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后院里的眼睛
時值正午，大家在聚餐桌邊坐下。
村民們談笑風生，一盤盤美味佳肴端了上來。
幾個游客尤然不覺：“不愧是靠畜牧業(yè)出名的村落，這肉怎么做出來的？滋味真新鮮，感覺就跟沒吃過一樣?！?p> “呵呵，可能今天心情比較好，吃著也更對胃吧?！贝彘L笑呵呵。
而楚楓染幾人互相望望，遲遲動不了筷子，眼神緊擰。
江夜詭秘一笑，從背包里掏出一大瓶罐。
“那是什么？”村長下意識地問。
江夜一聲悵嘆：“可惜了，像我這樣游離世俗的美男子，無法享受你們凡人那樣放縱的欲望。”
拍了拍罐子身，露出金燦燦的三個大字：“看看這是什么？”
——蛋白粉！
好亮！
差點亮瞎他們的眼！
村長一臉震驚地看著他，他不會真吃吧？
江夜抬頭一仰，整個不假思索地倒進嘴里。
艸！
牛筆！
眾人暗暗豎起大拇指。
完了江夜露出空蕩蕩的罐筒，“我包里還有，在做的各位有沒有想來一份的？”
不了不了，大家都連連擺手。
“客氣啥？”
江夜一把拍在旁邊一人肩膀上。
“有肌肉了大家才有力氣在田里插秧，還有擼鐵，是不？”
在場的男人都情不自禁地擼緊了衣領，尤其是被他拍著肩膀的那個男的，瑟瑟發(fā)抖。
哪里是蛋白粉，不過是一些碎末餅干。江夜手頭那些錢還不夠買十分之一的。
他是有備而來。
“至于我妹妹她，吃東西都快吃壞牙齒了。”
江夜掰開洛可詩的嘴，迫使她不情愿地給大家看了看?！八跃椭缓贸允卟??！?p> “那這位小姐呢？”村長又轉頭看季沐菱，“她該不會也......”
“人家是小仙女！小仙女是不需要吃飯的，吃飯會影響身材！”
“那......”
“她喝牛奶就行了?！苯箯陌锾统鲆黄颗Ｄ?，咧牙一笑，“看，又白又濃的純牛奶，不僅管飽又減肥，還能做保健，真好！”
不容置疑地往季沐菱小嘴里一塞，任由她抗拒地拔著瓶身，只能發(fā)出‘唔唔唔’的聲音。
楚楓染兩人是看服了。
村長等人又望向他倆。
這么多的借口都被找過，倘若是他倆再做推脫，難免會引起警覺。
楚楓染勉為其難地咽下兩口。
果然，這其中有什么說不出的怪味。雖然佐料加得很濃，像在掩飾什么，但依然不能將其完全遮擋住。
細眉一蹙，裝作喝水的樣子，趁機吐了出來，她并沒有把那些東西完全吃進去。
村長露出欣慰的笑容。
洛可詩第一個吃完，耐不住腳步，習慣性地撂下碗筷在四周轉悠。
村的破舊農舍附近有個木門，門被鎖上了，打不開。洛可詩本著手賤的性子搖了搖，發(fā)出‘哐當’一陣響。
但就在她要蹦跶著要離開時，門后一股細風掠來，似乎有什么動靜靠近。洛可詩下意識地回頭。
就在那一瞬間，她怔住了，一陣惡寒沿脊髓直竄而下。
一只眼睛，臟兮兮的眼睛，貼近了門縫，正上下跳轉著打量著她，眼瞼里紅絲暴露。
“呀?。?！”
驚懼的叫聲徒然響起！
還在隔壁吃飯撩騷話的江夜等聽見了，頓時一丟碗筷，疾步而來。
“怎么了？”他問。
“里面，里面有人！”
洛可詩顫哆哆指著破舊屋舍道。
“不就是個人嗎。看把你嚇得，平時可不止這出息?！?p> “不，不是這樣的。他的出現(xiàn)......實在很詭異......”洛可詩有些吞吐遲疑地說。
一時間也沒明白自己剛才為何反應那么大。
但看到那只眼片刻，確實一種說不盡的詭異籠罩心頭。
江夜這才細心打量起這周邊的環(huán)境。
不久，他面色緊湊起來。
“確實......”
