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聽寒身子一僵，對方的手很涼，掐著她脖子激起她一身的雞皮疙瘩，夜里很暗，掐著秦聽寒脖子的黑衣人看不清面前的少女，但是人發(fā)髻處散發(fā)的清香卻有一種莫名的熟悉。
秦聽寒啞著嗓子勉強開口，她在咿呀咿呀中勉強叫出了黑衣人的名字。
“季……嶠……安！”秦聽寒艱難地吐出幾個字，若不是剛才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氣，她也不至于毫無還手之力，待她緩過來之后，必定揍回去。
黑衣人一怔，隨后他緩緩松開手，秦聽寒一個不慎險些跌倒，幸而季嶠安眼疾手快急忙扶住她。
黑燈瞎火看不清人臉，但是季嶠安還是在秦聽寒喘息之中確定了面前這位便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致遠長帝姬。
“你怎會在這里？”季嶠安壓低聲音問道。
“我還沒問你為何在這里?！鼻芈牶人詭茁暎緧差H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我只是來宮里看看。”
秦聽寒嗤笑一聲開口：“來宮里玩？”
“這不是……”季嶠安欲要解釋，但是遠處一排火光襲來。
“那邊是在做什么？”一個提著燈籠的侍衛(wèi)大喊，緊接著便是整齊有序的腳步聲，那些侍衛(wèi)已經(jīng)向鳳凰宮跑來。
“哎呀?！奔緧猜杂惺貒@息，秦聽寒扶額，若是真的被侍衛(wèi)抓住她與季嶠安在此，那便是真的說不清了，思及此，她小聲道：“趁現(xiàn)在快走！”
季嶠安失笑，他反手摟住秦聽寒的腰然后足尖一點躍進鳳凰宮，秦聽寒本是以為季嶠安會一個人，她留下來與侍衛(wèi)周旋，不曾想這神經(jīng)大條的季嶠安竟直接帶著她翻進了鳳凰宮！
落地之時秦聽寒扶額：“你……”
“飛天是不是很好玩？”季嶠安眨眼，他的眸子很亮，即使在黑夜里，秦聽寒也瞧見了里面閃著的光。
“噓?！鼻芈牶终谧×思緧驳拇剑緧残念I神會地放開秦聽寒，鳳凰宮門前已站立著一排侍衛(wèi)，其中一個聲音道。
“剛才我確實是聽見了這里有聲音啊。”
“我也是，怎么什么也沒有？”
“難不成是進了鳳凰宮？”
“你想進去看？這大門已經(jīng)落了鎖，想進去也進不去啊?！?p> “而且這是仁德皇后的宮殿，沒有陛下命令是不可以進去的?！币粋€男子道。
“罷了，想必不是什么大事，走吧，換個地方去巡邏?！币蝗颂嶙h。
“聽老大的，走吧?！?p> 秦聽寒和季嶠安躲在宮門后，聽見腳步漸漸遠去他們才松口氣，秦聽寒收回手，天空的云層淡了一些，在微亮的月光里，她總算看清了季嶠安。
季嶠安一身夜行衣，臉上并未以黑巾覆臉，故此，在此時他臉上的表情秦聽寒都看得清清楚楚。
“你來這里做什么？”秦聽寒又問了一遍，上次見面她并沒有放在心上，但細細想來，其中盡是可疑。
季嶠安見秦聽寒如此咄咄逼人，他嘆口氣道：“我來找朋友的?！?p> 秦聽寒聞言蹙眉，她不再盤問，而是看了看四周的建筑，這是仁德皇后的宮殿，瞧著卻莫名有些蕭條落敗。
季嶠安“嘖”了一聲，他起初來鳳凰宮的時候便覺得這里太過落敗，即使有掃灑的宮人，但很多地方都透露出可疑。
“這里便是你母后的寢殿吧?！奔緧矝]話找話。
