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第一次早古文明戰(zhàn)爭，拉塔托斯克進場

　　“十一月13日，莫斯科時間上午11：00。

　　以賢者阿斯克降生當天作為人類紀元年，現(xiàn)在是人類紀410年。

　　很遺憾，人類即將滅絕了?！?p>　　“這真是一個……可悲的時代?！?p>　　老羊附和何港的慨嘆。

　　世事無常。

　　文明總在風雨中飄搖。

　　人類還沒有發(fā)展出璀璨的史詩，古賢者阿斯克創(chuàng)造的語言和輪軸工具并不能使這個族群在黯淡的時代以星火燎原。

　　依米爾部落在阿斯克隕落后的一百年內崩潰，人類本就并不穩(wěn)固的原始父系氏族剎那間分崩離析。

　　他們甚至本不該被算作人類。

　　即使西海中的鱟人，也遠比他們更有智慧。

　　只是阿斯克為這個族群帶來了希望。

　　尼德霍格在百年前進入沉眠，祂是不朽的、擁有支配一切偉岸力量的生靈，作為代價，祂生命中的絕大部分時間都要在沉睡中度過。

　　也正因為黑龍的沉睡，覆蓋米德加爾特的“場”，逐漸消散。

　　劇烈而刺目的陽光時隔數(shù)萬年之后，再次落在這片被冰雪覆蓋的世界。

　　這一次，除了巨大化的節(jié)肢動物在百年內被淘汰，沒有物種滅絕。

　　直到最后，只剩下如穹頂般護佑大地的一部分“場”依舊籠罩著西北平原，使這里的氣候十分宜人，甚至說是四季如春也不為過。

　　人類也開始逐漸褪去身上濃厚的毛發(fā)。

　　他們歡呼雀躍，從危險的火山帶搬離。在出現(xiàn)第一個搬遷到平原中生活的家庭氏族部落后，越發(fā)多的聚落開始向廣闊的平原遷徙。

　　但災難也恰在此時降臨。

　　位于平原東北部的超大火山索羅突然爆發(fā)。

　　在這場超大規(guī)模的火山爆發(fā)中，一共噴發(fā)了兩千一百萬立方千米的火山物質，釋放的能量相當于九億噸烈性炸藥量。

　　火山爆發(fā)之后大量的火山灰被噴發(fā)到大氣層中，而后猛然碰撞到“場”的邊緣。

　　這些火山灰如洋流一般洶涌流淌進入平原穹頂。

　　連綿不絕的酸雨、被“場”桎梏在中等范圍之內的劇烈有毒氣體、長達數(shù)十上百年難以見到絲毫陽光的黑暗……

　　猝不及防的天災，使數(shù)十萬遷徙進入平原的人類成為荒原上被風化、腐蝕的骸骨的一員。

　　但這還不沒有結束。

　　在平原的更北方，是靠近連接北地艾爾肯兩座大陸橋的高山。

　　有相當一部分人類在半年前與同類相背而行，選擇來到這里休養(yǎng)、發(fā)展。

　　有一天，鱟人，登陸了。

　　這個洋底族群繞過整個大西洋，來到恐龍絕跡的米德加爾特北方，用火與青銅撕碎還處在石器時代的地上人類。

　　兩個智慧種族，在最原始的時期互相碰撞，大概會發(fā)生什么？

　　人為物理性滅絕。

　　一方徹底消滅另一方。

　　人類面臨的就是這樣的局面。

　　他們弱小無助，甚至連體格都遠遠不及發(fā)源更加古早的鱟人，在各個層面被全方位碾壓。

　　不同族群之間，不需要俘虜。

　　這個生產力低下的時代，也不需要奴隸，因為即使是鱟人，也沒有要用到這些奴隸的地方。

　　陸上還沒有被勘探的礦產、兩個種族都沒有進入農耕時代、海底的建筑群無法讓人類去修建。

　　還是殺了更加劃算。

　　人類的活動范圍被極限壓縮，小部分人藏入高山深處，小心翼翼才能活下來。

　　更多的人被鱟人的探險隊發(fā)現(xiàn)，撕裂成碎片，血肉內臟心肝肺腑被腌制曬干被作為糧食儲備、骨骼牙齒被打磨穿孔變成鱟人用以裝飾自身的戰(zhàn)利品。

