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半生香閣
“神君,不知此地可歡迎我?”一個嬌嫩可愛的聲音突然響起。
連澈抬頭一望,是小公主殿下愿瑤。身后還有白衣飄飄的大魔頭若昭。
“你們怎么來了!”連澈嘟著嘴一把摟過愿瑤,摟進懷里親了一口。
愿瑤嬌滴滴地說:“爹爹說這里有好看的男孩子,我就來了,而且我也好想連澈姐姐?!?p> 若昭騰空變出一把扇子,扇了扇那桌上的香爐,生出一分奇異的香味,他瞇了瞇眼笑著說:“怎么樣,在天庭可還習慣?”
連澈瞪了瞪他:“我一切都好,今日還納了位女神官,聽說是你的弟子,名叫璃川?!?p> 若昭不改面色的說:“如此便是甚好?!?p> “好什么好,只可惜某人四處留情卻又做得一手好牌,真真是君子之交淡如水,我看偽君子原來都是這樣來的。”連澈打開點名冊,喵了一眼。
“怎么,你酸了是嗎?”若昭挑了挑眉。
“魔君此言差矣!”連澈指了指不遠處的仙神,“老子還有事要辦,今日倒是不便談及風月了?!?p> “哦?不是你先說這些情愛之事?!比粽鸦刈斓溃堑迷脯庎圻暌恍?,在連澈的懷里抖了一抖。
連澈低頭,看了看愿瑤額間的龍印,嘆了嘆氣說:“寶貝公主倒有幾分像極了我爹,說是你的女兒我都有些不相信?!?p> “是啊,有些像?!比粽训皖^嘀咕了一句,恰好入了她的耳朵。
若昭皺了皺眉,轉(zhuǎn)開了話題,“今天怎么沒見到滄潯那家伙,你們不是一起共事嗎?”
“你和他交情比我深,該是我問你才對?!?p> 若昭挑來那史冊翻了翻,又覺無用,抱走睡在臺畿上差點流口水的愿瑤,又收拾好連澈書桌的點名冊,便溜了。
連澈今日累的像只流浪的小貓,閉眼就睡,這剩下的文書還是他幫忙完成的,是了,他準備走的時候還遇到了姍姍而來的滄潯,不知為何,他竟覺得這個滄潯有些兒不同,雖然是真的,但瘋瘋癲癲的倒像個少年郎,少了幾分神君氣派,連打架的天下第一神氣都沒了,這又是何故。
“小昭,你怎么在這里?”滄潯一身紫色印花的外袍加輕紗,十分妖嬈動人,但是那龐大的身高,卻又讓他感到一絲奇怪。
“你從不喊我小昭,你從華胥境回來像是變了個人?!比粽烟袅颂裘肌?p> 滄潯咧嘴一笑,“我失憶了。”
若昭點了點頭,說道:“猜到了,那你可有忘記許多重要的事情?比如你的凡間情人?失憶前你可曾說過?,F(xiàn)在可還記得?!?p> 滄潯望了望那個趴在桌上睡的不省人事的女人,皺起眉頭,三兩下的脫下了外袍,披在她身上,覺得還是不夠,干脆一把把她抱起來準備進內(nèi)閣,回頭對若昭瞇眼一笑:“你剛才說什么情人來著,我不記得了?!?p> 若昭懷中的孩子喃喃了一句道:“爹爹別走?!睖鏉∫谎劾淅涞耐^來,像是要穿透他的眼睛。愿瑤的額頭龍印閃了閃,一瞬被若昭捂住頃刻消失,空氣中只留下小女孩呼吸順暢的吸氣聲。
滄潯眼底凝重又變?yōu)椴[眼笑,笑了一笑:“小昭,這女孩子像不像我?!?p> 若昭搖了搖頭,苦笑說:“你總是開我玩笑,罷了,我回去了,有緣再見?!?p> 那人只是冷冷的說了句:“不送。”
半生閣內(nèi)設(shè)了結(jié)界,那是滄潯隨手一揮立下的,方便他用來修建內(nèi)室。被點燃的香,淡淡的充斥整個房間,是花香彌漫的味道,十分鮮美清新。木床上是他特意“偷來”的木棉絮被子,被子上的金針絲綢是人間皇家某處珍藏手筆,他路過時覺得甚好,便拿來給連澈當床鋪用了,連枕頭都是他在連澈沉睡的一年中親手制作的。
他看見她沉睡的模樣,有幾分似一千年前那女子,他低下頭用手輕輕撫過她的眉到她的雙睫又到她的唇,停下了。他看著她,差些兒又要把自己整個人沉淪進去。
連澈緩緩睜開雙眼,待看清了眼前的男人,嚇了一跳,嘴巴自然的張大然后發(fā)出接近求救的尖叫聲。
“你神經(jīng)病啊!”她下意識低頭看自己的衣衫,還是整整齊齊的,便放下了心,呼了一口氣。
滄潯問:“你怎么睡著了?!?p> 她忽然看到滄潯眼底泛起陣陣溫柔,像要把她吃了,這是?他抽風了?
