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葉子然和琴還在賞月的時候,天使的饋贈里就多了個酒鬼。
夜晚,迪盧克在他的酒館里喝酒。
一個人,醉醺醺的,說著胡話。
“這…這可如何是好啊,迪盧克少爺今天怎么喝那么多酒!自從大老爺去世,他可幾乎不喝酒了……”
酒保查爾斯又起身瞧了一眼迪盧克,還在那喝。
“欸,你甭這么說,我看迪盧克老爺吶,是高興!”,巴頓在一旁觀察許久,悄悄湊到前臺,暗有所指的說,“你瞧他那滿面紅光、春風(fēng)得意的樣子,晨曦酒莊吶,后繼有人了!”
查爾斯和迪盧克老爺熟,但他只是個打工的。
要是趁著迪盧克老爺高興說上幾句好話,說不定就不用再賣身打工來賠償那瓶意外打碎的酒了。
“哦?此話怎講?”查爾斯發(fā)出一聲輕咦。
巴頓湊到他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什么。
“恩,有道理!”查爾斯捋著胡須仔細(xì)看了眼迪盧克,確實滿面春光的樣子,臉上不由露出滿意的笑容,“你去給老爺添杯酒吧?!?p> “好嘞~”巴頓拎著酒壺屁顛屁顛就跑過去了。
說不定今天就是他咸魚翻身的日子了。
“迪盧克老爺!”巴頓滿臉笑意上前添酒,酒壺微微傾斜,“發(fā)生什么事情了讓您那么高興?”
迪盧克只冷冷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怎么感覺不太對勁?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定是迪盧克老爺不愛講話,太高冷了。
不慌!
巴頓待在酒館外看門的時候最愛聽酒鬼們的胡話了。
這不,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迪盧克老爺?shù)淖碓挘绻怀鲆馔獾脑?,他已?jīng)和一個女子生米煮成熟飯了,他這才忍不住前來道賀。
迪盧克老爺高興了,那他打碎的酒也就不用賠償了,他就能恢復(fù)自由身了。
遇到挫折不用怕,巴頓,奧利給!
巴頓不會輕言放棄,繼續(xù)笑瞇瞇的嘿嘿了兩下子,露出個男人都懂的表情:“老爺啊,我知道今天對你來說是個陽光燦爛的日子,嘿嘿!”
那嘎吱嘎吱的聲音和粗重的喘息聲,確實是陽光燦爛的日。
迪盧克喘著粗氣,一巴掌拍在酒桌上,直拍的酒桌震震作響:“實在聒噪,趕緊出去,四十八年,一天都不許少!”
“?。俊?p> 巴頓目瞪口呆,一個激靈酒壺從手中滑落,摔到地上碎了,發(fā)出“哐啷”一聲響。
“再加二十年!”
……
坐在酒館另一側(cè)的一個酒紅色頭發(fā)的女子,被這么一拍桌子的啪啪聲和一下哐當(dāng)?shù)木茐仄扑槁暯o打攪了。
羅莎莉亞抬頭看了一眼迪盧克,索性把剩下的蒲公英酒一口喝完,彈滅了手中的煙,起身坐到了迪盧克的對面,雙手環(huán)扣于胸前,白色史萊姆呼之欲出。
“怎么,心情不好嗎?迪盧克?!?p> 迪盧克抬頭看了看來人,蹙起了眉頭:“有事嗎?”
迪盧克想起昨天羅莎莉亞幸災(zāi)樂禍的樣子,不由得冷哼一聲。
“心情不好的話,我陪你喝一杯如何?”
羅莎莉亞心里打著小算盤,迪盧克是酒館的主人,白嫖幾杯美酒多棒!
