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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醒少年

最終章 我所看見的事物

不醒少年 陳施豪 2837 2021-07-13 09:00:27

  戰(zhàn)爭結(jié)束十幾天后。

  這段段間,法吉魯?shù)萝娒χ幚響?zhàn)后繁瑣又大量的善后工作。

  琵特雷收容了那場一萬大軍全軍出擊的野戰(zhàn)中,近千名陣亡者的遺體與其數(shù)量多兩倍的傷員,用全體動員趕制出的船從河對岸運來物資及人手。

  行動自如的士兵一半駐留在琵特雷,一半駐留在汀維,在休養(yǎng)之余也盡力協(xié)助修復(fù)城鎮(zhèn)的功能。

  在現(xiàn)場士兵忙碌地奔走時,軍官們憂慮魔獸再度來襲的可能性,討論過是否要放棄琵特雷和汀維。

  然而,阻止這個動向的,是從各地聚集過來的瓦爾卡王國國民。

  艾莉西亞、米特拉以及廉奉女王伊莉絲之名,在汀維奪回戰(zhàn)中寫下不遜于一萬大軍功績的消息傳至各地,過去被魔獸驅(qū)離祖國的瓦爾卡難民全部聚集到女王旗下——也就是汀維。

  他們建造船只重建城鎮(zhèn),愿意協(xié)助包扎傷員與搬運貨物,成為法吉魯?shù)萝娛勘囊淮笾Α?p>  而主導(dǎo)人民行動的不必多說,自然是伊莉絲女王。

  原本即身為正統(tǒng)領(lǐng)主的伊莉絲和瓦爾卡國民無意放棄這片取回的土地,琵特雷和汀維獲得各地商人的支援,在伊莉絲女王陛下的名下重新被視為瓦爾卡王國領(lǐng)土。

  就算本來打算放手,東西一度交給別人后想再重新掌握乃是人的天性。法吉魯?shù)萝娫瓉頉Q定以泰佩李斯河為界撤兵,但向伊莉絲女王提議留下一部分兵力駐留在汀維防備魔獸。

  女王一口答應(yīng),汀維便成為士兵與民眾的聚集地。

  人一多,生氣也應(yīng)運而生。

  雖然尚不及全盛時期,但汀維的街景漸漸恢復(fù)往日的熱鬧。

  廉在汀維克提布家在汀維的主宅庭園里,分解之前敵方<阿加思>裝備過的,稱作「四足」的重裝四腳AF。

  戰(zhàn)爭結(jié)束后,廉回收遭破壞的AF,將散落的零件全收集回來。

  就算損壞無法運作,這些都是在異世界無法取得的零件和機械制品。像補給中斷的士兵常做的一樣,廉也只能從敵人身上獲取補給。

  因為昨天戰(zhàn)后處理終于告一段落,廉為了檢查是否有裝甲服及其他裝備的預(yù)備零件,打開不需復(fù)雜工具也能解體的部分,拆掉已快要損壞的四只腳中的一只試著分解。

  盡管<阿加思>的裝備是為長期單獨行動設(shè)計的,考慮到意料之外的毀損,如果能準(zhǔn)備好備用零件是最好不過的。

  曾經(jīng)展開那般激烈的對戰(zhàn),堅固得令廉深感棘手的AF在逐一拆解零件之后,也化為一堆平凡的金屬零件的電纜。

  他望著整齊排放在攤開的布上的零件,發(fā)現(xiàn)不少受損的物品及斷裂的電纜,從快要損壞的腳上回收到的,果然只有快要損壞的零件。

  說歸這么說,和「Tartaros Armor」通用的零件似乎沒多少。

  「……往后必須注意別弄壞裝甲服啊。」

  如保養(yǎng)槍械可用的潤滑油與工具等等,比起來武器容器里的東西還有用得多。

  「這是什么?從沒摸過的觸感~~」

  這時,米特拉在廉的身旁蹲下來,像戳著小昆蟲玩的孩子般開心地喊著。

  她握緊電纜的絕緣外皮,又是拉扯又是揮舞。

  「那是橡膠做的。」

  「橡膠?那個我也做得出來嗎?」

  『大概得從采掘、精制原油這一步做起?!?p>  「嗯……聽不太懂,用制劍來打比方呢?」

  『應(yīng)該是從找出鐵礦石開始吧?!?p>  「嘖。」

  米特拉呻吟一聲,一一拿起零件仔細(xì)端詳。

  雖然分解作業(yè)已完畢,為了讓米特拉先看個過癮,廉沒動手收拾東西站開一步。

  「廉大人,你現(xiàn)在方便嗎?」

  他隨著后面?zhèn)鱽淼暮魡净剡^頭,看見伊莉絲帶著艾莉西亞走來。

  「我正好手頭沒事。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當(dāng)廉這么問,艾莉西亞回答。

