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風,無月,亦無人。
幽暗之中,荒蕪的曠野之地,沒有亮光,分不清是白天還是晝夜。
偶爾伴著野獸的叫聲,分外陰森可怖。
“哈哈哈,終究找不回他,也不會是他,我為朝,你為暮,合為朝朝暮暮,何為朝朝暮暮?哈哈哈,阿暮你食言了”哀傷凄絕的聲音劃破灰蒙的蒼穹,回蕩在整個荒蕪的曠野之上。
四周蠢蠢欲動的氣息,慢慢向她靠近,她卻渾然不知,自顧自的瘋言瘋語。
唯有,一只黝黑的大鳥跟在她身后,警惕的看著四周。
瘋子,所有人都以為她瘋了,可只有,她身后的大鳥知道,她瘋狂了四千年終于醒了,徹底清醒了,同時,她也失去了唯一能讓自己活下去的希望。
當生命毫無希望,一片灰暗的時候,活著與死了也就沒區(qū)別了,是她曾經(jīng)說過的話。
“阿暮,對不起,我把你弄丟了,這次,我好像真的找不到你了!”衣衫襤褸的她停下笑聲一臉哀慟,抬頭看著陰沉幽暗的上空。
大鳥在她眼前飛來飛去。
須臾,她伸出左手,大鳥熟練的落在她的手腕上。
“如今,我靈力盡失,修為被廢,此生無緣助你開啟靈識”她似譏笑似自嘲沉吟。
右手向著自己的丹田探去,輕啟紅唇,口中飛出一顆如珍珠般大小的珠子,發(fā)出幽藍的光,接過珠子。
她輕聲低喃道:“我要走了,這是我的內(nèi)丹,吞下它,找個地方好好修煉,早日化成人形,權(quán)當感謝你這么多年的陪伴?!?p> 大鳥一雙鳥眼緊緊盯著她手中的內(nèi)丹,然后對上她清澈無波瀾的美眸。
她指尖一彈,內(nèi)丹鑲?cè)滕B腹。
她似自言自語一般“我的一生不停的被舍棄,利用,不得不去算計,為了權(quán)勢目的不擇手段去殺人,如今可以停下來,真好,好想躺在日景山的河邊看著滿天繁星!”
她看著灰蒙的天,繼續(xù)說“其實我這一生有過短暫的快樂,曾經(jīng)九重天里有個人會默默的陪我看銀河熒光,只是后來我們漸行漸遠,幸運的是,下凡歷劫時我遇到阿暮,我和他在凡間的十年,真的很幸福,幸福到我都不想做神仙了,一間茅屋,籬笆小院,白日陪他讀書,喝茶賞榆槿香,晚上他吹蕭陪我看星星,那是我漫長仙路中為數(shù)不多的快樂,無論我怎樣阿暮都不曾舍棄過我”
危險越來越近,她卻毫無波瀾,手向著自己的丹府,手指用力鑲?cè)胱约旱じ?,整張臉開始扭曲泛白,她硬生生的把自己的靈核從胸膛內(nèi)扣出。
“阿暮…在這里,不能被它們吃掉,幫我…”身體跌倒在地,哀求的看著大鳥,身體開始抽搐,目光已經(jīng)渙散,野獸聞到血腥味,越來越近。
大鳥抓起靈核凌空飛起,“謝謝”朱唇蠕動,幾只饑餓的野獸靠近,開始撕咬她的身子,她渾然不覺,唇角帶著安心的笑顏,輕輕的合上眼睛。
南邊百里之外黑檀山,一個黑衣帷帽之人對著漆黑的山洞匍匐在地,手中拿著一塊鮮血淋漓像鳥的皮毛,聲音粗噶嘶啞像個遲暮的老人,吃力的道:“主…人,求…求你…救…救她”
山洞里寂靜無聲。
“主…人!求…你,救她…求…求求你…幫我…救,她”干啞的聲音帶著顫抖。
許久,山洞內(nèi)傳來一聲嘆息。
“禿霧,你動情了”縹緲的聲音像是從遙遠的天際,劃過蒼穹,透過寂靜的山洞漂浮而來。
“主…人…求你…幫我…救她”黑衣人不停的重復著同一句話。
“禿霧,你封印如何解除的?”縹緲的聲音再度傳來。
“主人…求你…幫我…救她”黑衣人執(zhí)著的匍匐在地。
“禿霧,五萬年了,你依然如此執(zhí)拗,可還怨恨吾,封印你五萬年?”聲音帶著一絲無奈。
“主人…求你幫…我救她”黑衣人手中高舉皮毛,臉依然匍匐在地。
“你可知她就是你的劫,救她或許會讓你萬劫不復,你還依然讓吾救她嗎?”縹緲的聲音透出嚴肅。
“是,主人…求你救她?!备蓡〉穆曇敉赋鰣远ā?p> “罷了,天意如此,天命難違,禿霧吾想救你,但你終究動了情,時也,命也,非吾之所能也!”縹緲的聲音透出無可奈何的滄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