“你如何得知？”秦聽寒蹙眉反問。
季嶠安心里暗道“糟糕”，一時口無遮攔居然道破了姜寧的身份，這下真的玩大了。
見季嶠安不說話，秦聽寒逼近他，身上的力氣已經(jīng)慢慢恢復了一些，故此，此時說話的秦聽寒倒是很有氣勢。
“好吧好吧，我承認了，之前聽宮人喚你長帝姬，所以，我才知道的。”季嶠安解釋，他這個解釋算是天衣無縫，秦聽寒聞言只是有些狐疑，但最終還是什么也沒說。
“話說你怎么來了鳳凰宮外??？”季嶠安抱臂反問。
“來送送故人?！鼻芈牶_口，她所言不假，就在一刻鐘前，她送走了姜寧。
“原來如此，你也莫要傷心?！奔緧舶参?，他以為姜寧說的是仁德皇后。
“想必外面已經(jīng)安全了，你也可以離開了?！鼻芈牶ы屏思緧惨谎?。
“唉，外面還不安全。”季嶠安搖搖頭，亮晶晶的眼睛里全是否認。
“與你一處，更不安全?！鼻芈牶溃街翆m墻之下，心里盤算著宮墻的高度，她正要飛身而去，卻被季嶠安一聲“啊”吸引了注意力。
秦聽寒回眸望去。
原是一片漆黑的寢殿突然亮起了燭光，而透過窗紙，一個人影完整顯現(xiàn)在兩人的視線之中。
突然亮起的光和出現(xiàn)的人，一切都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你的人？”秦聽寒問道。
季嶠安搖搖頭，他吸了口氣道：“都是突然出現(xiàn)的，沒有一絲的預兆。”
“不可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而且，是人是鬼，要親自看看才行?！鼻芈牶瓷碜呷ィ緧矄∪?，“唉”了半天才跟了上去。
舊門封鎖著曾經(jīng)，隱藏著不為人知的過去，秦聽寒還未走到門邊便被季嶠安拉到了窗邊，秦聽寒皺眉看向季嶠安，后者只是對著她輕輕地搖搖頭。
“先不要輕舉妄動?！奔緧驳氖謸卧诖芭_上，他抬開手的時候便瞧見剛才的窗臺上赫然留下了兩個印子，黑乎乎的手一時之間讓秦聽寒有些嫌棄，她默默側(cè)開一些，以免被季嶠安蹭到。
“你也不必如此嫌棄我。”季嶠安故作委屈。
秦聽寒撇撇嘴然后意味深長地看著人影一眼，剛才進來時烏漆抹黑一片，但就在她和季嶠安說話的時間里便亮起了燭火，這般刻意倒是讓秦聽寒越發(fā)在意。
對方是針對季嶠安，還是姜寧？但想來這里是鳳凰宮，仁德皇后的寢宮，針對后者的可能性想必更大一些。
既然如此，她肯定是要進去看看的。
“你要進去？”季嶠安挑眉，他自然是看出了秦聽寒的想法。
秦聽寒微微抬手一晃，她眉目舒展，就連笑意都帶上了一絲釋然，她道：“都到了這兒，自然是要去看看的，不然，怎么對得起他們設下的局？”
秦聽寒的眸子微亮，季嶠安心下一動，他居然在對方的眼里看到了璀璨星河和流淌不絕的熠熠生輝。他一瞬間便篤定了，這位致遠長帝姬，并不會像市井流言那般驕奢放逸和胡作非為。
秦聽寒佇立門前，她的手在門前輕推，“吱呀”一聲，門便緩緩開了，一股淡淡的香味襲來，秦聽寒迅速屏住呼吸，然后退到了一邊，季嶠安也跟著她靠門而立。
“這是……無骨散？”季嶠安掩住口鼻，但是還是嗅到了一絲香味。
“那是什么？”秦聽寒抬眼，光是聽這個名字她便覺得不是什么好東西。
