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外高人和傷害樹木的少年2
泠泠現(xiàn)在真的認為他腦子有病,不耐煩道:“上面?!?p> 少年退后幾步,仰著脖頸朝著天上東往西望,沒有風(fēng),雨點直直地落下來,砸進少年的眼睛里,他瞇著眼有些避閃不及,帶著狼狽的意味。
泠泠看著少年的認真且蠢笨的樣子,嘆氣一聲,從樹上一落而下,單腿勾起,一只腿前伸,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沖著少年肩膀踩去,劃過空氣,一時間,時空都好像靜止。
她當然控制著力道,因為明白人類的脆弱,如若不然,從十幾米高的地方踩去他的身上,他恐怕直接進ICU。
足尖輕落在少年肩頭,使得他受力倒退兩米才穩(wěn)住身子,泠泠則翩然的在他的身后站住。他只看見一大片的衣裙翩翩,淺紫色的裙子帶著一片紗霧,一時遲也快,只看見一節(jié)雪白的小腿,纖細又帶著細膩的光澤,在這春雨里,伴著她掀起的風(fēng),鼻息一滯。
秦辛快速轉(zhuǎn)過身,面對泠泠,仍是目瞪口呆,雨還在下,泠泠見他腦子好像真的有病似的張著一張蠢嘴,十分嫌棄,皺起眉頭。
他看著眼前這位從天而降的女孩,原諒十幾歲的人類雄性,自以為是的天真,總是容易陷在幻想里,他木楞的開口:“你是人嗎?”
“不是?!便鲢鰧χ湫σ宦暋_@個蠢貨好端端不去別處發(fā)瘋,偏偏來自己在的那一棵樹,物皆有靈,這里樹少說百年,未有靈識,但也不是全然死物,人類就是這樣無知。
她說的是實話,但這樣干脆的回答反向引起秦辛的懷疑,這不是在耍他吧。泠泠淋著雨,對著面前著人類少年的不滿已是水漫金山的前夕,只差一顆石子。之前在尤戈那里的委屈剛才堪堪平息些,這才多久,就有惹人不快的小毛頭出現(xiàn)。
秦辛一時無語,瞥見泠泠毫不掩飾的怒氣沖沖的神情,有些不敢直視這位神秘的女孩。泠泠正好無處瀉火,杏眼一瞇,命令,“給這棵樹道歉,它可沒招惹你。”
他自不大愿意,給一棵樹道歉,那在路上驚到了什么阿貓阿狗還不要作揖鞠躬?這要求完全不合理,但他面對泠泠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臉又說不出粗話來,一時間如鯁在喉,神色精彩。
“不道歉是吧?”泠泠嬌聲響起,自認為帶著冷意,想嚇一嚇不知天高地厚秦辛,實則沒有半分威嚴。她臉盤圓圓下巴尖尖,一頭烏黑長發(fā)在雨里沾了濕,暈染了邊緣,像是融化在雨里的一幅畫,聲響大些,她就會被打碎。
秦辛幾乎沉浸在這樣的畫面里,這樣看他們的相遇也帶著一絲奇幻浪漫,卻是只有他一人有這樣感受,還不等多久,泠泠拎起他的領(lǐng)口,移步走向那棵樹。起先,他不敢用力反抗,畢竟這個女孩看起來像是一只在雨里的紫色蝴蝶,鎖起的眉頭,郁郁的神色,露在衣裙外的單薄肩膀,看向她的后背,真像一只雨中振翅的蝴蝶。
很美,也易碎。
但不得不說,秦辛想得屬實太多,雖說泠泠不是多么修道深厚的妖,比起人類,拳打腳踢不在話下。這一點,他也很快就意識到了,當他被女孩壓著貼上粗糙的樹干,再向后拉扯,又猛地推向前方,撞得他腦袋發(fā)暈,幾個回合下來,他已經(jīng)哀叫連連,可是泠泠并不理會。
少年心性,覺得沒有面子極了,揮拳擺腿,扭得像一條泥鰍,可衣領(lǐng)還是牢牢的被抓在泠泠手里,幾根白細的手指居然有這么大的力道,前胸的衣物全部變形。
秦辛雙目通紅,面色卻蒼白,平常嬌生慣養(yǎng)的小少爺哪里受得這種酷刑,喉間無力的罵道:“你真不是人???我哪里得罪你?”
“我說了道歉。”泠泠惱到了,聲線平平的,像繃緊的弦。
泠泠其實本就沒有人類道德和情理的束縛,要是瘋勁上來了,比起人類有著無所不過至極。在尤戈身邊時,受到他的影響,做事情還合乎情理,主要是也沒再和其他人有過接觸,尤戈又可以說得上是溺愛,這次因為提了上學(xué)的事,泠泠和他之間第一次生出不快。
她沒有用術(shù)法折騰秦辛,就用妖身的蠻勁,不怕被別的妖魔發(fā)現(xiàn)氣息,也規(guī)避天道。
秦辛已是頭破血流,一張白凈的臉,蜿蜒下一道血跡,側(cè)臉斑駁,星星點點擦破了皮,現(xiàn)在沒了喊叫的力氣,誰能想到,在一個春天的雨中公園,人跡罕至處,自己會被一個外表甜美卻又狠毒的女孩“嚴刑拷打”。
這到底是不是個法治社會,“你這是侵犯我人身權(quán)利,你丫的有種就撞死我,要不然我一定搞死你,等著吃牢飯吧你?!比松谝淮斡梅赏{別人居然是這樣的場景,這還是以往風(fēng)頭無限小弟簇擁的秦少爺嗎?
“什么牢飯?”正好餓著肚子的泠泠聞言居然停了下來。
得以喘息秦辛,虛軟的滑了下去,無暇顧及泠泠說了什么話。
這空檔,泠泠察覺身后有人靠近,一種和雨后叢林相近的味道,又不盡相同。她徹底甩開秦辛,提步向前,想要離開。
在兩人后方還有一定距離,但也看到泠泠的尤戈,一路找人,氣息不穩(wěn),一看這小孩還要逃,急火攻心。
“泠泠,你再跑,我就把冰箱里那些零食全清理了,你也不用回來了?!庇雀晖{道。
她腳步停滯,自己是賭氣跑出門,但也沒有想過永遠不回去,尤戈的家還是很舒適的,要什么有什么,要再想找一個這樣的好地方也不容易。
尤戈來到她面前,將外套披上她的肩頭,她甩肩,不配合,被他用雙手按住。
雨還在下。
尤戈也注意到了這是已經(jīng)快要暈過去的秦辛,嘆口氣,小孩一不看住就闖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