“不大對?！?p> “鎖是從外面鎖上的，看上去也不像是人居住的地方，怎么會有人？”
“搞錯了吧？”老村長敲著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前來。
“后院里的是牛棚，用來養(yǎng)畜牧的，因為怕牛羊逃走才用鎖關上，哪有什么人！”
“就是就是?！迸赃厧讉€村民也附和說。
“牛棚？”
楚楓染趕到，也是一蹙細眉，頗為懷疑。
“這樣吧?！贝彘L見他們這幅神態(tài)，又說：“既然你們不大相信，那就打開看看，多半是小孩子眼快弄錯了。別給我們村子添什么不吉利的名頭?！?p> ‘嘎吱’一響，門鎖解開，眾人走入。
‘哼唧，哼唧，哼唧......’
果然，就如村長所說，兩邊都是木棚，一邊關著羊，一邊關著牛。
至于什么人影，壓根兒就沒看見。
“嘿嘿，就說嘛，這里純粹就是一個關畜牧地方?！贝彘L陪著笑臉道。
但是江夜注意到，后院中央有一口還在挖掘的井，井口邊擺放著人用的工具。
工具是隨意而散亂地躺倒在地上，像是緊急之下隨意撂下。
還有一星半點的泥土，從井口旁延伸而過?？瓷先ハ袷恰?p> “腳?。俊?p> 江夜輕聲呢喃了一句。
但他并沒有立馬說破，而是選擇不動聲色。
“知道了，那也許是我家妹妹說錯了。她從小就視力就不大好?！?p> “可我真的看見了......”洛可詩有些不情愿地辯解。
“就說你昨晚通宵打游戲，打到眼花了吧？”江夜趕緊把她拖走。
身后的楚楓染和名叫唐郁的異能者男生同樣，提起一絲警覺的神色，卻不予多問。
回到門外，氣氛好像在無形之中微變，一股沉悶的氣息在江夜等人當中逸散開。
“你感觸到什么了嗎？”楚楓染對旁邊的少年小聲問。
“很難?！碧朴舭櫭蓟卮?。“接觸的信息量太少。還需要一些時間?！?p> 某個身影從江夜身邊擦過，沖到了門里，焦急地來到村長身邊，想要說些什么。
江夜朝后瞥去。
那是一個低矮的人樣，約莫一米五，身高和老村長差不多。但是是一個十幾歲的小男孩。
江夜有些意外。
小孩？村長？
這兩者出乎意料地牽連起來。
似乎在議論什么大事？
江夜刻意貼墻而走，這樣拉近與院子中的距離。
很快聽見墻壁那面的話語中充滿了爭辯與捉急，尤其是那個孩子的：
“村長大人，不，你們不能......”
“好了，阿逸，我知道你想說什么。那種事情我們沒有。”
“可剛才明明就是......”
“好了，好了，那只是個意外！下不為例！”
“拜托了......你們不能那么做！村長，您當初答應的我的可不是這樣......這一切實在太瘋狂了。我到現(xiàn)在還無法適應！”
孩子尖銳細嫩的聲音竟變得有些哭泣和顫抖。
“噓，還有外來人在，先別說了......”
這一段詭異莫測的對話，讓江夜不由眉頭暗鎖。
村子當中，果然隱藏了相當一部分不能被人知道的事！
不知道村民當中有多少人知道？知道多少部分？
江夜覺得，剛才那個與村長對話的男孩應該知道其中相當不少一部分。
比起老道的村長，當然是從他嘴里更容易套話。
于是事不宜遲，江夜在季沐菱和洛可詩兩人面前裝作一幅腹脹的模樣。想把她們支開。
“不是吧哥，吃蛋白粉也能把肚子吃壞？”洛可詩驚訝。
“你不懂，去，去。先找歇宿的場子去。對了最好別跟那個‘普通攻擊’大姐姐離太遠......”
