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如拔山怒,雨如決河傾,滂沱大雨在蒙德肆虐。
雨柱漫天飛舞的,鞭笞在過路行人的身上,敲擊在堅實的玻璃窗上,“啪啪”作響,只有那叢叢葡萄藤成了外面僅存的庇護所。
迪盧克,晨曦酒莊萊肯芬德家的貴公子,正待在房間里學習貴族禮儀,記載著貴族禮儀的書籍下面是一本騎士小說。
再過兩天莊園里便要舉行酒會,到時候說不定古恩希爾德家琴那個小屁孩也會跟來,同為小屁孩的迪盧克趴在厚厚的貴族禮儀書上,百無聊賴的想著什么。
只不過…迪盧克抬頭向窗外看去,天空黑壓壓的一片,時不時的閃過雷電,地上的雨水匯聚在一起形成一條條小溪,這樣的天氣酒會還能正常舉辦嗎?
咦?那是小燈草嗎?怎么一亮一亮的。
待得迪盧克再仔細打量,連忙大喊:“父親!埃澤叔叔!外面有個人倒在地上!”
凱亞在蒙德的故事應該從這兒開始,至于上面那些是他的義兄迪盧克講給他聽的故事,真實性有待商榷。
“今天往后,你就是我們家庭的一份子了!”
那天迪盧克的父親克利普斯老爺救了凱亞,好心的克利普斯老爺順便收了凱亞為義子。
“義弟,沒關系了,以后我們就是一家人了!”迪盧克拍了拍凱亞的肩膀說道,眼神很溫暖。
我們是一家人嗎?凱亞在心中默默自語。
對年幼的凱亞來說,蒙德人都是親生父親口中的仇人,他來到這里的目的只是為了潛伏,做間諜,然后復仇、復國。
對,沒錯,父親會來接我回去的。凱亞眼睛一亮,點了點頭。
說來也奇怪,在凱亞被克利普斯老爺所救后,天就放晴了。
暴雨過后的天空很藍,很清澈,就像是凱亞的靛青色頭發(fā)。
莊園的酒會也如期舉行。
萊肯芬德家的兩位少爺自然是要出席的。
“少年,換完衣服就出去迎接客人吧!”女仆長愛德琳在門口催促道。
凱亞換上了一身藍色服飾,異國面孔的陌生少年有些緊張:“義兄,我…我能不能不參加啊!”
“凱亞,別緊張,跟著我就行了?!钡媳R克穿著一身酒紅色的禮服,頭發(fā)梳的筆挺,對一年一次的酒會流程已經(jīng)滾瓜爛熟。
迪盧克的視線不會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直到看到古恩希爾德家族的人到來,對著水靈靈的琴多看了幾眼。
對于身邊的義弟凱亞他倒是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只是單純的以為他是過于緊張了。
他們,都是仇人嗎?
凱亞看著紛至沓來的貴賓,心頭不知是什么滋味,分明是和他長得差不多的模樣,竟然都是仇人嗎?
“和迪盧克公子待一塊的藍色頭發(fā)的小子是誰,怎么以前沒見過…”
“這皮膚也太黑了,怎么感覺不像是蒙德人…”
“估計是哪個仆從的兒子,剛從煤礦堆里作業(yè)完畢吧…”
底下有人竊竊私語,也愈發(fā)加劇了凱亞的不安與恐懼。
就是他們!我的故鄉(xiāng)坎瑞亞就是因為他們滅亡了!
凱亞攥緊拳頭,咬緊牙關。
“迪盧克!凱亞!過來?!笨死账估蠣敵鴥扇苏辛苏惺?。
“迪盧克大家應該早就見過了,這是凱亞,以后他也是我的兒子!”
克利普斯老爺親近的摟著凱亞,堅實的身子溫暖有力,為他遮擋住旁人的流言蜚語。
“原來是克利普斯老爺?shù)牧x子?。」皇且槐砣瞬艆?!”