她的日記本中記載的往往是“蒲公英酒——現(xiàn)在80%折扣!”、“漁人吐司——物美價廉!”這樣平庸的東西。
“請便!”迪盧克醉眼朦朧的,也不忘紳士風(fēng)度。
羅莎莉亞對著迪盧克笑了笑,心里算盤沒落空,拿起桌上的酒瓶給自己的空杯滿上,喝了一口。
“唔…好難喝!比蒲公英酒難喝太多了?!?p> 羅莎莉亞吐了吐舌頭,臉上的表情就像是吃了酸酸的獼猴桃~
她平時喝的都是蒲公英酒,度數(shù)不高,屬于香醇型美酒,而這杯…
“蒲公英…”迪盧克喃喃不清的說著醉話,說起蒲公英,就不得不想到那位蒲公英騎士了…想到那位蒲公英騎士,就不得不想到……
迪盧克默默嘆了口氣:“這是午后之死,我也不喜歡喝。”
迪盧克也跟著悶了一口午后之死,這應(yīng)該算得上是天使的饋贈里提供的最烈的酒了。
喝最烈的酒,忘記最愛的人。
不過話說,這酒可真難喝!也就自己那義弟喜歡,隔三差五來這兒喝。
“不喜歡你還喝?”
羅莎莉亞微鎖眉頭,不解的問道。
“可喜歡又能怎么樣呢?”
迪盧克身體后仰,笑容勉強。
哦~原來是中了情傷,在借酒消愁啊!
羅莎莉亞笑了笑,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迪盧克看到羅莎莉亞笑了,很不快。
這個女人感覺在跟他處處作對!
若是晚上跟他搶生意也就算了,居然昨天白天也搶,還拿他作靶子吸引丘丘人的仇恨,最不能忍的是還把勝利成果像丟垃圾般拋給了他…他喵的他是這種人?
迪盧克忍不住憤憤道:“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我?”羅莎莉亞仿佛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
她可沒喜歡的人。
愛情,是只有生活在金色陽光下的年輕人才能擁有的。
而她是生活在月光下的孩子,總有一天會回到黑暗的懷抱。
金色的陽光對她來說與其是潔凈,不如說是眼花繚亂。
“你不也做著自己不喜歡做的事嗎?”迪盧克十根手指交叉在一起。
“那倒也是,我確實不喜歡修女的生活,做禮拜,唱詩班,做禱告,尤其是那會的神學(xué)論文,提莫的煩死了!……做風(fēng)神的信徒實在是無聊呢!”
羅莎莉亞忍不住抱怨起來,開始爽言爽語了。
她不與教會的其他修女一起工作,并且很少出現(xiàn)在城市的慶?;顒由稀?p> 工作一結(jié)束,羅莎莉亞就消失了。無論是白天還是黑夜,有一個原則是她絕不會越界的:不加班。
陌生而神秘的羅莎莉亞行動像一縷黑色的煙,眨眼之間,當(dāng)她消失在空氣之中你都察覺不到。
“風(fēng)神的信徒實在是無聊…”迪盧克口中喃喃道。
該死!喝了午后之死不小心說漏嘴了。
羅莎莉亞之前就已經(jīng)為自己的口無遮攔的言論和非正統(tǒng)行為接受過無數(shù)次的教訓(xùn)了。
“你說的沒錯,就像是騎士團那幫家伙一樣,無聊?!钡媳R克肯定了羅莎莉亞的說辭。
“是嗎?看來我們是一類人呢!”羅莎莉亞輕笑道。
“不,我們不是一類人?!钡媳R克搖了搖頭,認(rèn)真的說。
“恩?”羅莎莉亞輕挑眉毛,他這樣說她會很沒面子的。
“我是男人,你是女人。”迪盧克面無表情。
“庫庫庫,以前可從沒看出來你那么有趣呢?!绷_莎莉亞輕笑著。
“很有趣嗎?”迪盧克皺著眉頭,硬邦邦的問。
羅莎莉亞:“.…..”。
難怪蒙德那么多妙齡的花季少女喜歡他,他卻還是單身狗。
又喝了幾口酒后,羅莎莉亞饒有興趣的和迪盧克聊了起來:“我聽說蒙德有個暗夜英雄,只有在午夜時刻才會出現(xiàn)懲惡揚善的神秘人,那個人是你嗎?”