有了執(zhí)行科的人在，村民哪怕有任何異樣想法都不好輕舉妄動。
季沐菱倒是比較明白，也許他又有什么想干的事情。
看著季沐菱把洛可詩乖乖拉走，江夜一顆心釋然。
然后他埋伏在不遠處的田地里，眼見那個男孩從院子口走出來，與村長等人分離，自己像個憨態(tài)一樣一路尾隨，直至四下無人的場合。
江夜從巷子里斜斜躥出來，露出和善的一張笑臉，朝他伸出手。
“交個朋友！”
“呀！”那男孩訝然一聲叫，顯然是被嚇到了。
“你誰呀？”他問。
江夜心頭凝重，按理說一個村里的小孩不應該警惕心這么重，這個時間段的普通人不都該是無憂無慮的么？
“我是外地來的游客，不熟悉這里路況，來找你問問，以及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江夜回答。
“為什么找我？”男孩又問。
這一下子江夜顯然沒想到，差點被嗆住了。
這個村里的人似乎并不歡迎他們的到來或是與他們交流，這個男孩也是。
都是滿滿的惡意啊......
江夜眉頭一頓一思索。
“或許是因為你長得比村里那些人較為可愛？”
這話是真的，就像是在路邊問路時，也會選擇衣衫端正的大學生，而不是那些不三不四的糟老頭子......而那些村民們，眼里都蓄著詭異的精光。
相比之下肯定還是人畜無害的小孩看上去順眼叭。
但名叫阿逸的男孩顯然是誤會了什么，一雙眸子像看壞人一樣警覺地凝視著他，選擇性地沉默。
“別誤會，我說和你交朋友，是交往的交，不是香蕉的蕉......”
阿逸看他的眼神變了。
得，越解釋越難說清楚。
“如果你想問給外來旅客歇宿的旅館在哪的話，你走反路了，在村子西頭?！?p> “不，我不說那個......”
眼見阿逸提步疾走，江夜在后面一路快追。
這么關鍵的機會，他怎么能放過。
但這個小男孩顯然防備心極重。
“聽說近兩年你們村子發(fā)展飛速，是有什么秘訣嗎？總不能是UFO相助吧？”
“能帶我參觀一下你們這里的畜牧業(yè)嗎？我一口一個小豬佩奇！”
阿逸越走越快，江夜感到，他仿佛在畏懼地躲避著什么。
“今天中午那些肉的味道如何？”
這一句話出口，阿逸突然滯住了。
緊接著身子就是一抖，然后整個上半身傾斜下去。
‘嘔兒——’
他更是做了一個十分夸張的動作，仿佛想要嘔吐，但是沒吐出來，只能干嘔。
全身輪廓發(fā)顫，似乎歇斯底里地想要把胃中什么東西倒出來，已經成為了一種應激反應。
江夜驚愕，沒想到他會反應這么大。
腦海里更加疑云重重。
是只因為提到了那些肉的原因嗎？至于讓他惡心到這種地步？
江夜越來越往不好的方向設想下去了。
鎮(zhèn)了鎮(zhèn)神。
“喂，你沒事吧？”江夜問。
“既然不喜歡，那何必要吃呢？”
阿逸眼神頹喪地抬頭看著他。
“不，真不是我想這樣......”
“你們不懂的?！?p> “原諒我，原諒我......”
他兀自喃喃著一些江夜聽不懂的話，就要離開。
然而沒走兩步。
‘咚’一下。
突然身子一趔，崴倒在地上。
“你這是？”
江夜一訝，連忙跑過前去。
接觸到小男孩身體的那一瞬，只感覺他像棉布一樣軟，而且皮膚冰冷。
“要來了......沒想到在這種時候......”阿逸躺在地上，面色紅漲。努力咬緊了牙關，就像在隱忍什么破殼而出的沖動。
“什么要來了？”
“生理上面的......”
江夜倒吸一口濁氣。
沃草，男的。
也能來大姨媽？
“你要不要喝熱水？”
“不了......”
還有一種可能是看到他這么帥，就忍不住憋不住想......
不至于不至于。
他才十多歲！
江夜想要將阿逸扶起。
“別碰我！”
那一瞬間，阿逸脫口大喊，就連江夜也是頗為一嚇。
但是已經晚了。
江夜將他扶起來了，又沒完全扶起。
身子照舊一動不動躺在地上，手臂卻像是和身體兩個整體，被朝上抬去。
‘呲啦——’一下。
阿逸的一只手臂硬生生被扯了下來！
。
。
。
空氣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