  「街頭傳教士好像打算叫畫家畫這種畫拿出去賣。據(jù)說他接下來準(zhǔn)備復(fù)制幾份,送了一張給我。因為畫的是廉,所以進獻(xiàn)上來。」

  她將手中的畫框丟了過來。廉接過那幅比掌心大一點的畫,上面畫著一刀將四足怪物砍成兩截的人類。

  「他在信上提到,如果你在畫上簽名,他就用高于平常五倍的價格收購?!?p>  「呵呵呵,廉大人真受歡迎?!?p>  伊莉絲格格發(fā)笑。

  「……我可沒做過這種事?!?p>  廉聳聳肩將畫扔在地面攤開的布上。米特拉撿起來看,小聲地笑了。

  「夸張程度跟之前的『(獵頭火龍)艾莉西亞·佛亞賽特』有得拼。那幅畫真是把你畫得像龍一樣強啊?!?p>  「別用那個夸大其辭的外號叫我?!?p>  米特拉露出壞心眼的笑容注視著霎時間噘起嘴唇的艾莉西亞。

  「比龍更強的人比較好?」

  「嗯,我的確是想屠龍試試看?!?p>  「就是這樣,法吉魯?shù)碌氖勘艜犘拍切┠阌卸嗫植赖膫髀?。?p>  艾莉西亞眉頭越皺越緊,伊莉絲排解道。

  「無論外號是什么,艾莉西亞本身都不會改變呀?!?p>  「話是沒錯。但要取外號的話,我希望外號清廉潔白符合騎士風(fēng)格?!?p>  「好了~~」

  艾莉西亞繃著面孔這么說,伊莉絲格格微笑出聲。

  「在明天的勝利慶祝宴會上試著告訴大家如何?以將軍和他的公子為首,赴宴的法吉魯?shù)萝娷姽俸芏?。?p>  「……總覺得由我主動開口也不太對。」

  艾莉西亞不高興地低語。

  聽見勝利這個字眼,廉微微別開目光望向東方天空。

  他看著杰克曼飛離的方向。

  如果那家伙在那一戰(zhàn)和廉認(rèn)真交手,結(jié)果將會正好相反吧。他刻意不出手,應(yīng)該有某種理由。

  然而,廉對于那個理由毫無頭緒。

  另一件掛心的事,就是對敵人而言,這場戰(zhàn)爭是在「消耗魔獸」的奇異作戰(zhàn)計劃下執(zhí)行的。假設(shè)敵方目的是減少魔獸數(shù)量,那已達(dá)成目標(biāo)。

  敵人消滅了。但得到的情報寥寥可數(shù)。還有杰克曼那句話——「結(jié)束一切」究竟是什么意意思?

  「對了,廉大人。若是你不滿意這幅畫,我可以去拜托畫家重畫,你意下如何?」

  此時,不知何時拿起小畫框的伊莉絲這么開口。

  廉打斷思索聳聳肩回答。

  「我不打算干涉此事?!?p>  「不過,廉大人的劍尺寸更大一點耶。」

  「……伊莉絲。」

  廉扶著額頭呻吟似的喚出她的名字,少女忽然別開目光。

  「因為機會難得嘛?!?p>  「干脆請細(xì)密畫畫家來畫?」

  米特拉揚起嘴角笑著說,廉卻嘆口氣回答。

  「不用了。不如說,我不希望我的畫流傳開來?!?p>  「居然討厭榮譽,真是怪人?!?p>  被艾莉西亞這么念,廉瞪了她一眼。

  「你還不是不愿意?!?p>  「那只是跟我想象的有點出入,能打響名聲還不賴。」

  「也跟我想象的有出入?!?p>  「不然,廉大人心目中想象的榮譽是什么樣子?如果你有想要的東西,我會盡可能準(zhǔn)備?!?p>  被伊莉絲一問,廉不禁詞窮——重新被問到「像是怎樣的東西」,突顯出他其實什么也沒想過的事實。

  「……最近,我覺得吃有味道的食物還蠻有趣的?!?p>  「嗚哇!好沉重~~看來你的人生過得很不幸?!姑滋乩苑浅kS便的口吻拉長臉說道。艾莉西亞皺起眉頭看著廉。

  「該怎么說呢,感覺連我都養(yǎng)得起你。小人物過頭了?!?p>  被她們盡情批評了一頓,廉無話可以反擊。

  「……這些事我想交給伊莉絲處理。」

  什么榮譽、繪畫,他毫不感興趣。

  「哎呀,你想要我養(yǎng)你?」

  伊莉絲不知為何高興地說,措辭卻有些奇怪。

  「你別趁機亂說奇怪的話?!?p>  艾莉西亞瞪了過來。廉不解地歪歪腦袋。

  「伊莉絲也在這個城鎮(zhèn)和魔獸戰(zhàn)斗過,被畫成畫也不稀奇吧?!?p>  「啊,你說這個?對上的是哪種敵人?伊莉絲陛下不肯說得太詳細(xì)?!?p>  「要看紀(jì)錄嗎?」

  這時候,伊莉絲罕見地以僵硬的語氣插入對話。

  「不、不行!如果消息在街頭巷尾傳開,畫家畫起那東西的畫,那才是麻煩大了?!?p>  「不過,反正到宴會上都必須談?wù)勛约旱墓?,早一點告訴我,不也無妨嗎?」

  伊莉絲一臉焦慮地越說越急企圖阻止,米特拉不知何時從想要說服她的艾莉西亞背后繞過來,舉起寫著「待會給我看」的紙。

  廉瞇起眼睛看著那張紙忽然心想。

  雖然這是場殘留著不安因素的勝利,不必失去這幕景象,不是的確值得夸耀嗎?

  此時此刻,廉確實在這幕景象中看見自己獲得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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