　　最悲哀、最絕望的一段時間，人類族群總個體數(shù)量跌落至兩千三百二十四，并且每七天都有因為鱟人造成的負增長出現(xiàn)。

　　在那時候，人類甚至可以說是已經被功能性滅絕，有能力參與繁衍的個體甚至不足一千五百個。

　　再加上這個時代的夭折率、病亡率以及生育難產率，甚至連老羊都一度認為這個族群將在幾百年之內徹底滅絕，進化出脊椎能夠直立行走的鱟人將一點點適應陸地的環(huán)境，千年萬年之后成為米德加爾特真正的主宰。

　　畢竟，何港沒有要入場的打算。

　　種族與種族之爭。

　　文明與文明之爭。

　　鱟人也好，人類也罷，甚至哪怕再加上太陽之上已經發(fā)展到封建社會的太陽文明，這些都是何港的孩子。

　　直到尼德霍格偶然間蘇醒，派遣出自己的單基因淺復制子嗣，巨龍拉塔托斯克。

　　祂認為，既然是神明讓人類在這片土地發(fā)展、繁衍，便有必要作出某些庇護。

　　這個龍族個體是尼德霍格向哺乳動物方向進化的一次失敗的嘗試。

　　祂與其他大多數(shù)尼德霍格的直系后裔相似，都擁有遠超當前時代任何族群的智慧，卻沒有繼承到尼德霍格那無堅不摧幾乎可以崩碎大陸的體格與力量，更沒有傳承自創(chuàng)世神的偉岸超自然奇力。

　　但當那如山巒般的身姿出現(xiàn)在米德加爾特北方一望無垠的蒼穹中，鱟人絕望了。

　　他們還記得數(shù)萬年前尼德霍格的降臨，把當時無比輝煌無比強大的鱟人種族從山巔輕而易舉地粉碎，短短幾個月之內，就讓大陸被肅清、世界被清除。

　　鱟人文明落入低谷，知道今日都沒有緩過氣來，還在洋底同兇悍的新時代掠食者斗爭。

　　拉塔托斯克是整個龍族之中長相最怪異也最光偉的個體。

　　祂周身長著柔軟的金色毛發(fā)，腺體可以散發(fā)出一種奇特的生物信號，讓一切生靈都忍不住向祂俯首稱臣。

　　真要說來，這東西不像是龍，更像是變種的獅子或者老虎。

　　祂帶著席卷一切的狂風落下，雙眼似乎纏繞紫色的雷霆，當收束雙翼時，便有熱浪從北邊向南邊的山脈洶涌而來。

　　祂以雷霆手段撕裂鱟人脆弱的防線。

　　青銅與火不能傷及拉塔托斯克分毫。

　　數(shù)以千計數(shù)以萬計英勇兇戾的鱟人也不及拉塔托斯克的一只前肢強而有力。

　　人類接受龍族的庇護。

　　戰(zhàn)爭持續(xù)了數(shù)十年。

　　拉塔托斯克為米德加爾特弱小的族群帶來來自艾爾肯龍族改良的樹種，這種樹的果實巨大且包含糖類與蛋白質，能夠養(yǎng)活更多的人類。

　　在這場戰(zhàn)爭中，鱟人與人類都展現(xiàn)出了驚人的意志。

　　前者對大陸的向往使他們不依不撓，無數(shù)次發(fā)起對拉塔托斯克的沖鋒，要把這黑暗信仰從族群的意志中剔除！

　　他們稱信仰為“歘”。

　　是“神明”的同一概念變種。

　　拉塔托斯克就是這樣一個神明。

　　只是從尼德霍格降臨摧毀他們的文明開始，鱟人便已經脫離傳統(tǒng)意義的神明信仰。

　　現(xiàn)在，他們更尊崇族群內的先賢。

　　神明沒有幫助他們從最苦難的時代披荊斬棘，做這一切的是一個又一個前仆后繼的賢者。

　　而人類也在即將滅亡的危急關頭展現(xiàn)出了連何港都有些許驚訝的族群向心力。

　　任何時候，他們都選擇保存強有力的勞動力、能夠參與繁殖的時候青壯與還未長成的孩童。

　　老人總會在鱟人來臨時，犧牲自己為族人博得更多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