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賭錢這件小事 中
賭坊小廝都是練家子，眼光毒辣，一看是城中兩個耀眼公子哥過來，剛剛還兇神惡煞驅(qū)趕壯漢的他們，轉(zhuǎn)臉喜笑顏開，恭維兩人說真是令賭坊蓬蓽生輝。
敢做這種生意的，都是黑白兩道的人精，并州齊國公府最大，壽陽公主府最為尊貴。
賭坊掌柜想要開穩(wěn)賭坊，自然上下打點一個都不會少。
果然不多時掌柜一路打著千過來，聽說幾人來意后。笑著說送給兩位公子每人一萬錢，希望兩位公子可以盡興。
賭坊分上下兩層，樓下是各種押大押小之聲，烏煙瘴氣的令人煩悶，孟淑月頓覺索然無味。
“二樓人少些?！闭乒裥Φ?，“那里有幾個公子在玩投壺?！?p> 雖然不認(rèn)識面前俏郎君，但從霍小公爺對她的緊張來看，應(yīng)該也是世家子弟，可能身份還不低。
孟簡正要拉著林泱一起到二樓，卻見林泱津津有味地看著一旁押點數(shù)骰子，只得沖霍潛無奈聳聳肩。
“來來來，莊家一賠三?！睋u骰子的小二大聲喊道。
林泱走過去，看到一個垂頭喪氣的錦服胡商，聽到旁邊人議論，他剛輸了十萬錢。
“才輸了十萬錢就走，再坐兩莊贏回來即可?！?p> “這人一看就不懂，還膽小如鼠。就算莊家輸十次，只需要贏一次就能連本帶利賺回來。他剛剛坐了幾莊？”
“好像才五次?！?p> “哈哈哈?！?p> 胡商回望幾人，嘴邊胡子氣得一跳一跳的，爭辯道：“我是商人，不是賭徒?！?p> “不是賭徒來賭坊做什么？看漢子呀。賭坊里的哪有廣云街的小郎倌好看，賭坊里都是糙老爺們，是不是呀，哈哈哈?！?p> 廣云街是晉陽城中紅燈區(qū)。
待眾人止了笑，他反而變得更冷靜，“小賭怡情，大賭傷身。”
“不對，我說錯了，賭坊里也有俊俏小郎倌?！?p> 那人看著林泱笑的猥瑣，林泱不以為意，孟簡緊握橫刀怒目噴火。
掌柜見狀，忙呵斥他：“胡酒，你又多喝了兩碗黃尿！”
胡酒定睛一看，原來是跟著孟簡的，趕緊拱手道：“小人今晚馬尿喝多了，還請公子見諒?！?p> “滾出去！”孟簡怒斥道。
胡酒連忙道：“多謝公子手下留情?！?p> 說完正要離開賭坊，卻聽孟簡在背后冷冷道：“我說讓你滾出去！”
胡酒連忙蹲在地上抱頭，將身體縮成一個圓球，滾了出去。
眾人又是哄堂大笑。
孟簡鐵青的臉看向林泱，死死捏著她的手腕，咬著牙道：“我們?nèi)ザ强椿艄?。?p> “我要坐莊！”林泱掙脫開他。
說著她將象征一萬錢的木牌拿在手上，挑釁似的看向周圍眾人。
小二將手里圓筒打開，只見上面有三個骰子，一一向眾人展示，以示骰子都是正常，而后開始搖晃骰子。
他閉起雙眼，右手上下?lián)]舞不止，接著換成左手，最后雙手并用，‘沙沙沙’的聲音不絕入耳。
‘啪’的一聲他將圓筒嗯在桌子上，看向林泱，問道：“押大還是押小?！?p> “大。”林泱說著把木牌放到‘大’字上面。
其他人見她如此篤定，均搖頭不止，小聲議論道：“已經(jīng)連開三局大了，此次必定是小，押小。”
“少年郎還是年輕，剛剛我聽得清楚，此次必定是小?！?p> “怎么聽出來的？岳老五?！?p> “根據(jù)我的經(jīng)驗來看，骰蠱落地之事，‘沙沙’的聲音里帶點‘咔咔’，那便是小，剛剛我聽到了‘咔咔’的聲音?！?p> “你這個準(zhǔn)嗎？”
“十之六七。”
