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團明黃色的光影,在半空中劃過,啪嗒被丟進了路邊的垃圾桶里。
“呵呵,就這種沒品的東西,居然也敢送給你外公?!”拍拍手,穿著古式華貴旗袍的中年女人,精心描繪的杏眼深處,閃現幾分厭惡鄙夷。
她身旁站了位穿白紗長裙的少女,嘴角囁嚅微張,有心想要出聲阻止,奈何對方動作太快了。她只得淡淡嘆息,隨著母親轉身離開。
此刻,正舒服窩在座位休息的司玖,對這一切并不知曉。
感覺車子停了下來,她迅速睜開雙眼,烏墨似的瞳眸渡了層迷蒙惺松,長卷眼睫眨下后,頃刻恢復清明。
“百匯園到了?”隨意伸下懶腰,司玖的聲線猶帶幾分柔啞,像根羽毛撩拔著聽者的心尖。
修長手指莫名一動,又瞬間收攏。封禹輕輕點頭,轉身打開車門。他撐開黑色遮陽傘,率先走下,“你,需要準備什么?”
自從被活僵咬傷后,他右手傷口不僅久治不愈,而且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對陽光開始過敏。
“先看看?!?p> 百匯園,一如即往的熱鬧。鱗次櫛比的攤位前,總是停著好幾個好奇或者抱有撿漏心態(tài)的游客。
司玖目光粗粗略過左右兩側的街道,她發(fā)現上一回企圖碰瓷自己的中年女人,已經不見人影。原來位置的攤主,換成個頭矮小的老太婆。
“其實,你不必隨同跟來?!?p> 當第N道含羞愛慕的視線落向身旁的年輕男子時,司玖漂亮雙眉一揚,忍不住地打趣道,“瞧瞧,你的顏值,簡直通殺男女老少?!?p> 無怪乎街道來來往往的游客,如此熱衷的行為,實在是對方太打眼了。
墨綠色長袖特制棉衫,扣子扣到最頂一顆,米白長褲褶皺筆挺。他高大修長的身形,與俊美如神的面容,在純黑遮陽傘下,孤冷氣質優(yōu)雅神秘。
“那,包括你嗎?”優(yōu)美唇角輕翹,封禹墨黑的眼眸斜斜睨來,表情隨意地問道。
“看遍萬花,只余紅顏枯骨一堆?!闭Z氣半玩笑半認真,司玖明麗臉龐含著三分笑,雙瞳深處卻是一片無波無瀾的淡漠。哪怕顏值再如何逆天,她看的依舊是本相。
司玖沒打算在百匯園攤位前逗留,轉身前往園內開著的古玩鑒寶鋪子。相比攤位九成九的假貨贗品,旁邊古玩鋪子卻要顯得正規(guī)許多,因為它們每家都會聘請專門負責掌眼的鑒寶師傅坐鎮(zhèn)店內,東西存假的概率少之又少,當然,昂貴的價格也足以讓人瞠目結舌。
走進店鋪內,她也沒開口詢問,只用視線粗粗略過多寶格展現的各種稀奇古玩,心底如湖泊般平靜時,立馬轉至下一家。
身后仍舊不緊不慢跟著的封禹,俊眉卻是微微挑起,心底略略好奇對方走馬觀花似地打量,究竟打算尋找怎樣的捉鬼利器?
簡練黑衣長褲的少女,一會兒的功夫,再次從店鋪走出來時,意外陡生?;蛟S她動作太快,外頭正巧也有看客想要走入這家店,二人險些撞了個滿懷,幸虧她反應迅速地往旁邊避讓了開來。
“咦,小姑娘,竟然是你!”
蒼老聲音略帶驚喜地響起,門外某個短袖亞麻唐裝的老頭,面含笑意地望向黑衣少女。正是當初賣給她邊角廢料的瘋老頭,曾凡平。
“曾前輩,好巧?!蓖瑯踊刂恍螅揪磷寣Ψ较刃胁饺氲赇亙?,隨意開口道,“我還得找些東西,您慢慢看?!?p> “等等,你要找什么?”眼見對方打算離開,曾凡平忽然出聲喚住她,也跟著走了出來。他飛快瞥過一眼五步開外的墨綠色身影,聲線壓低道,“你說說,或許我知道。”
聽聞這小姑娘,盤下他的邊角廢料竟然開出了冰種三彩翡翠,曾凡平雖然心有遺憾,卻也深知賭石場上買賣無悔的道理。
若非對方出手相救,他到現在仍舊只是個的瘋癲流浪漢,于情于理,這份人情,他得記,也得還。
“古銅錢,古桃木之類的都行?!绷庑未浇俏⑽⒁粡?,司玖瞬間明了對方心思,直接了當地回應道。既然他想還,那么她接著就是,哪有拒絕的道理。
“就這么簡單?沒有別的要求,比如朝代年份?”曾凡平聽完之后,表情略顯古怪,不由翻了個白眼,“你之前進去的那家鋪子,古銅錢多的是,好嗎?!?p> “不合緣?!?p> 聳聳肩,司玖有點無奈地搖搖頭。萬物皆有靈性,更何況是輔助她日后玄學苦修的家當行頭,必須與她氣息相合相成。唯有這樣,才能通過精心蘊養(yǎng),發(fā)揮出最大的實力。
合緣?這是什么要求?!
“我知道,有家鋪子昨天剛剛收了近千枚古銅錢,要不,我?guī)闳タ纯磁雠鲞\氣。”沉吟片刻后,曾凡平雙手背于身后,走在前頭為二人帶路。
當曾老頭停在某家鋪子前,司玖目光略過它掛有的匾額,明晃晃的'古月齋'鎏金大字,在陽光中熠熠生輝。
“小余,聽說你東家昨天剛收了一批古銅錢,拿出來讓我們瞧瞧?!?p> 百匯園的古玩鋪子,相比外面攤位生意,明顯冷清許多。不過鋪子但凡買賣成功,那就應了一句話,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
原本還精神萎靡的余力,視線飛快落向曾老頭身后一前一后走進的俊男美女,雙眼噌地發(fā)亮。以他當店小二的幾年經歷眼光,美男少女氣質出眾特別,絕對是個潛藏的大顧主。
他聽完曾老頭的話,立馬從身后的多寶格倒數第二層,捧起其中一木匣子,當即打開,笑著介紹道,“這可是清朝康熙年間的羅漢錢,此錢幣為康熙皇帝60壽辰而鑄的一種祝壽錢……”
司玖并沒有出聲,只是拿眼大致地掃過匣子里約莫百枚錢幣后,搖搖頭,“不感興趣,還有嗎?”
看來是個行家。余力非但沒有失望,眼底更加灼灼發(fā)亮。他又從多寶格拿出一紅木匣子,光看匣子雕花就清楚其價值不低,熱心地開口,“剛剛那些也就是散幣,這可是我們東家千辛萬苦湊齊的,康熙通寶羅漢式背滿漢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