什么樣的地步，這本就該交給他們自己來選擇?！?p> 她抬起美麗的臉龐看他，被克萊恩面無表情地揪住了臉；他的嗓音有些沙?。?p> “我記住了。等到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主動向你哥哥透露你的身份的。”
這！奧黛麗完全沒有料到“愚者”先生是這么個反應，一時不想拒絕又不好欣然接受。她睜著大大的綠眼睛怔愣了半晌，才終于吐出一句話：
“我后續(xù)說了那么多，原來‘愚者’先生您根本沒有聽，只是聽到了第一句話?！?p> “我聽了，你說你在認真解決約翰喜歡作死這件事，還說這種事應當交給他們自己去選擇?！?p> 克萊恩把臉埋進了奧黛麗的頸窩里，深深吸了一口那股令人心情放松的香氣：
“你真是我的小天使?！?p> 我才做了什么呀……奧黛麗的無措變成了喜悅，她羞澀地動了動脖子：
“‘愚者’先生，‘星星’先生還等著呢，我要不要去叫他嘛……”
嘖。真是可愛……克萊恩把腦袋抽了出來，有些遲疑地說道：
“其實，我們應該解決夢境迷宮的事情?！?p> 奧黛麗故意引導倫納德來到夢境時順便看望克萊恩，目的之一就是減少探索夢境迷宮的無意義嘗試，此刻怎么可能贊同：
“‘愚者’先生，您怎么能這樣辛苦呢？何況，您也要令自己的精神狀態(tài)保持巔峰呀。女神似乎很快就能夠配合我們削弱那位死神的意志了，嗯，大約今晚或明天就會開始行動?！?p> 后一點成功說服了克萊恩。他頓時舒展了神情，贊同道：“那和倫納德聊聊天倒是不錯的選擇?！?p> 他想起了兩個人上一次刻意隱瞞戀情的行為，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我發(fā)現(xiàn)，我如今的心情已經與兩日前完全不同——我現(xiàn)在竟然有點渴望向倫納德炫耀我們的關系。”
——先前克萊恩顧忌著自己的真實身份尚未曝光，還不知曉奧黛麗對未來真正的選擇，當然也不愿意過早地為她帶來社交上的壓力；如今一切卻已經完全不同。
能夠得到這樣一位美貌又溫柔的女性全心的愛戀和依賴，哪怕身為神靈，他也依舊感到幸運，心中更是充滿了想要將這份幸運與人分享的沖動。
但奧黛麗的態(tài)度可并非如此。聽到克萊恩講述這樣的想法，知曉他心中是真的產生了相應的愿望，她嬌軟的身軀頓時僵硬，雙眼有了不安的瞪大：
“‘愚者’先生……”
這樣驚惶如同小鹿的哀求才剛開始了兩個音節(jié)，克萊恩就已經無法抵御：
“嗯，我知道，你的心中還充滿了奇怪的負罪感。既然你不愿意，我當然不會令他發(fā)現(xiàn)?！?p> 他看著奧黛麗明顯松了一口氣，神態(tài)中有了輕松和喜悅，不禁愛憐地將她圈在懷中，以鼻尖磨蹭她的臉頰：
“不過，你還能做到以當初的態(tài)度對待我，不令他發(fā)覺異常嗎？”
提到這件事，奧黛麗頓時有些頭大。不過她還是頗為堅決地說道：
“我可以的！我不會令您暴露身份?！?p> “嗯，反正，‘星星’先生在這方面過于粗心，細節(jié)上大致過得去就行了。”
……
等到倫納德再次敲開了出租屋的房門后，他注意到開門的依然是“正義”小姐，忍不住在走向安坐于沙發(fā)的克萊恩時，用腳尖點了點他的小腿：
“你的紳士風度是跟著你的污染一起消失了嗎？”
“星星”先生，你在做什么！你竟然敢用腳踢“愚者”先生！我，我在那種時候都沒敢這么做！
奧黛麗簡直不敢看這樣的場面。她低下頭為二人準備加檸檬片的紅茶和費內波特高原咖啡。
克萊恩自然不會介意倫納德的動作。他隨意地縮了縮腿，毫不心虛地后靠在沙發(fā)上，說道：
“‘正義’小姐愿意關照我這個病人，這是我的榮幸。”
“愚者”先生，您又在說些什么！您話語中的幸福與得意明顯得快要溢出來了！奧黛麗覺得，如果沒有了“觀眾”的能力令她保持鎮(zhèn)定，她連手中的飲品都將不慎灑出。
幸而倫納德還沒有開始往那方面聯(lián)想。眼下他只是感嘆：
“‘正義’小姐給予了你這么大的幫助，我都不知道你要用什么樣的方式才足夠支付相應的報酬。你竟然還敢進一步虧欠？”
克萊恩勾起了一抹笑容：“這樣的虧欠又沒有時限。我多花費一段時間，當然能夠找足機會償還?！?p> 您其實是想說，您可以花費一輩子來償還是吧？奧黛麗又羞澀又緊張，忍不住趁著倫納德低頭喝咖啡的機會，悄悄向克萊恩皺了皺臉。
克萊恩神色不變，竟然還向她舉了舉杯。
這是哪里來的禮節(jié)！這是挑釁吧？奧黛麗徹底惱了。
逗媳婦達到了預期的效果，克萊恩心滿意足地轉過了話頭，沒讓談話停留在這么可疑的位置：
“何況，我會欠下這么多，還不是因為你實在是指望不上?！?p> “我特意將一枚金幣留給你，想著帕列斯肯定能夠指引你正確地使用它。沒想到你花費了這么久都沒有實質的進展，只會向外請求援助。”
“害得我不得已負債累累?！?p> “這為什么是我的問題？”雖然已經在同樣的話題上遭受過了帕列斯的嫌棄，但是正主親自出口調侃還是第一次。倫納德辯解得理直氣壯：
“我早就想過了，你當初給出的金幣肯定不只我這一枚。雖然我沒有做出什么進展，但別人也沒有做出什么進展啊?！?p> “所以說，不是我指望不上，是‘正義’小姐強過我們太多?！?p> 他說到了一半，發(fā)現(xiàn)了另外的不對勁的地方：“等一下，難道幫助你的如果是我，你就不會支付回報了嗎？”
“嗯……回報也不是沒有。我會為你尋找魔女途徑序列3的魔藥，幫助你完成儀式獲得晉升，這樣算不錯了吧？序列3可是所有序列層次中最適合停留的位置了?！?p> “……那我可真是要好好地感謝你了，克、萊、恩！”
奧黛麗目瞪口呆地聽著兩個人以孩童的水準斗嘴，看著“愚者”先生心滿意足地露出得逞的笑容，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難道，我也應該像“星星”先生那樣隨意一點，說話不帶腦子一點，才能令“愚者”先生時刻處在這樣的歡樂之中？
唔，如果，如果是為了幫助“愚者”先生保持人性的話，我也不是不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