迪盧克身體不由一怔,接著若無其事的抿了一口酒,誠實坦言道:“不是我。”
暗夜英雄這個名號讓他很不自在,甚至還不如正義人呢,一點羅曼蒂克的味道都沒有,他是不會承認(rèn)的。
“我聽說蒙德有個冷血殺手,只有在夜深人靜才會出現(xiàn)伸張正義的神秘人,那個人是你嗎?”
迪盧克也有模有樣的回敬了一句。
羅莎莉亞史萊姆猛地一抖,輕啟紅唇,直言不諱道:“不是我?!?p> 冷血殺手這個名號讓她很不自在,再怎么說她也是個修女,怎么能和冷血搭上邊呢?
殺手只是夜晚的兼職罷了,她的本職工作還是修女呢!
但兩人其實都心知肚明彼此的身份,只是他們的身體都很誠實的坦白了。
嘴上說不是,身體卻很誠實呢。
迪盧克忽然覺得他和羅莎莉亞確實是一類人。
除了男人和女人那方面,都很像。
比起他和琴那種比較刻意而疏遠(yuǎn)的關(guān)系,他們倆之間的共同語言反而來的更多。
羅莎莉亞微微轉(zhuǎn)頭看向空氣說:“我聽說你可是從不喝酒的,怎么今天就破戒了?”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我不過是很少喝罷了?!钡媳R克拒不承認(rèn)今天的行為是破戒,“我也聽說你在西風(fēng)教會的修女時期一直逃課,屬實嗎?”
“屬實?!绷_莎莉亞掃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瓶,大方的承認(rèn)了自己逃課的經(jīng)歷,“不過眼見的也不一定為實?!?p> 羅莎莉亞至今也沒有搞懂一件事情。
她出生在一個偏僻的山村,但出生后不久就被那些渾身沾滿鮮血的強盜帶走了。
在老強盜,一個假父親的撫養(yǎng)下,她學(xué)會了如何戰(zhàn)斗,如何殺人,賺錢的方法有時是偷竊,有時是為船員做零工。
后來她再也忍受不了寒冷和饑餓,從強盜團里逃了出來,卻又被那個帶走她的老強盜追上了。
“逃跑讓你成為叛徒,叛徒只有在戰(zhàn)斗中取得勝利才能獲得自由?!崩蠌姳I向羅莎莉亞扔了一把舊匕首,“好吧,來吧!殺了我,你就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老了,而你還年輕。你能做到的,不是嗎?”
當(dāng)時所有人都不看好年幼瘦弱的小女孩,可最終這只老獅子卻倒在了新生幼獅的腳下。
老強盜迎面撞向手里的匕首,隨后倒在血泊中。
他讓我故意替換他嗎?…一個教她偷教她騙教她殺人的假父親,會不會對她這么隨便偷來的一個孩子懷有真摯的感情?
眼見為實?
她是親眼看到的,可直到現(xiàn)在,她也始終無法確信,什么才是實。
最終,強盜被西風(fēng)騎士團消滅了,作為他們最小的成員,羅莎莉亞被認(rèn)為有改造的機會,法爾伽把她帶到蒙德,接受教會的凈化。
迪盧克也在靜靜的想著什么。
那天父親倒在血泊中,尋求如此的邪惡力量,難道是為了貫徹正義嗎?
明明他親眼所見父親使用了邪惡力量,但卻又是為了保護他才使用的,眼見的難道就一定為實嗎?
“羅莎莉亞?!钡媳R克輕聲呼喚,“明天有時間再喝一杯嗎?”
“這個點我不一定有時間。”羅莎莉亞想了想說,“黎明時分如何?”
“好?!钡媳R克答應(yīng)道。
移琴別戀往往始于誤會,而誤會又能造就新的美好。
黑夜到最后,永遠(yuǎn)會迎來黎明的曙光。
擒鴿王
黑暗到最后, 就算沒有光。 我們每一個人, 其實都可以依靠自己的力量, 變成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