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離勇武四十年,太子府
燕允謙緩緩起身用手托著直冒冷汗的額頭,窗外的陣陣清風(fēng)宛如無形之梳,掩其發(fā)而遁于虛無。
自打燕德率百萬雄師入京起,空中的血腥味就從未更止過,場面之駭人就連史官也不敢記載,兩年光景城郊的荒墳已在無空地。
“又起惡夢了?”
“嗯”
燕允謙看著身旁的燕四海低聲應(yīng)了一句,他微微吸了口氣,說道:
“爹,爺爺今日睡得還算踏實的吧?”
燕四海打量著空無一人的堂院,默默的點點頭:
“是啊,豈碼到現(xiàn)在也沒有一個傳令官帶著一封圣旨前來,因該沒多大問題”。
父子二人相視一笑,紛紛泄了口氣癱倒于梨花木椅之上,燕允謙泄了口氣他和燕四海已經(jīng)不知道一同在這書房中待了多少個日月,就生怕漏了爺爺燕德的旨意。
燕四海把玩片刻象牙毛筆,說道:
“你這爺爺啊就是執(zhí)念太重”。
燕允謙放下拭汗的巾帕,抬著張椅子擺于院中,透過磚瓦看向空中高懸的明月笑道:
“是啊,爺爺自打入京起搜殺燕吉舊部,大興詔獄,城外的尸首多如牛毛,而這一切的根本就是燕吉失去行蹤”。
燕四海是個明白人,自打他親爹燕德入京起,自己那三個弟弟便是盡心盡責的搜殺百姓群臣,就連邊軍也換了一群人。
燕四海瞄了一眼桌旁的火燭,深吸口氣嘆道:
“等著看吧,明早你爺爺肯定得傳你入朝”。
“為什么?”
燕允謙詫異的質(zhì)問一句。
燕德自入京來除了冊封燕四海為太子,還順道給剩余三個兒子皆封了土入了候。
燕北城封為漢陽王,奉旨掌管黃河以北的軍隊。
燕豐田封為朔陽王,奉旨掌管黃河以南的軍隊。
而燕瞻義雖有趙王名號,但其隸屬于燕德手下北鎮(zhèn)府司,并任指揮使,為了方便他行事查案燕德還贈予其令牌一枚。
除此外似乎燕德還是放心不下,于勇武三十九年封年僅十九的燕允謙為太孫并下詔,凡見其人當以見吾待之。
“是不是傻?你爺爺?shù)男母咕褪悄?,有點什么風(fēng)吹草動肯定是找你商談???”
燕四海起身快步行至燕允謙身旁,將一件信報塞入他手中,說道:
“看看吧,昨日密衛(wèi)探到一則消息,燕吉當年的大臣遺孤組織殺手要于三日后的大典上,行刺!”
燕允謙反復(fù)看了看,摸了摸嘴唇,端起身側(cè)茶杯呡上一口,疑惑道:
“四叔知道這事兒嗎?”
“你說呢?”
燕四海白了眼燕允謙,燕瞻義本就是錦衣衛(wèi)指揮使,手中暗樁無數(shù)在者縱然是呈于皇上的密信他預(yù)覽一番也無可厚非。
燕允謙慌忙起身看著幾縷晨光穿破長空映射于紅墻青磚上,快步披上虎首鱗甲,說道:
“爹,我現(xiàn)在就去見爺爺…還有下次在有這種事您能早點講嗎?”
燕允謙不等燕四海在講些什么,便躍上輕轎朝燕德的養(yǎng)心殿趕去。
…
燕允謙看著前方不遠處閃爍著金光的高殿,對著周遭抬轎太監(jiān)吩咐道:
“放下吧”。
說罷尚不等轎子落地,燕允謙便躍下去用近乎狂奔的速度沖上白玉石階,他知道燕德不喜歡辦事拖延之輩。
怎料氣都還未喘上兩口的燕允謙,剛至養(yǎng)心殿口,一名身著紫色宮袍手握戒尺的老太監(jiān)早已經(jīng)等候多時。
“陛下口諭”
燕允謙聽聞四字掀甲而跪,應(yīng)聲道:
“太孫燕允謙叩見陛下圣躬安”。
那老太監(jiān)清了清嗓子:
“朕安,太孫燕允謙速速趕至御書房,爺爺有事問你”。
“領(lǐng)旨!”