“我倒覺得掌柜的會讓他贏一局?！?p> “第一局只有一倍，第二局便是雙倍，第三局是四倍。就算掌柜的要討好國公府，也不至于給一萬錢，瞧不起誰呢?！?p> 于是在此人的蠱惑下，其他人紛紛押‘小’。
“我開了呀！”小二提醒眾人道。
孟簡覺得不妥，正要把木牌移到小的一邊，被林泱一把抓住手挪開。
“我開了啊?！毙《俅翁嵝选?p> 孟簡搖了搖她的手腕，示意她不要盲目下決定，但林泱不為所動。
“我開了！”小二第三次提醒眾人。
但沒有一個人改變自己選擇。
最終小二打開骰盅，二三三，八點，小。
一片捶胸頓足哀嚎不斷。
“你這個不準(zhǔn)呀，岳老五?！庇腥宿D(zhuǎn)向始作俑者。
岳老五嘿嘿嘿一笑，朝周圍人打千致歉道：“剛剛我說了，十之六七?！?p> “這位郎君還繼續(xù)嗎？”岳老五看向林泱微笑道。
林泱展顏笑道：“不。”
孟簡覺得她特能算，鼓勵她道：“再來一把，輸了算我的。”
“不?！绷帚竽抗鈽O其堅毅。
兩人對視了一會兒，最后孟簡敗下陣來，只得吩咐掌柜給他們算錢。
掌柜笑嘻嘻的過來給他們算，桌子上一共有一萬五千錢，全是林泱剛剛一局所獲，由于不足一倍，掌柜示意剛剛下錯注的補齊五千錢。
“才一把？真是晉陽成中頭一遭呀！”有人小聲議論。
第一局都是看情況押注，哪有她這樣的一次押一萬錢，更沒有她這樣的，押一局就收手，剛剛那個胡商還押了三局呢。
“三公子也太摳門了，本金還是掌柜送的呢?！?p> “我看是國公府快不行了?！?p> 也有人對林泱的身份產(chǎn)生好奇，“這位小郎君倒是面生，能當(dāng)眾打三公子臉的不多?！?p> “對啊。霍小公爺如何？”
“霍小公爺從不跟三公子生氣，門第應(yīng)該比公主府更高?！?p> “比公主門第更高，那只能是今上的皇子了?！?p> “你是越說越離譜了，我可沒聽說皇子來晉陽的消息。”
……
掌柜笑呵呵看著眾人，并不制止。
扣除掉賭坊十之一的抽成，以及賭坊給他們的一萬錢，最終他們斬獲九千錢。
掌柜笑吟吟吩咐道：“趕緊給這位小郎君數(shù)九千個銅板？”
“你想累死三公子呀。”林泱笑吟吟道。
孟三郎表示不想說話，心里非常后悔把她帶過來：這個眼皮子淺的，真是丟死人了，拽著她就要離開。
可惜失敗了。
掌柜注意到孟簡小動作，目光掃向周圍一圈人，笑瞇瞇道：“的確太重了，孟三郎今日還未騎馬?！?p> 眾人哈哈大笑，孟三郎向來闊綽，一出手就是數(shù)萬錢，什么時候在乎這點小錢了。
孟簡發(fā)狠瞪向眾人，最后無奈的目光落在林泱身上：你要是沒錢跟我說。
掌柜笑盈盈道：“給孟三郎拿二十匹絹來，多出的兩匹算是我送給孟三郎的?！?p> 他再說孟三郎時，特地加重語調(diào)。
當(dāng)世貨幣除五銖錢外，還有絹，一匹價值五百錢。
林泱提示陳武過去接三個小二抱來的二十匹絹，陳武怵在那里不動，求助似的看向孟簡。
他也覺得很丟人。
“怎么你想讓公子抗？”林泱不覺得尷尬。
只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別人。
孟簡猛地走過去，氣呼呼的從一人手里接過，怒視林泱道：“一起！”
林泱倒是面部紅心不跳。
三人離開賭坊數(shù)米，孟簡一下子把三匹絹扔到地上，氣沖沖道：“陳武，去把馬牽來?！?p> 待陳武離開之后，他咬牙切齒小聲道：“我的臉都被你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