待味道完全沒有了季嶠安才松開手道：“那是江湖上的一種絕殺藥，被下了無骨散的人，會以一種奇特的方法死去，面上似笑非笑，身子也跟沒有骨頭一般?！?p> “似笑非笑？”秦聽寒聞言臉色一僵，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母親，那時她親自下令宮人為秦國皇后蓋棺時，她母后面上便是似笑非笑，說不出的詭異。
“是啊，似笑非笑的，看得怪滲人的。”季嶠安蠻不在乎說道，全然沒有看到秦聽寒臉上一閃而過的難過。
秦國皇后逝去的說法各異，但是，最后秦聽寒得知的便是秦卿卿借著她的名義為她母親送上了藥，之后秦聽寒的母后便去世了，之前她來不及細想，可如今再去深思，其中疑點重重，讓她不得不多想。
“唉，你在想什么呢？”季嶠安問道。
秦聽寒回神，她搖搖頭提著裙擺跨進殿內(nèi)，在她進入的那一瞬間燭火黯淡了一刻，秦聽寒瞇眼，寢殿里還彌漫著淡香，但已經(jīng)沒有那么濃烈了。
殿內(nèi)裝飾太過樸素，看著并不像是一國皇后的寢殿，秦聽寒環(huán)顧四周，終是在梨花木桌上瞧見了那個人影。
是一個老婦人的身影，老婦人身著粗布麻衣，然后茍著身軀背對著他們兩人。
“別過去！”季嶠安不知什么時候跟著進來了，他握著秦聽寒的手腕，小姑娘的手腕很細，但虛虛一握便是滿手盈香。
秦聽寒不明所以地瞧了季嶠安，她嗤笑：“你不是江湖中人么？怎會如此膽?。俊?p> 季嶠安不可思議地瞪大眼，他臉上的神色變化太過明顯，秦聽寒撇嘴：“我說錯了？”
“你你你，簡直不識好人心！”季嶠安道。
“好人心？”秦聽寒抬起被季嶠安捏住的手腕晃了晃：“那你可知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親？”
季嶠安聞言急忙松開手，他微微紅臉：“我那是一時情急?！?p> 秦聽寒嗤笑一聲：“我也不與你扯那些有的沒的。”言罷她徑直走向老婦坐著的梨木桌前，剛才兩人斗嘴片刻老婦都沒有任何反應，還保持著僵坐的姿勢。
這般可疑，想來已是枯骨一具了吧。秦聽寒想著，她走到前面，沒想到所見之景比她想的更加可怖。
見秦聽寒僵在那里，季嶠安便覺得不太對勁，他抬腳跟上，眼里出現(xiàn)的便是老婦面目全非的容顏！
已經(jīng)被挖掉的眼睛和割掉的鼻子還覆著一層干掉的血痂，老婦的嘴里還咬著一張血色手絹，兩人怎么看都覺得怪異極了。
“應該是死了許久。”秦聽寒道。
“嗯。”季嶠安點頭，他剛應了一聲就見秦聽寒扯掉了婦人嘴里的手絹，季嶠安瞪眼：“你也太粗暴了吧！”
“已經(jīng)死了，便沒什么好怕的了，再說了，我連活人都不怕，還會怕一個死人？”秦聽寒道。
“說的也是。”季嶠安點頭。
秦聽寒抖了抖帕子才緩緩打開，原來那帕子并不是紅色的，只是有些地方被血染紅了，在燭火下看不清，這才讓她以為是血帕的。
“帕子上好像有字?！奔緧惭谧】诒侵噶酥浮?p> 秦聽寒細細看去，確實隱隱約約看到了幾個字，但她并沒有細讀便反手將帕子就著燭火點燃，她的動作太快，就連季嶠安也未反應過來，火光一閃，帕子便燃成了灰燼。
“你……”季嶠安不解看向她。
“沒有用的東西，留下也沒有用處?！鼻芈牶馈?p> “你怎么總是端著穩(wěn)住的模樣??？”季嶠安不解。
“別說話，有人來了?！鼻芈牶_口，就在她說話的那一瞬間季嶠安便沖過去把燭火吹滅，緊接著便是一陣腳步聲往寢殿走來。
蜉蝣九萬里
遇上地震了，希望一切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