燕允謙起身看著老太監(jiān),示意他過來些,看著四周無人這才說道:
“曹公公我爺爺心情怎么樣?”
燕允謙雖說年齡小點但又不是個傻子,就方才這道旨意下的,言辭當中頗有些許憤意,不打聽一下怕是要挨罵。
老太監(jiān)倒也是從小看著燕允謙長大的,見四下無人便上前幾步,從容說道:
“陛下今日醒來之時略帶疲憊,四王爺又于晨間不知說了些什么,陛下正在御書房發(fā)火呢!”
燕允謙拍了拍曹公公的肩頸,又朝他的手中塞了把“金豆子”笑嘻嘻的跑向御書房。
穿庭過廊,燕允謙行至御書房門前,只前大內(nèi)待衛(wèi)統(tǒng)領(lǐng)昌黎跪于磚地之上,四周皆是散亂的竹書、珍畫甚至還有墨臺…
燕允謙看了眼昌黎深吸口氣跨過門階向里頭走去,只見四下混亂程度難以言表。
“太孫燕允謙叩見陛下!”
“滾起來!”
燕允謙剛剛起身之際,一尊足有半人之高的燒瓷花瓶剎那間飛出,正好砸碎于他的腳旁。
“你過來!”
燕德拉著燕允謙快步行至桌旁,用手指著桌面上不知何時出現(xiàn)的奏折,大致數(shù)數(shù)估計有過二十余折。
“爺爺這是?”
燕允謙拾起茶盞將燕德扶至椅旁,將沸水沖入盞中遞至他手中,眼睛卻依舊在打量。
燕德氣呼呼的說道:
“你四叔這是怎么查處的亂黨,今天拂曉之時昌黎告訴朕,有御書房的太監(jiān)說內(nèi)閣長老鄭開明有奏折要交,好哇一打開竟然全是罵朕為反賊的!”
燕允謙倒吸口涼氣,鄭開明鄭閣老乃是太子府屬官,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竟然也敢呈奏,這不是坑爹嗎?
“爺爺,這鄭開明乃是我爹一手提拔,你也知道非賢才君子之輩我爹他是不會留下的,在說萬一此乃圈套就是令爺爺諸殺良臣…”
燕德深吸口氣拍了拍燕允謙的肩,呡著茶陰笑道:
“你是不是還有什么事沒告訴爺爺?”
燕允謙這才反應(yīng)過來,將密衛(wèi)所書密折遞于燕德手中,向后退上幾步淡定的說道:
“此乃暗探所查估計不是傳言,爺爺看要怎么處置,孫子定當不負委托”。
燕德倒是不慌用手輕抒胡須:
“你帶著昌黎先去驗實此事,倘若確定…殺無赫!”
“諾!”
燕允謙起身快步向后退至昌黎身旁,將他挽起笑道:
“昌統(tǒng)領(lǐng)聽到了吧?快去點兵去吧,我在安定門等你!”
…
皇城東
燕允謙騎著馬看著四下靜悄悄空蕩蕩的安定門,張開雙臂深吸口氣眉頭一皺,自言自語道:
“各位先輩一路好走,我呢還不能下去陪爾等”。
“太孫,你在講些什么?”
昌黎緩緩走至燕允謙身旁,默默的質(zhì)問一句。
燕允謙低頭瞄了一眼昌黎,笑了笑,用手輕指四下磚頭說道:
“當年在這里殺的人太多,到現(xiàn)在也覺得鼻子總能嗅到那濃郁的血腥味,若有朝一日我能當上皇帝必要將此處鏟除重建!”