“太累了,就就就睡著了。”連澈眼神躲閃了一會,又望他依舊直直的看著自己,“怎么,你也要睡?讓個位置給你?”
“又不是睡你,睡這個位置有什么稀罕的。”
“你無恥。”
“謝謝夸贊。”
“滄潯,你前些年是不是滅了莫河。”連澈直言不諱,只是翻了翻書,便唉聲嘆氣。
“你問這個做什么?”
“你說,天神奪去你的神誥,讓你得以重生,難不成是因為你做錯事了嗎?就是讓你接受懲罰,你是不是滅錯人了?”
“若這是懲罰,那我遇到你,被你喚醒,這懲罰我也愿承受。”
“我在正經(jīng)問你話呢?!?p> “我也在正經(jīng)地回答?!?p> “你今日發(fā)什么神經(jīng)呢?”連澈將書一扔,兩袖清風,眉眼都是怒氣。
連澈眉眼雖是怒氣,卻像是因為臉瓣微紅而佯裝出兇神惡煞的模樣,說完自己還不好意思轉(zhuǎn)頭而去。一轉(zhuǎn)頭不知道是哪個仙人匆匆而來,一陣仙風凜凜吹的連澈整個人往后飄,差些兒穩(wěn)不住腳。只見那仙人青衣寥廖大概也是個慈眉善目的仙者,因為他兩手間緊握一把扇,扇上是點綴好的青色絨毛,十分顯老但風騷極致,此刻正被輕輕舞動。
滄潯乘機扶住了差些兒跌倒的連澈,讓連澈更加羞愧難當,一屆頂級神女殿下竟然經(jīng)不起這二人的言語與法術(shù)挑逗,實在是十分丟人。
來人是虞千,那個破鏡數(shù)千年后從不接官職,六界無人能管的能人志士,眾人尊稱他一聲“檀清神殿”,是了,六界九天里的那鬼界便是由他創(chuàng)立,修逆水道而道無形,所以小鬼仙偶爾也叫他一聲“鬼帝”。滄潯瞇著眼細細的的看他,果真是氣質(zhì)無敵的“小天使”,很有鬼帝的風范,畢竟那一頭銀發(fā)暗暗發(fā)亮,若不是連澈說是他頭上天生長的,他還以為是若昭的坐騎銀毛球。
“老君見過滄潯殿下。”虞千合上扇子,作勢行禮。
滄潯呵呵呵笑道:“大可不必,您這是抬舉我了,鬼帝大人。”
“既然您不見外,我就開門見山了,連澈這個丫頭情路坎坷,自從父神仙去后,她就一直在這條路上摔的七彩斑斕,若你喜歡她,定要好好待她,別讓她動不動歷個情劫就斷魂差些兒斷送了仙途,父神血脈獨一無二且一脈單傳,你可得小心這個丫頭。”虞千話罷就將手中的穗粒扔去了滄潯手里,滄潯快速收好,連連澈也未看得一分。
滄潯果然探到那穗粒自然不是什么普通的碎粒,是神仙的法器縮小的東西,嘴角微揚謝過了虞千。
虞千回頭一看,露出一個微笑,看似不太懷了好意,只聽見他緩緩開口:“殿下和千年前的樣子有所出入,好像長大了許多?!?p> 他似從未出現(xiàn)過般,如風離去。
滄潯看向連澈,連澈臉上的緋紅更厲害了,但是她似乎已經(jīng)習慣了這種狀態(tài),她微微往凳子上坐下,輕輕說:“你是不是失憶了,神君。”
他往前走進了些兒,俯身彎腰低頭到她耳邊,也輕輕的說:“你說呢?!?p> 連澈揚起手往他腦袋后一劈,翩翩少年昏睡而去,留下她喘了喘氣,“說你個錘子?!?p> 不遠處的虞千低頭一笑,這才真正匆匆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