也許凱亞是從這個時候就學會的看穿人心,從只言片語中得出事情的真相。
從這天起,凱亞與迪盧克成為了真正的義兄弟。
兩人一起學習貴族禮儀,一起學習騎士之道,一起擊劍,比武,形影不離。
草長鶯飛的春日里,他們在清泉鎮(zhèn)的湖邊釣魚玩耍;熱火朝天的夏日里,他們在奔狼領里采摘鉤鉤果釀造冰鎮(zhèn)果汁;碩果累累的秋日里,他們在爬到大樹上采摘落日果或是掏個鳥窩;銀裝素裹的冬日里,堆雪人、打雪仗倒也不失為一種樂趣。
“義兄,你堆的雪人怎么長得像是古恩希爾德家族的那女孩子!”凱亞打趣道。
迪盧克難得臉紅的反駁道:“不是!你這雪人又是哪家的女孩子!”
古往今來,談論漂亮的女孩對于男士而言是再正常不過的了,但對凱亞來說,他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孩有過非分之想。
這個雪人是凱亞的妹妹的模樣,但凱亞不能說,哪怕面前的是他的義兄迪盧克,也不能說。
妹妹,父親,你們都還好嗎?
凱亞躺在酒莊的屋頂上,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天上的星星和月亮,望著遠處的夜色,被山岳阻攔的地平線,陷入長時間的沉默。
“凱亞,你在看什么呢?”
“看星星、看月亮?!?p> “快下來吧,一起睡覺了!”
迪盧克打開窗,朝著屋頂喊道。
這個義弟別的都好,就是沒事總喜歡爬屋頂上,而且老是睡不著覺,經(jīng)常半夜睡著就一聲驚叫將他給驚醒,有時候被子都會濕濕的,搞得女仆長愛德琳看向他的目光都是怪怪的。
迪盧克還是能感覺到凱亞的心事重重,在被窩里安慰他道:“義弟,是想家了嗎?你的家人一定平安無事,他們會找到你的,等你長大了也能去找他們。”
“義兄,沒事,我的家不就在這兒嗎?你們就是我的家人,我在想別的事。”凱亞說著半真半假的話,他的心事像是至冬冰川谷底的寒冰制成的,埋藏在了心底,從不向他人吐露。
也許每個人都有秘密,但這絲毫不能影響兩兄弟的親密關系。
凱亞從來沒有忘記過父親的眼神與教誨,從未忘記過自己真正的故鄉(xiāng)是坎瑞亞,但這些年他對蒙德的接觸下來,這不像是一個邪惡的地方,人們都是友善的。
凱亞背負著這一切,恨與愛,思念與忘懷交融在了一起,構成了他別樣的充滿了矛盾的復雜性格。
如果坎瑞亞與蒙德發(fā)生了戰(zhàn)爭,他應該站在哪一邊?狠心舍棄他的生父與收留他的養(yǎng)父,他應該做何抉擇?
克利普斯老爺一生有兩件憾事,一是未能成為騎士,二是未曾獲授「神之眼」,所以,他對迪盧克與凱亞在騎士方面的培養(yǎng)也下了苦功夫,兩兄弟也沒有讓他失望。
迪盧克自小就被家族寄予厚望,在他年僅十歲的時候,就獲得了「神之眼」,成為了同齡人間的模范生,十四歲時就出任騎士團史上最年輕的騎兵隊長。
而凱亞也不遑多讓,雖然沒有獲得「神之眼」,但也成為了西風騎士團的庶務長,是迪盧克的左膀右臂。
他們是蒙德城最為耀眼的兩位少年,也是在這個時期,讓無數(shù)少女芳心暗許。
他們配合默契,從不失手,如同一對心智相通的雙子星,從明處和暗處守護著蒙德的安全。
直到某一天,某一件事情的發(fā)生改變了這一切,兩人的命運軌跡也發(fā)生了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